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三会（1 / 2）

三周以后的一个清晨，初八近在眉睫，子骏心神不宁起来。

他是一定要去火神庙赴约的，虽然不确定蔓湖会不会去，但在那天晚上，他却是千真万确地说，以后每个月的初八都会去火神庙等她，直到见面。

自从上次的古柏林事件之后，他和稚游就没有再见过面。双方对蔓湖的心意虽然没有摊开来说，却是一览无余。由于不知道怎么和稚游说，他也就缄口不语。

这天，子骏正对着一本《左传》，看到其中的妙处，却也打不起精神。正在此时，屋外有人来报，巨君来访，这才惊觉和对方也有好长时间没见面。

“子骏，最近治学可紧？都不出来玩。”巨君春风满面地进来，客气地说。他本来是个极为老成的人，很少做出意气风发之态，是因为大司马吗？早就听闻他当上了大司马，然而只是傅太后的障眼法，这个位子实则是为稚游准备的，仅仅为了掩人耳目，才先给王太后外家的巨君。虚虚实实，这是汉家自始的手法。当年武帝太后的弟弟欲作丞相一位，也是先让给前朝窦太后的侄子窦婴，虽然也只是短暂的过渡期，可见自古有先例。

“哪里。”子骏无精打采地说，“最近天禄阁里老儒生们的意见不合，想来也是颇为耗费心力。”本来应该就大司马这个虚而不实的官职揶揄对方几句，开开玩笑，但此时居然没有精力来提及此事。

“我要娶亲了。”巨君闷坐了半响，突然说。他是惯常会坐在那里不做声的，子骏也就由他去，自己继续翻着手头上的左传。一边看到单子那一篇，一边暗自反省自己的懈怠，听到这句话，却是吃了一惊。不知为何，他担心会和蔓湖有关。

这世界上的巧合已然太多，他和稚游相识十几年，已然足够长。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发生，或许他自己就娶了傅珞。绝对不是因为傅家渐起的权势，傅太后新近掌权，而是自然而然，顺水行舟，除此之外，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另外，由于傅家没有之前王家太后一门九侯的势力，再加上傅太后长袖善舞，对宗室刻意笼络，有意无意表露出的尊重，他的父亲对此大概率不会反对。

但谁知道？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就在山涧之中，和稚游他们出游，看到那个冷冷的身影，穿着湖绿色的衣衫；之后不久，在市集上，再次看到她那清亮的眼神；一波三折，紧接着就是火神庙。

“塞其兑，闭其门，终身不勤。开其兑，济其事，终生不救。”他摇摇头，还是见识得太多。如果没有碰到蔓湖，可能事情就会完全不同。

“你说什么？”巨君惊疑地说，他注意到子骏的心神不定。

“没什么？谁家的女儿这么好福气。”子骏淡淡地说，现在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感到吃惊。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旖旎的早晨，山涧之中湖绿色的窈窕身影，谁不会被一击则中？

“是汀蓝，你们没有见过面，但蔓湖你是认识的。”巨君喝了口茶，随意地说。“对了，上次你问的那个名字，叫蔓湖。”

“我知道。”子骏放松起来，不过听到这个名字，感到浑身有一点细小的变化，每一个毛孔都在说自己的事。“怎么会是汀蓝？”他不解地问，“难道王太后会由得你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