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章 吾欲将之比幽兰(1 / 2)

朔州庆丰湖,两名筑基修士看了看伏在地上的死尸,随手扔下一份空白的大夏修士度牒。

“朔州周武如此俯首示好,国师何必还这样大费周章。”

“示好?哪个不是各自肚里一盘账。那样的人物,哪里会是真心甘愿屈居人下的?”

“依着大夏此际也无力征讨,苟且偏安,暗中积蓄,那点心思就如孩子游戏。其实于我朝而言,就像看几个蚂蚱蹦跶,何曾真正在意。宝山的锋向,一直都是大夏。”

“如今东土时出五龙,与大夏并举,让这几个都坐不住了,恍惚以为自己就是那天命所归,真是可笑。”

“国师此举,无非就是懒得再看他们做戏,让他们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龙,可出自然也可以灭,世间也不是除了这几条就没有了龙。不如直接给他们摆出来位置就是,省得他们辗转反侧反而睡不好觉。”

“灭去这几条初成的蛟龙不过小事,只是这几个家伙怕是也早已窥出天象所示,正巴巴的盯着盼着,岂不是怀恨在心。既然有没有所谓的什么龙对我宝山都无有威胁,何必如此。”

“你这想法,回去了可不要胡乱言语。”

“不杀就没有异心了?如今不敢言语罢了,迟早的事儿。除去这五个,还是只剩大夏,谁若不甘,信那个天象所示的天命,那就去争那正名之龙就是了。”

“驱狼吞虎,其实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等到最后,能不能余下一个还要看咱们心情,此际不过就是摆明了驱使而已。”

“国师一介女冠,行事居然如此果决狠辣。”

“我劝你说话小心些,没听说那时妖主曾遣首徒前来吗?最后不也默默离去没什么动静。”

“扶主之龙,迟早余一或是尽灭,此是定数,那不是明摆着的吗。所谓的天象,只有运理,从无定指。说到底,只有各自争命才是正途。”

两人嘴上说个不停,足下也未歇着,略观了观方位,朝着泰州而去。

……

桃林里,这一刻安安静静。

不,应该说,三个叽叽喳喳的,余下两个却格外安静。

雩风和尉迟焕真终于回了谷中。

这一去数月,远远超出了先前的合计。所幸看两个如今颜展气舒,想来那村民安置一事或有些曲折,终归还是有了着落。谷中的三个在心里都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挂在嘴上,这许多人的前途生计,却是隐隐压在心中始终无法安然搁下。

余青白方与两个见过,尉迟焕真便被袁持正和金晶儿急急拉走,三个在那里东一嘴西一嘴好不热闹。

屋内,剩下雩风和余青白两个端坐。

突然之间,仿佛此际与外世隔绝一般。没有了风,没有了林间鸟鸣,也没有了门外阶下三个的声音。

看一眼被袁持正和金晶儿天天挂在嘴上的女子,余青白不由得有些恍神。

只觉得是温雅淑静,心底安然,怎生这愈是令人如沐春风,偏又愈是让人手足无措。

本欲将之比幽兰,奈何幽兰逊温和。

抬眼看是神怡,低眉处无端心颤。

正是那叶嫩花初时候,风行轻巧不思去,绕鬓丝,环罗袖,只欲赢来一眼投。

雩风看了余青白的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

“青白不必如此拘谨,在此地修行尚顺意否?”

“那是自然,袁兄与晶儿两个从未拿我做外人。”

“如此就好,此地简陋,持正、晶儿两个无甚讲究,还怕青白迁就不忍直言。”

“哪里哪里,仙子说的羞煞青白了,青白本是山野乡人,还要多谢俩个未曾嫌弃,投缘得很。”

雩风微微一笑,看一眼余青白,“我知道他俩的性子,青白不见怪我就放心了。”

袁持正和金晶儿,看起来是那种无拘小节大咧咧无甚讲究的,其实越是这样,在心底里,可是挑人得很。不是真打心里认了的,要想在他们身上见到真正的随和没有一丝可能。

但是这样的,若是能行到了一处,那就是真的掏心掏肺、肝胆相照,毫不含糊。

数月之间能居于此地,相互言语没有了所谓的彬彬有礼,不用多问,已经说明了很多。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余青白只觉得如坐针毡,仿佛浑身爬满了蚂蚁,自己偏又钉在这里,连欠欠身子都感觉不合时宜。

正欲抬手施礼退去,金晶儿一头钻了近来。

“姐姐说啥都把青白说红脸了,这小子,脸皮薄得很呢,”冲余青白挤了挤眼,“来来,我看你要坐不住,还是随我来吧。”

一句话,闹得余青白腾地脸烧冒汗,倒也来得正好。

“晶儿休要胡言乱语,去就去吧,怎能这样拿青白玩笑。”扭头,“青白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那我,先随他去了。”

终于离了屋子,余青白只觉得手足僵硬都有些不听使唤了,犹胜过与袁持正狠斗一场。

屋外几个聚在一起,说的自然是村民安置之事。

等余青白到来,金晶儿又把刚才的话重提一遍。原来这一去几月时光,果然生出了许多意外。

尉迟略整了整头绪,将方才东一问西一答的收拾了收拾。

“原本一直认为朔州周武当世英杰,开明仁义。据说先前州内饥荒,还曾不忌违令开仓放粮,接济灾民。如此人物,落得被逼叛起,随他反了也就反了。大夏久病,民心散乱,投一明主也是幸事。”

“不料此次回转去才从同僚处得知,那厮先前所为不过是处心积虑演了一场大义文戏,假此盗名。起势之后,居然暗中勾结宝山,媚颜讨好,实在是让人不耻!”

“原本是带着村民去寻一处安稳生活,这一弄,指不定就要变成背离东土,落得个无国无根了。若真是如此,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便是回转来落在荒郊野外,也绝不可行此忘祖之事。那时间,弄得我与雩风仙子将人落在城外荒岭,着实是一时没了主意。”

“也是在我四下盘旋之时,恰恰偶遇了我一旧日同僚,一番闲叙,原来也是不耻周武的做派,早已暗中与晋州李家联络,正要前往投奔。”

“或许这就是常说的天意安排,关于晋州李家,先前虽无交际,也有耳闻,听那厮言语印证,对这李家赞许有加,礼贤远佞,善体下情,应不会有错了。投往晋州李家,说不得就真能给村民寻个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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