第六章(2 / 2)

嗯,比如你们俩的神态安静的时候,你们的眉眼间都有一缕淡淡的忧郁。这是为什么呢?晴晴的情况比较特殊,另当别论。至于你,我认为可能跟你小小的年纪,随父母到偏远的农村来居住,而且有了一段时间生活的艰辛,和日常劳动锻炼不无关系。

你说的很对,刚下乡时我非常不适应,连学校电灯还是最近才接通的。那时一到晚上黑灯瞎火,煤油灯时断时续,一个人常坐在暗影中发呆。村里也不通车,自己种菜、浇水,买点日用品要绕很远的山路。

是不是说,你们都经过了一些生命的磨炼,和人世的变化而更成熟了。你们的人生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而是深入这乡野之地,蜿蜒曲折的羊肠小路,而且路旁遍布荆棘、也有鲜花和毒蕈。

不愧为暖男老师,一往情深。我看你主要是谈我小姨吧,我可没有你说的这么深奥。不过,我也希望你能给我聊聊晴姐,照你的口气,你不仅认识人,而且十有八九有点故事呖。

好啦,假如你真的感兴趣,我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聊,他有意摆脱这个敏感的话题说。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使人猝不及防,但也好,可免去你一些日子,去挑水的劳役之苦了。

后来雨小了,他们才爬出了逼仄的洞穴,舒展一下屈曲的肢体。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另外几位在圩镇走散,蒙蒙的同学陆陆续续汇合。原来其他人的运气比他俩稍好,奔跑时找到一处路边店,避开了一场大雨的浇淋。

小姑娘们问姜蒙蒙:刚才狂风大雨时,老师和你在哪儿躲避的?看你们衣服都半淋透了。

下雨的时候,我们刚好在一片旷野地,一时找不着什么躲雨的法子,还好看见路边一个缩进去的岩壁,在那里弄呆了一会,她说着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游郁生跟着打起呵嚏来,自嘲地笑了。夜色很快笼罩大地,众人走了一程,猛抬头望见村前一棵笔直的树,被雷劈掉一截烧焦了。算了一下时间,大家都说好险,幸亏我们避雨错开了,不然可能被雷击成九恶之人了。

一个绯闻在学校的师生中悄悄扩散,游郁生一开始并没把它和自己和姜蒙蒙关联上。

他去卫生室把取的药分给她几粒,因为她自那天淋雨受凉后,着实感冒了好些天。他也头痛得厉害,连上课喉咙都是嘶哑的。发不出嗓音时,他只好用粉笔在黑板上代替,把每句授课的内容写上,就如上无声电影那样,打上一行行字幕。

当然,这种课学生意见挺大,简直要被轰下讲台了,无奈之下,游郁生故技重演,请病假躲到林场混了几天。林场的朋友出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那里期期艾艾,拉琴自娱。朋友回来休息的夜晚,就一块打扑克牌,钻台足子消磨时光。

当他感觉稍好喑哑的嗓子又能发声时,就立即赶回到学校继续讲课。他站在教室前面精神焕发,自顾自地声情并茂地讲读课文,台下的学生切切私语。怎么回事?难道这篇枯燥的古文,自己还诠释得不够精彩不够生动吗!他无法理解他们这种反常的举动。

静默的一刻,他双目扫过台下,也才注意到刚进门的一个直觉,对,姜蒙蒙同学她今天的座位上是空着的。以至他回想起在他初起感冒的日子,有些风言风语传入耳边,她就已经没有到学校来。

老师,你难道没听见么,有人说我们的闲话,这是日前在课间她故意约过他身旁,躲闪着迎面扔给他的一句子。他病得烦躁无暇顾及,以为谣言止于智者,如今却不能不直面,这些颇有杀伤力的坊间俚语。

他又安慰自己,不会因为别人几句闲言碎语,就连上课也放弃吧,莫非她在那天被雨淋病,且病得不轻,以致现在都没能够来上课?

游郁生在乡村学校任代课老师,时间并不太长,大约在他上完课的第二个学期,他意外获得一次招工回城市的机会。他仓卒地告别了这个留下一串歪歪斜斜脚迹的小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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