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爱是向导28(2 / 2)

“姑娘,你看我拿来了你最喜欢的菠萝味儿。我帮你把它掰开吧?”很快,小丫鬟就笑吟吟地回来了。

“谢谢你啊。”寄语真诚道。她的思绪在游荡。

大约是不多久前吧,反正她和君逸然认识才不到二年。一天下了钢琴课,他们师徒二人都热得汗涔涔的,扇子扬起的也是热辣辣的风,她跑到冰库拿来了棒冰塞男人手里。

“我不吃,小孩儿吃的东西。”男人嫌弃地往回推。

“才不是给您吃的呢,是让您帮我掰开。”东西又被反推到他这边。

“你自己不会啊?”男人黑了脸。

“我…我手疼!”她委屈巴巴地撅嘴,“而且您力气大,打人那么疼,哼。”

竹筒在男人手中轻而易举地被折断,一言不发地递给她,笑容玩味。

“谢谢好师父。”细腻又饱满的冰沙颗粒在舌尖炸开再融化,凉丝丝的、甜蜜蜜的、美滋滋的。

君逸然:“打人的时候也是好师父吗?”

叶寄语:“都好都好,嘿嘿。”

师父爱心深如大海,师徒情深不能割断。

不知不觉间,原来时光已翩然轻擦。与君相识后,每一个日子都串联成最美丽的回忆。

一下午的时光,佩雯绞尽脑汁地想一些有意思的话题来逗她开心,寄语也知她心,跟着一同或放声大笑或侃侃而谈,表面上似与平常无异。只有佩雯察觉得到她屡屡在留白的时间缝隙中所不由自主显露出的出神与游离、戚戚与惶惶。

佩雯忧心忡忡:“陛下,您就去看看她吧。只有您才能解开姑娘的心结啊。”

君逸然在办公室窗前负手而立,“在她真正想明白自己的错处并改过前,我是不会去见她的。”

“可为什么呢?我看得出,明明您心里是很惦记她的呀,为什么您偏要违心地折磨彼此呢?”见他态度如此决绝,佩雯心一横,出口的话里多少带了些指责的意味。为了姑娘,她豁出去了。

“当心你说话的口吻。”君逸然不悦,冷声警告。他的处事方式还轮不到一个小丫头片子来说教。

到底是传言中性狠厉、喜嗜杀的帝王家,当真如此不可一世、麻木不仁、翻脸无情,他终究也不能例外。

“陛下,我对您太失望了!”她捂着脸跑了出去。

“他还是不愿过来对吗?”寄语牵起一侧嘴角,红红的眼眶里泛满了泪花。她仰头,让泪水倒流回心间,所有的等待、残存的冀望都在夜幕悄然降临的时分化作了水中的倒影、灯下的尘埃。

“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一时在气头上,赌气不见你罢了。你要振作起来,啊。”佩雯坐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的手,冷冰冰的。

“佩雯,他真的好薄情啊…”她闭眼,长长吁出一口气。

“姑娘…”她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

也许,是时候该离去了,他和她都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静静、好好想想了,与其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倒不如天各一方、各自安好。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这一分别,许是一年半载,许是三年五载,也有可能是永生永世。

“佩雯,我不在的日子里,拜托你,帮我照顾好他。你答应我好吗?”寄语反过来紧紧抓住她的双手,急切而用力,渴盼而渴求。

“陛下没有要让你走的意思啊。”佩雯皱眉。

“他就是这个意思!”寄语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声音之大连毛毛也侧头张望过来。

可怜我们的小佩雯今儿被夹在中间是里外不讨好,里外都受气。

寄语也意识到她方才的情绪过激了,便低下头不说话,泪水在打转转。

“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就放心吧!”佩雯体谅她不是冲着自己,女孩儿间互相的心思很容易感同身受。

“致我最最亲爱的师父:

师父,我走了,我遵照您的话去反思了,我想我可能真的是大错特错了,您的种种教诲我会一直牢记心间的。您别担心,我只是回宿舍去住一段时间,自从上次的事情您出面帮我摆平了过后,现在学校里没有人敢欺负我了呢,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我的好师父呢。

如今到了期末,功课的确挺繁重的,前段日子忙于准备钢琴比试而积压了不少的任务没有做,是时候让学业重回正轨了。哦,我也没有忘记要想法子让咱们的雪莲花早早开花,这已经成为我日常的课题啦,答应您的事情我怎能半途而废呢。至于钢琴,我会坚持不懈地练下去的,仅仅是因为我喜欢钢琴,仅仅是因为它见证了很多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苦涩的,有酸甜的。相信下次见面的时候,您会看到一个深刻自省过的、已经痛改前非的丫头,我会努力变得更加优秀,努力做一个让您骄傲的丫头。

师父,我不在您身边的时候,您要多多保重呀。佩雯会帮我照顾您的,她是个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的好女孩儿,有她和老苏伯在,我很放心。另外,毛毛、小灰小白也都会代替我陪伴您的,平日里只要常常看到它们您就没有办法忘记我了吧,嘿嘿,您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贪得无厌呢?

对了师父,今天是您的生日,这是我偷偷打听来的,祝您生日快乐,永远安康喜乐。只是挺遗憾的,没能把为您打造的生日礼物亲手送给您,我把它放到我床头的抽屉里了,您要是消气了就把它打开看看,想来您会喜欢的,这是丫头对您的一番心意。

师父,我们彼此珍重。不管相隔多远,丫头的心都永永远远地系在您的身上不曾离去,期待和您重逢的那天。

您最最宠爱的徒儿呈上”

以上内容,被寄语工工整整地写在了信纸上,再把它折叠,塞进了君逸然卧室的门缝中。

把一切都处理妥当后,寄语和佩雯两个小姑娘在初升的月下紧紧相拥、依依惜别,继而寄语就趁着月光踏上了离开王宫的征途。

暗淡的窗子前,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目送着她远去。

“你就这么舍得啊?”年迈的一方率先发问。

“怎么会舍得呢,好不容易把她盼来,我却又亲自把她推离。苏伯,其实我的心也好痛。”身边的另一个男人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微茫的光影下,男人低垂着的浓密的睫毛上隐约挂了摇摇欲坠的泪滴。

“瞧你,越发得出息了,跟个孩童似的。”老人家给他拽来了两张面巾纸,“既如此,你又何苦赶她走?”

“苏伯。”男人的笑容混着泪光,“您看那丫头,单纯美好得就如同一张白纸一样。所以我很怕,我怕这张白纸会被沾染了污点、混入了杂质。她跟在我身边,就难免会产生思想上的负担,而一旦有了思想包袱就很难轻轻松松地做真实的自己了。她会顾虑重重、会心生杂念,就像这次钢琴比赛,她本来可以做得很好很好的,是为了我她才会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歪门邪道。”

男人停了有一会儿,看女孩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就算是为了她的赤子之心,我有责任确保她不被世俗所沾染、所异化,即便她会埋怨,即便我会痛苦。我只希望她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生活,惟有如此,她才能开心快乐、无悔人生。”

不求你一定要多出色、多优秀,只希望若有朝一日,你不得已被时代的大潮所席卷时,能永葆作为其中一朵浪花的晶亮。

“虽说你说的有一定道理,可你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过吗?你这样处理,她就真的能开心、无悔了吗?依我看,这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丫头啊。”苏伯驳斥道。

男人陷入了沉思,眉头不展。片晌,他凝声,“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皇甫嵩那边已经明里暗里地多次向我发出战书了,这次他挑起的比试更像是他对我做出的警示,且近来荒诞国的人也在蠢蠢欲动,难保不会突然发起进攻。我有一种预感,国家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怕是会有翻天覆地的震动。她若再呆在这里,我担心会牵连到她,校园里起码是相对安全的。”

苏伯喟叹,“你这孩子,这些个心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男人玩笑,“幸好有您一直在,哪怕泰山崩于前,我亦能泰然处之。”

“你啊。”老人无奈地笑了。

在寄语的认识里,君逸然是头戴着闪亮光环的,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会有错,他的话代表着天的意旨不容置疑。可实际上,君逸然在更多的时候与普通人一样,有说不完道不尽的喜怒哀乐,他也会迷茫,他也会犯错,有时候他也会幼稚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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