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缘分使然(2 / 2)

按下把手,推门。

屋子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是亮着的,发散着温暖的淡黄色的灯光。因此大半个房间就这样一览无余地闯入寄语的视线,她微讶。

房间总体上以白色为主色调,墙面上张贴着淡淡的碎花壁纸。屋子正中间是一张欧式宫廷风格的大床,白色的轻纱床幔很自然地垂下,有几分典雅和私谧的感觉。床的两侧各有一个床头柜,上面摆放着外观简约的台灯。里侧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大大的衣柜,靠窗的地方则有一个宽敞的书桌,床对面有一个皮质沙发,都是乳白色的。窗帘和被罩采用的也是清新自然的花纹图案,为房间增添了一丝田园风情。窗台上、桌面上各有绿植的点缀,在门的旁边有一个小巧的卫生间。

整个房间整洁温馨,透着一种古朴的气息,细节上的雕琢也足以显示出房间布置者的用心和不俗的品味。

似是看出了寄语的心思,侍从及时地补充道:“装扮这个房间可花费了陛下不少心力呢,费用也都是出自陛下的个人积蓄。”

师父对她如此上心,可是她值得师父为她付出这么多吗?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姑娘且早些歇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可随时来找我,侍从们的房间就在不远。”

“谢谢。请问该怎样称呼你呢?”

“我叫程成,喊我名字就可以。”

侍从们离开后,寄语独自怅惘良久,这两天的历程几乎是不可思议,她从一个不受重视的灰姑娘摇身一变成为了城堡里的公主。昔日庄生梦蝶,醒来后,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还是蝴蝶之梦为周与。那么她呢?究竟哪一个自己才是真实的呢?而带给她这一切的那个男人,是否只是幻影呢?

就像一个在漫漫黑夜中踽踽独行的苦旅者,会惧怕任何突然出现的光。

寄语拉开窗帘,眺望着不知何时早已高悬的月亮,夜晚的的银河下,整个世界都是如此的静谧、恬淡。窗子的下面有一个大大的水池,池底与运河相连,是而池水始终澄澈透明,在夜色中浮动着微光。池塘的四周植被繁茂,依稀有萤火虫飞舞其中,远远透过窗子,煞是好看。真是个宜居的好地方啊,寄语感叹。

寄语简单洗漱完毕后,钟表指针指向九点半。时间还早,她尚毫无睡意。不知师父此时在干嘛,师父为她精心打造的房间,她初入住,该前去谢恩的。更何况,作为徒弟,理应晨昏定省的吧…

这样想着,她脱下了方才换上的睡衣,在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白色宽松的薄衫重新穿上,搭配一条黑色的底裤,一双黑色的布鞋。再把头发挽了一个颇为正式的发髻,她照了照镜子,自觉比较满意,这样应该不会失礼了吧。叶寄语很喜欢白色,她的衣物大多都是白色,再加上她的皮肤很是白皙,衬得她愈加粉妆玉砌,如天仙下凡,纤尘不染。

此时廊里空无一人,白炽灯发散着微光。师父此时在哪呢?她努力回忆着程成给她介绍的方位,凭借着一个路痴残存的方向感,摸索着前进。幸好几乎每间屋子的门上都有标牌,墙上也张贴着楼层空间布局图,她倒不至于迷路。

她先去了国王办公室,门是紧闭着的。敲门,无人应。那师父在卧房?

她又按照地图所示,来到了国王寝室的门前,门也是关着的。站在了师父门外,她却犹豫了。师父此时会不会已经睡下了?师父会不会在晚上不喜欢有人打扰?她想了很多种可能。那她该怎么做呢?就这样回去吗?要不给师父写个纸条?不行不行,显得太没诚意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迟疑不决的时候,门开了。寄语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和君逸然四目相对。

君逸然身着一套合身的银灰色丝织寝衣,白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很自然蓬松地散开。明明此时的他是一副和颜悦色、悠然自适、平易亲切的样子,可寄语却感觉他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周身都在闪闪发光着,神圣、崇高、庄严,令人敬畏,也令人望而却步。

“陛下,不…师父,我…”寄语结结巴巴,“拜见师父。”她终于想起了正事。

君逸然颇为好笑地看着她。“咱们师徒之间往后不需要这些虚礼,礼数不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心中诚挚才最为重要,你觉得呢?”

“师父说得是。”寄语依言起身,低着头小声道。

君逸然一只手臂搂过寄语的肩,他舒缓的气息打在寄语的脸颊,“说说看,小家伙这么晚来我房间外做什么?怎么来了也不敲门?还打扮得如此郑重?”

好奇特的感觉,寄语觉得自己心中的小鹿在乱撞,她甚少,或者说几乎没有,跟谁如此亲近过。

“我想来谢谢您,房间我很喜欢,劳您费心了。但是我又怕打搅到您,所以不敢敲门。”寄语是个诚实的乖宝宝。

“进来吧,不用拘束。”君逸然保持着姿势直到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

国王寝室同国王办公室一样,内部陈设古典、素雅,与宫殿的外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写字桌上放有两摞纸本,一摞是君逸然日常阅读的书册,有书签夹在其中。另一摞是各类政务文件,有适才翻阅过的痕迹。

“您方才,是要去哪里吗?”寄语问。

“你说呢?”君逸然颇为洒脱地坐到了实木椅子上,把一只脚搭上另一条腿,臂肘拄着一旁的桌台,用手托着下巴。“还不是惦记着,怕某个小丫头刚住进来不习惯。”

“师父。”寄语唤,“您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不知道能为您做些什么。我会感到,无所适从…”

“大可不必。”君逸然打断了她的话,一只手把她拉到身前,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拜我为师,我收你为徒,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我们彼此之间谈不到什么是否亏欠。我作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之余,尽我所能照顾你、保护你,本就是我应尽的职责,在这其中,我得以体会到为人师的喜悦感和成就感。这是我的选择,与你无关。于你而言,”君逸然顿了顿,继续说道,“倘若得遇良师,是你之幸。你要做的,尊师重道自不必说,努力争取一个美好、光明、快乐的未来,不悔自己的人生,就是对师父最大的报答。”

此番言论寄语是第一次听到,她真的很感动。

“可您,为什么愿意收我为徒呢?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寄语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唉,都说女孩子麻烦,这话果然不假。”君逸然摆出一副颇为无奈的表情,“这个之前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大将军的嘱托,后来大概就是缘分使然吧。你我有缘啊,小寄语。”

他们有缘,这就够了,不是吗?感情这种玩意,之所以令人沉醉,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它根本不需要一个多么明晰、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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