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世间从无早知道(1 / 2)

修行无时日。

原本只是打算过来瞅瞅,不想就这样落在这里,而这中间,没有也不能有一点蹉跎的光阴。

自己先前对修行之事实在是所知太少,先生给了自己入门的钥匙,却再无旁的可以传授,仅是丹田聚气就让俩人愁闷了三年而不得解。缺的不是热情,不是恒心。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一个指引是多么重要。而那个点透自己的,往往是你想不到的人或事儿。

如今想想先生,费尽一生大好年华,遍访所谓的名士,到头来始终不得入,这其中又有多少旁人无法体会的凄凉寒意。

自己能意外结识眼前的两个妖,何其之幸。除了勤勉珍惜,何言其它。

转眼又是十来天过去。

潭边的两个身影,如今已经能缠斗一番,当然,是在袁持正压境而且并未倾注拳意的状态之下。即便如此,已经殊为不易。

飞出去的时候少了许多,也少了最初时候那不由自主、凌空回荡的惊呼。

多的是隐隐扫过的一阵阵劲气拳风,招招到肉的砰砰闷响。

金晶儿看的越来越起劲儿,也没有了最初啪啪的鼓掌,换了直勾勾生怕错过什么的眼神,还有那场场斗罢叹惋的指点,“唉,飞白你方才架起那拳的时候,明明可以切进去,正是空门大开的时候,浪费了那么好的机会。怎么着也能让猴子收势不及多挨几拳的。”

嗯?那时候,哪个时候?

就是那时候啊,他这样出拳,然后你这样,又这样,就是这时候,然后你错过了。场外的指点声行并茂,吐沫横飞。

是吗?是像这样的?好好,再来再来。

“你个懒货,看得过瘾不?啥时辰啦,肉呢。”

“哎呀,别踹别踹,今儿个是真忘了嘿。”地上坐着的金晶儿翻身躲过一脚,一骨碌起身溜烟而去,不见了踪迹。

……

近两日来,余青白总觉得自己似乎哪里不对。一直以来的顺畅意味尽失,行气涩涩如履泥沼,像是被什么阻滞。

明明经脉通顺,也并无什么旁的不适。完全不像前几日那般,突飞猛进,要不是每日有袁持正的拳脚佐证,几乎让人怀疑,自己这体魄变化到底是不是真的。

“嘿嘿,终于来了,这就是先前说的,真气充盈即将破境之兆了。”

“来则安之,你再神桥不通,我俩都要急了。”

神桥飞架的窍诀,两个早就说过不知多少遍了,只是,还是有些心里没底。毕竟按他俩的说法,如今自己真的可能就是要一起成了。

“一个神桥竟然如此惴惴不安,难不成架个神桥你还想试上几次?你不嫌丢人,我俩的脸往哪儿搁。”

“余青白,你不要跟某人学成一样,拐弯抹角的骂我。”

“得,我就知道,你心里就是一直把我当了招之即来的大白菜。知不知道在外面,我一点本体源气价值几何?是谁都能见到的?要是谁能有幸得上一点,还不知是珍藏了多久的,那都是救命都不见得能掏出来,还得看看亲疏远近。”

“你去问问千净观的韦妙音,她的养神丹,全生水,生生续命丹,哪样敢拿过来跟我比。”

“行了,你别假惺惺的耍嘴,又来哄我这好那好的。我算看透了,兄弟情义今断于此,咱俩再无情分可言。”

“哈哈,好了好了,耍够了。飞白!来来来,再受我几拳!”

倏地,袁持正如闪一般跃至近前,也不多话,抬手起势,一拳向余青白砸去。

今日递出的这拳,却是与先前截然不同了。

身如老树缠根,臂出似劲枝惊弹,拳未到,一股让人憋闷的压抑直逼而来!破风之势犹如远山惊雷,虽远却震人肺腑,一时令人无法喘息,竟然透出天欲倾避无可避的意境。

这是积跬武正的一拳!

砰!余青白倾力双手挡下,犹如骤起狂风中的一片枯叶,疾卷滑退。

呯!呯!连绵不断,又是两拳。直至余青白后退的身形沉沉的在地上划出一条沟来,一路草飞土掀。

气闷胸堵,双肩宛如灌铅一般,莫说是还手,只是勉强挡下三拳已经全然脱力。噗通一声,实实在在的被打坐在土坑里。

袁持正仔细看了一眼余青白,停手立住。

拳收不再递出只是表象,此刻余青白体内,那雷震之声绵绵不绝,震势透体而入,犹在层层鼓荡。

不对,这体内气息怎地如此翻腾,有脱控的迹象?

这一下惊得,气乱如斯那还得了?顺势盘坐,也来不及打什么招呼,余青白速速谨守心神,引气稳流。

一旁的袁持正扭头看看金晶儿,金晶儿凝神观了一眼余青白,轻声回道:“稍待片刻,待他心神归静才好,此时犹处于惊乱之中。”

“你可仔细看好了啊。”袁持正又看了看双眼紧闭的余青白,“真是个身正心实的好小子,只是而今少了一点豪气而已,未来不可限量啊。”

“那是,尚未经事罢了,我识人那是何等的眼光。不见天高地广,又哪儿来什么真正的豪气。待他日游远观多,应该差不多就能有我一半的豪情了吧。”

“你?我呸!你有豪情,这世间估摸着处处都能随手抓一把开天辟地的贤能了。”

半柱香后,余青白面色渐缓,转而又神正颜肃。

“青白只需静心引气,莫乱心神。”金晶儿在一旁仔细观着,早已盘坐对面,抬手,一缕乳气渡入余青白体内。看余青白无甚异动,缓缓起身,“差不离了,就是此时。”

“也不知道外面修士都是如何破境的,反正姐姐与我都是循序渐进。你说咱俩这样,连锤带灌的,真的不会出什么状况?”

嗯……啥?你说啥?再说一遍?

金晶儿听得眼珠子都要翻了出来,原来你并不是深思熟虑,有所参照?这狗日的猴子!

又仔细回想回想,好像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像余青白这样的,也没听爷爷说过有谁曾经类似,要说参照,还真是不太好找。

这可好,平日里说得轻描淡写顺手拈来的,如今这箭都射出去了,你在这儿说压根儿瞄都没瞄,这时候还有用?

得了,别吭了。

赶紧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低的回了一句:“想来不会碍事,反正有我在,肯定不能让翻了天。”

袁持正又看看余青白,不似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再想了想,神桥而已,还不至于如何吧,想多了。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一屁股坐下,不再言语,直勾勾盯着余青白。

须臾间,周遭灵气涌动,如平日里风起一般,慢慢旋动。

无形而有质,直带得旁侧草低叶转,偶有花瓣禁不住,随流扯落,循气轻浮于空,缓缓盘旋。旋心所在,正是盘坐的余青白。仿若一口无底井,不停吞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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