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寒园孤梅(1 / 2)

张欢被我拉着急了,一把拨开我的手。

“嗨嗨嗨,别动手啊真是!”

不等我开口问他,矫家那半大孩子已经上来指着他了。

“妈,就是这个人,骗我上树摘梨又把梯子撤了!”

我一听都是什么事儿啊,再看张欢正在那忍笑呢,一边捂嘴一边指着孩子。

“诶诶你这孩子,可不能胡说啊!我可没撤梯子,那梯子是风大刮倒的!”

矫家媳妇三十多岁,村里出了名的泼辣,这时已经敞开嗓门嚷嚷了。

“诶呀我说五姐,你们家大闺女这么些年不回家,就领回来这么个人模狗样只会骗孩子偷东西的姑爷吗?”

这一句话下来,真是损的我七荤八素,气都生不起来了,一来这女人算是长辈,我不好直接顶撞她,二来的确是张欢理亏。

我看着张欢,想听他解释解释。

他却仍在那嘿嘿的笑,见我看着他,他才收起了笑脸看着矫家女人。

“我说这位大姐,我跟你儿子是正当交易,我还免费给他上一课,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啊!”

“放屁,你一个大男人骗孩子还在这狡辩,我一个老娘们都替你害臊!”

这时张欢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黑铁一样。

“你爱信不信,钱我放在你家大院鸡笼上面,用砖头压着,别在这儿瞎嚷嚷了!”

女人转头问孩子。

“钱呢?”

“没有啊。”

那孩子转身就跑,矫家女人见孩子跑了,仍不依不饶。

“屁的钱,我一分钱也没见到,你跟孩子说一百块钱一个买,三个得给我三百!”

“三个?”

张欢皱着眉,一副自认倒霉的样子拿出钱包。

“行行行,你说啥是啥。”

我是了解张欢的,他爱瞎胡闹但有分寸,我压住他掏钱的手。

“小表姨,你家孩子刚刚跑了,一定是拿到钱了,你再回去问问吧。”

矫家女人听见我的话眼睛一挑,把抬起一半准备接钱的手顺势架在腰上,抬起另一只指着我。

“我说你这孩子真是在外面读书读傻了,不知道回家不说,还领回来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男人,你要是我家闺女,说这话我大嘴巴抽你。”

说着她用指着我的手做出抽人的动作,我还想说话,小妈在她身后推了她一下,在她回头的一瞬间,小妈就扇了她一耳刮子。

“房瑞环,今天是我儿子大喜的日子,你给我从这儿滚出去!”

那矫家女人被打的一愣,大概是飞扬跋扈惯了,没想到今天吃了眼前这个小个儿女人的亏。

我和张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震住了,看着面冷如水的小妈。

小妈指着大门口的方向。

女人捂着脸,一步三回头的小跑着朝门口去了,几个在前院落忙的和吃饭的亲友也从房扇仓库的空隙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小妈没说话也没看我俩,在矫家女人走的后脚就去前院了。

我看着张欢。

“你这次是真给我长脸啊!”

他也挺大的不乐意,扭头进屋。

“要个屁的脸,要不是碍着是你家亲戚,我有九种办法让这种贪小便宜的跪下叫爸爸!”

因为这事儿我数落他几句,他就回怼我几句,反正不是他的错,害着感冒正难受的我也懒得跟他多说。

我就仍旧躺在炕头捂上被子,他坐了一阵子感觉没劲就背对着我躺在了炕稍。

约莫下午两点二姨家的表弟媳妇进屋叫吃饭,说随礼亲戚走的差不多了,该家里人吃饭了。

我说不饿让张欢去吃,张欢没吭声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三表姑又跑进来,在炕上她的拎包里着急忙慌的翻,我问她咋了,她说儿子闹肚子了,找窜稀药。

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等醒来天已经黑了,屋里屋外一点动静没有,我起身穿上外套来到前院。

到东屋看电视开着,炕桌上碗筷也没收拾。

又到了西屋,老舅爷一家都走了,屋里虽然还很乱但看得出简单收拾过。

再到新房,我本以为也没人呢,却把梳妆镜前的新娘子吓了一跳,她还穿着那身红嫁衣,眼里带着泪花,见我开门麻利的站起来,怯怯的管我叫了声大姐。

我问她人都哪去了,她说她爸妈下午散席回去了。

我猜弟弟因为加彩礼的事儿肯定没给她好脸子,就进屋给她擦了擦泪痕,告诉她现在她又多了一个家,多了几个爱她的家人,期许她能做好两个家庭纽带之类的话。

在叮嘱她照顾一下烂醉的弟弟后,我出了新房来到大院,大棚里厨师都撤了,只剩下二姨和表弟媳妇在灶台边洗洗涮涮。

我过去问二姨,二姨扔下手里的抹布叹了口气。

“你爸下午接到电话,好像是你二大爷家红梅要不行了。”

“不行了不行了…”

三个字不停的在我脑海里转,像一杆大锤捶在我的心窝上,从小到大大姐都是我的避风港,只要站在大姐身边就没人敢欺负我,现在却有人告诉我,大姐要不行了。

我一阵阵眩晕,想不通为什么小妈和父亲说起大姐的情况时总轻描淡写的,难倒是为了瞒我一人吗?

我脑子飞转想快点去市医院,我给王爱军打电话,让他送我去市医院或者镇上坐车。

挂了电话我突然想起来张欢不见了,我问二姨,二姨摇摇头,表弟媳妇一旁说。

“你屋那大哥吗,我看他坐老舅爷家的车走了。”

我一脸惊愕,搞不懂张欢这个家伙一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不过眼下我还顾不上他,我跑回屋简单收拾下拎着包跑到大门口,王爱军的箱货已经在门口等了。

他的车在漆黑的乡道上疾驰,好像再快一点压到水坑就会失控,但我却仍觉得他开的太慢,一个多小时我赶到了一百公里外的市人民医院。

在导医台问了路我直奔二楼3号重症监护室,远远的看见走廊尽头站了许多人,分成一左一右两波。

左边这堆人多些,小妈和父亲都在其中,还有二娘老姑表姐表姑,还有几位不熟悉的二娘那边的亲戚。

右边这堆都是面生的,其中一个穿着得体夹着黑文件包的中年人像是同行,另外有个寸头胖子坐在长凳的c位,和另外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围在一圈打牌,其中并没有陈家的亲属,至少没有我见过的。

看我走近,二娘就起身迎了上来。

“红叶,红叶你回来了!”

我答应着,心疼二娘这个苦命的女人,老伴儿的心脏病朝不保夕,儿子的刑期还有十几年,女儿又这样,一个五十多的女人怎么扛得住?

这时对面那个看着体面的人凑上来,很客气递上名片。

“你好,想必您就是季红叶小姐了,我是冠亚律师事务所的卢昂,能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二娘语带哽咽拉着我的手,指着这个卢律师。

“红叶啊,他们陈家,他们太欺负人了!”

我接过这个卢昂递上的名片,心想他既然知道我是谁,想必是做了功课,是有备而来。

我点头跟他握手,但并不想跟他交换名片。

“抱歉没有带名片,您稍等,我要跟家人说说话。”

他点头客气的走到长廊的远端,我看着对面几个肆意打量我的家伙,心里说不出的厌恶。

我知道姓陈的早年是做木材生意起家的,那年头做木材生意多少要沾点黑道,感情他现在又把这套用在老婆的家人身上了。

这时王爱军插在了两堆人中间,挡住了几个人的视线。

“喂,你们是在这干嘛的?这是你们打扑克的地方吗?”

王爱军上去呵斥几个人,那几个人骂骂咧咧站起身把王爱军围在中间,我正要叫住王爱军,他已经一拳招呼在中间那个胖子的脸上。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