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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特德照着江言睡觉时用兽褥包裹的样子,掀起他披在身上的皮褥,兜住他的脖子和脑袋,另一条手臂再把江言垂在自己肩膀的两条腿圈起来,扯了扯皮褥,用皮褥将江言的腿裹得密不透风。

江言愣住,深觉自己被撒特德包得像个粽子。

他欲言又止,视野间再次倒退,锢在腰侧的手臂十分牢固,他直挺挺坐着,不用担心会摔下去。

抵达昨日采集蒜的地方,江言被包裹的双腿得到了自由。

他仰头高高看了眼男人,撒特德逆光的视线他看不清,也不想看清,小声道谢就径直寻觅植物去了。

让江言高兴的是,沿着草丛翻找,他不仅找到蒜,还有雨后从地里冒出来的木耳。

附近腐朽的枯木很多,枝干遭到大雨浸湿后很是光滑,江言踩着树干徐步前行,差点滑了一跤摔倒。

摔跤之际,背后抵住一堵厚实坚硬的“墙”,不用看也知道是撒特德用他那条蛇尾替他挡了起来。

江言摇摇晃晃地采了会儿木耳,收集到足足半个草兜的份量。

不知不觉越走越远,连他都意识到走出的范围超出了预期,可这次却没受到撒特德的阻拦。

江言对男人有气,对方没有阻止,他就继续往前走。

他用木棍打矮身边的草丛,胳膊一晃,忽然“咦”地叫出声。

江言蹲下,拨开旁边的草和土,小心挖出一簇细小的植物,盯着植物的根部和叶子打量,低头轻嗅。

撒特德看着江言,知道对方又找到奇怪的东西了。

江言的出现对撒特德而言充满古怪,而青年的行为举止,亦是他没见过的。

他默默注视,只见蹲在地上的青年抬头,双眼闪烁着喜悦的光,眸子亮亮的,圆圆的,好像比夜晚的星子还要吸引人。

江言收好植物,他整个人处于兴奋的状态,手还有点颤抖,继续扒拉草丛找寻。

他找到了小葱。

昨晚回去江言就想过,有蒜生长的地方会不会长有葱,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趟出行。

即使出来要依靠撒特德,江言也坚持走这一趟。

他半个身子都埋进草丛里找小葱,天气冷,没怎么受到虫子的干扰,偶尔有些虫子想叮咬他,也被撒特德默不作声的用尾巴碾爆。

眼看过了正午,撒特德示意江言改回去。

低头看着一兜的地木耳和葱蒜,江言答应:“行,我们回去吧。”

路上,仗着腰上有那只缠得牢固的手臂,江言低头不停扒拉兜里的香料,仿佛自言自语,又似乎想把喜悦分享给撒特德。

“这是葱,有了葱和蒜,以后做菜更加方便,昨晚的鱼汤你也觉得味道不错是不是?只要有这些基础的香料,做出来的菜色都不会太差。”

午后回到山洞,还有时间,江言拖出藏起来的鹿,预备把里脊肉清理出来,鹿的里脊肉很嫩,晚上用猪油炸里脊。

鹿的身上还有许多可以用作药材的宝贵部位,譬如鹿茸,鹿角,鹿角霜,鹿角胶,鹿筋,鹿骨之类的,整头鹿都要仔细切分,不能像处理猪肉那样马虎,。

工作量大,江言打算等天冷以后不方便出洞了,就留在洞里慢慢处理干净这头鹿身上的东西。

晚上,江言把清理过的里脊肉用猪油炸了,配料少,且油炸的工序简单,过程进展得又快又顺利。

炸出来的野鹿里脊肉外酥里嫩,他邀请撒特德品尝时,明显从那双没什么起伏的银灰色眼睛里看到些微波动。

江言炸了许多里脊肉,留一部分明早吃,剩下的则跟撒特德分完。

他觉得今日自己挺温顺的,睡前问:“今晚能不能不要像前几夜那样……抱我……”

他话咬得不利索,别扭地请求。

本来以为撒特德依旧会一意孤行,但这次对方没在他躺进床里的时候抱过来。

尽管少了撒特德的干扰,但这晚江言没能睡得安稳。他几乎辗转一夜,翌日天微微亮,迷迷糊糊裹着兽褥下床,循着外头的风声出去。

寒风呼啸,一夜之间天与地已经被漫无边际的白雪覆盖。

江言睁大眼睛,喃喃:“下雪了。”

他从前生长在南方,没见过雪,第一次看见入冬的雪,有些欢喜。

江言朝洞里的男人喊:“撒特德,下雪了!”

作者有话说:

和撒特德第一次看的初雪。

另外本文有生子。

雪花洋洋洒洒,不一会儿就几乎落满了江言的发鬓和肩膀。

他紧抿的唇张开,故意呵出白茫茫的一团气,清亮乌黑的眼睫弯弯的,笑着用手去接飘下的碎雪。

指尖冰冷,冻得人直打哆嗦,江言却没避开,反而迎着寒风袭来的雪往前走了一段路,在雪地踩出的脚印很快被随之落下的雪花覆盖。

万籁俱寂,这时候山里的野兽生物全都躲在各自的巢穴里冬眠,雪地只有江言一个前行的小点,他的双腿下陷,积雪直没小腿的位置。

假如这场雪不停,再过一日,恐怕就要没至他的膝盖以上了。

走了半晌,江言有些累,停在原地望着苍白的天地直笑。

撒特德跟在青年身后,不明白江言笑什么,只觉得小人儿笑起来的模样吸引自己看着。

撒特德不喜欢冬天,尤其下雪的时候,担心江言发生危险,他只好跟着。

低沉的嗓音响起,江言听明白了撒特德的话。

男人叫他回去。

江言摇头:“我还想再四处看看。”

他走到一处积雪深埋,周围有枯枝的地方,紧捂在兽褥底下的双手伸出来使劲搓了搓。

兴味忽起,甚至用手指去接雪花,捧在手心定定打量观察,心里想着:原来把雪花放在眼前近看,是这个样子的。

撒特德看见江言两手冻得通红,又对这阵雪笑,欢喜之情洋溢在眉眼,似乎非常快乐。

垂下的蛇尾动了动,忍不住沿着雪地拍打,击起一串冰晶飞扬。

飞起的雪晶落得到处都是,江言快要被这阵白迷恍了双眼。

直到飘在空中的冰晶源源不停,他连忙伸手挡住脸,出声制止:“好了,别这样做撒特德,我身上都是雪。”

话里带着制止,却并无责备的口吻。

他笑眯眯地:“我想堆个雪人,你知道雪人么?”

想想撒特德肯定不会知道,江言粗略解释了几句,兴致勃勃地蹲下挖雪,像某种在雪天出行的小动物。

撒特德还想甩开尾巴在雪地上拍击,江言似乎有所预料,连忙回头晃了晃:“别动。”

白雪簌簌,撒特德就如立在雪下的一尊人身蛇尾石像,默默看着江言兴奋忙活,没有再动一下。

江言堆了个样式简单的雪人,沿附近摘取几片叶子盖在雪人身后做衣服,又去拾起木枝插在头部做五官和四肢。

他转头跟撒特德说道:“做得还挺有模有样的。”

也不顾十指和鼻尖冻得通红,挨在雪人背后展开胳膊做环抱的姿势,脸庞与雪人的冰脸贴着。

“可惜没有相机,不能把这一刻记录下来。”

在雪地里玩了一阵,江言捂嘴连打好几个喷嚏,腰身一紧,迎面袭来的风雪都被缠住腰身的蛇尾尽数挡去。

江言抱紧撒特德的脖子坐在对方肩膀上,就这么被送回山洞里。

他嘴里喊:“我的雪人……”

对上男人无动于衷的神情,江言遗憾地叹息:“如果能把雪人挪回洞里就好了。”

浮生偷得半日闲,江言玩够了,心情不错,趁外头大雪不止不方便出去,干脆留在洞内专心处理起还没弄完的野鹿。

未到午后,江言就有些支撑不住了,身体着凉后的疲惫汹涌而来,他靠在火堆旁边捂了捂脸颊和耳朵,放下手上的燧石,把处理些许的鹿放回远处。

他摇摇晃晃地从烧好的热水里盛出一点洗手,又另外倒出一碗留着过会儿喝。

撒特德的蛇尾如影随形,贴上他泛热的颈根和脸庞,被炽热的温度吸引。

此情此景,正在发烧的江言倒挺喜欢挨着男人这条尾巴,凉嗖嗖的,靠上去还挺舒服。

气候骤变,加上在雪地里玩过一阵,铁打的人都很难适应。

撒特德知道江言跟上次一样生了病,用尾巴把他推回铺满兽褥的石床躺下,不让青年动弹。

江言扑腾片刻,避开蛇尾把碗里的水捧起来喝了。

他反复舔舐唇角,额头发热,鼻前却淌着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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