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旧人逝去(2 / 2)

“虽然无情,但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一人不许。”师祖淡淡道。

“既然如此,可否让我在这里祭祀,也算不枉此行。”南阳公主沉思后请求道。

“不往一切皆可”师祖说罢坐了下去。钱姓少女此时将泡好的茶给师祖端去。师祖喝完后便闭上了眼。

南阳公主吩咐手下做几块灵牌,手下人找了一棵树,孙斌一刀下去,一颗一人合抱粗的大树轰然倒地,很快几块灵牌便做好了。

手下人拿来毛笔,一人手捧着墨台,倒了一些水壶中的水,磨出些墨汁。

南阳公主提笔依次在上面写下——故人陈曦雪、故人杨青、故人之子陈宇……大概七八块灵牌,整齐放在堆在一起,手下人从马车里拿来一个木条,大概有两分长。

南阳公主将木条放在上面,手下人在周围放了一些干草,并将火折子递给公主。

丁姓少年想帮忙但被钱姓少女瞪了回去。

“安息吧,诸位旧友”南阳公主点燃了干草,一团火焰燃起,黑色的烟雾飘起,连带着灵牌燃起……等火焰烧到那木条时,黑色的烟雾竟然变成了白色,还带着阵阵清香,此乃天香木,别名燃香木,是镜国皇室才能享用的特殊之物。

此木燃烧之时会燃起白烟,在镜国白色被认为是人灵魂的颜色,白烟象征了已故之人的灵魂会随着白烟飞往天上成仙。所以此物只能皇室才能使用,再加上此物生长条件艰难,寻常百姓根本用不起,哪怕那些王爵诸侯也不敢用此物祭祀死人,一旦被发现轻则流放,重则九族全诛。

那些身后的侍卫看到天香木也是心动起来,若是能用上天香木真是死而无憾。

可惜,以他们的身份就算有幸得到一块也不敢用,连累亲朋好友。

“他们是你什么人?”钱姓少女走到南阳公主一旁,看着燃烧的火焰好奇道。

“是我以前的旧友,从我出生时就被送往了南阳城,他们是我从小认识的朋友,后面匪寇暴乱,他们都是死在了暴乱里,而我因为被皇兄召回而躲过一命。所以,我特意向皇兄讨了南阳作为我的封地,也称南阳公主。”南阳公主耐心地讲述了一些他们的事。

陈曦雪是一名武学奇才,不过十五就已经是武学宗师了,武学之高,恐怕身后的燕庭都打不过她,燕庭乃是先天后期高手,孙斌则是先天初期;杨青乃是陈曦雪的夫君,文学天赋很高,被岳父推荐到了朝廷为官,年级不大就被左右丞相推荐做了中丞相,官至一品,先皇十分欣赏他,只是和她的皇兄政见不同,颇为不对付;陈军原名陈寻,后改名只是向父亲明志,是陈曦雪的哥哥,比妹妹年长几岁,二十岁也达到武学宗师之境,一把长枪重达三百斤,在他手中轻如鸿毛,二十几岁便官至二品上将军……说到陈军时,钱姓少女能看到南阳公主眼中一抹亮光,想必这陈军在她心中应该很重要吧。

“那个陈宇呢?”钱姓少女看到火焰中最上面的名字寻问道。

“一个贪玩的孩子,他既没有母亲的天赋也没有父亲的文采,但却胆子很大,小小年纪就想当将军,可却连木剑都拿不稳,见血还会晕……”南阳公主似乎又想到那个小屁孩抓着自己衣裙,说自己要当最大最大的将军,像陈军舅舅那样,让她给他当军师,他要给镜国打下第十九州,要用她的姓命名,就叫镜州,真是胆大包天。

可是一切都在几年前都毁了,上万人匪寇将南阳城攻破,鲜血将一切染的发红。

很快,火焰就烧完了,而她也要走了。

“愿他们安息”从小没见过父母,也没有什么亲人的钱姓少女望着那最后飘起的白烟还是祈祷道。

“谢谢”南阳公主向钱姓少女道谢。随后便那师祖弯腰感谢,感谢他的不杀之恩并告辞。

南阳公主在看了一眼那燃尽的灰尘,上了马车带着侍卫原路返回。在他们临走前,丁姓少年给孙斌一瓶药粉,涂在伤口可生生化白骨。孙斌也不矫情直接收下,只是便是皇室不可辱,让他下次注意。而这瓶药粉日后也救了他一命,不过那边是后话了。

钱姓少女目送南阳公主离开后,就回到了茶棚里。

当经过师祖时,师祖像是对她说话似的闭着双眼道:“有些事并非我所决定,我们唯一的机会只有这些秘密,两人见面我天眼道观再无翻身之日”

“你不是有天眼吗?不是无所不知吗?为什么还要利用那苦命的孩子。”钱姓少女停下,背对师祖问道。

丁姓少年都被吓到了,一是师姐竟然敢这么和师祖说话,早知道以前她可是最听师父的话了,调皮的反而是他。二是他从未见过师姐发这么大的脾气。

“我的时间不多了,有些事情我现在已经做不了,你们两人光见到我,就已经命浅,有些事你们做不了,正如现在的我一样”师祖语气依旧淡淡,像千年寒冰一样,永远不会融化。

“天眼道观现在不就很好吗?为什么非要壮大,传承下去不就行了吗?”

“传承?”冷淡的师祖语气似乎有了一丝变化,随即说道:“也许此路坎坷,但确实最好的。有时候善良也会害可自己”

茶棚沉默无声,就这样钱姓少女和师祖再也没有说过话。

不一会,一些人进来讨碗水喝,嘴上说着来时路上的商队竟然好心的散发着银子,真是奇了怪,特别是那个骑马的壮汉十分生气,见人就骂,说什么不可辱之类的话。把人吓了一跳,也有人骂他有毛病。

丁姓少年招呼着路人,钱姓少女沏着茶,再由丁姓少年给人端去,师祖依旧在一边喝着茶。

……

陈宇如风很快就来到村子附近,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村子里,而是离村子稍远一点陈生家。

由于猎户常年杀生,手上血腥味浓,一般都不会在村子里生活,都是稍远一些,同样当了猎户也很难相到女人,大家都怕沾上血气。所以陈生才收养了陈惹,当然,陈宇也做好了孤独一生的准备,自己倒无所谓,可耽搁别人那是罪孽,这是陈生教他的。

由于母亲身体孱弱,所以大部分时候都是陈生教导他的,不过,曾经也有幸跟过媚娘一段时间,媚娘也教过他一些道理,比陈生教的更加深奥难懂,但陈宇觉得很对一直在心中反复琢磨,对陈宇的影响一点都不比母亲和陈生小。

“陈叔!我回来了!”陈宇激动地大喊,停在了陈生家门前。

陈生家不大,正好能住下他们三人。用泥土筑墙,茅草做顶,看起来十分简陋,两边的篱笆围成的圈,是陈生用来养一些鸡鸭的,屋后也种着一些野菜,用来偶尔改善一下整天吃肉的习惯。

“陈惹吃的这么凶,鸡圈里面一头都没了?”陈宇知道过了很久,以为陈惹都吃完了。毕竟,自己离开了那么久,陈生躺在床上,陈惹又小,吃完也不奇怪。

陈宇看到茅屋有些脏乱,心里有些觉得不对,急忙推门而入,只见一股霉味扑来,连带着一阵灰尘,陈宇都被呛了一下,连忙挥手拍散这些灰尘。

一边拍着一边走进里屋,发现床上陈生不在,心中愈发觉得不好,嘴上喊着陈惹,着急的陈宇一时忘记自己还有心眼能力的神识,喊了半天不见人影,又把屋内都找了一遍,以为陈惹又和自己玩捉迷藏,可找了半天不见踪迹,真是着急的人没有里理智。

陈宇着急再屋内来回踱步,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只能去村子里看看。按理来说,陈宇一般是不会进村的,一是从小对和村里人不对付,二是自己是个猎户,哪怕是陈生也只有送东西的时候才会进村。

“先找到他们要紧”陈宇飞快向村子跑去,凭借如今的速度很快就到了村口。

这时,正好有几人扛着锄头一边聊天一边走来,也因为聊天所以没注意到陈宇的到来。

“请问陈生和陈惹几位见过吗?”陈宇和村子的人并不熟,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鬼……鬼啊!”几人闻声看去,忽然脸色一变,其中一人大叫起来,随后几人连锄头都顾不得就往村里跑去。

“鬼?”陈宇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自己有双脚呀。

仔细一想,难道是自己离开太久,大家以为他出事了。

陈宇我没多想径直朝村子走去,毕竟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毕竟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几个月,恐怕也很难被认为活着。

一进村子,就看到大家门户紧闭,门口撒上一些野草,点燃一些干草,是在驱赶什么。

陈宇有些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喊问陈生和陈惹在哪里。

可无人回应,甚至一些屋里传来了孩童的哭声,显然是自己把他们吓到了。

陈宇大喊自己是个活人,但结果却没有人相信。

陈宇一时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是小混蛋吗?”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一位粗布麻衣的老头走了过来,是老陈!陈宇眼中一亮。此老头整天在村里说他的仙师传闻。

老陈虽然五六十了,到身子骨却很挺拔,不像同龄人弯腰,长的也不算高,比现在的陈宇高个半头左右。

“你还活着呢”陈宇急忙向老陈走去,村里和他关系好这就只有眼前这个老头了。

“你个小混蛋死了,说不定我还活着呢”老陈被陈宇气的都想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给他来一下涨涨记性。

“这不是说习惯了吗,您看别生气,我请你喝酒怎么样”陈宇赶紧向老陈道歉。老陈一听有酒喝,顿时就原谅了陈宇。

“老陈,陈叔和陈惹去哪里了?”陈宇问道。

“陈生他……你这三年到底去哪里了”老陈有些结巴,好奇的询问陈宇这几年去哪里了。

“三年?!”陈宇一听,不敢相信,竟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老陈虽然平时喜欢乱说话,但没说过假话。

一下子陈宇就如五雷轰顶一般,摇摇颤颤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我……”陈宇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年陈生一直再找你,本来身子骨就不好,两年前就走了”老陈把这几年的事和陈宇说了一遍。

陈宇沉默不语,没想到竟然过去了三年之久,心中隐隐猜到,但真听到陈生走了,和他母亲一样走了时,还是两腿发软差点倒在地上。

许久后,陈宇缓过劲来,强忍悲伤问道:“那陈惹去哪了?”

“陈惹被城里陈生的亲戚两年前接走了”老陈说道。好像是陈生临死前把陈惹托付给了那在城里的妹妹,被自称是妹妹男人给接到城里去了。

“亲戚?”陈宇可从未听说过陈生还有个妹妹。

“那陈叔葬在了哪里,我想祭拜一下”

“你跟我来”老陈叹了一口气,带着陈宇朝村子北边走去。

穿过一些树林,一小片空地上竖着三块块木牌,其中两块个看起来已经好几年了,另一块虽有一些风化但还是能看出没几年。年旧的木牌上写着陈氏陈曦雪,另一块没有名字,但陈宇知道是他父亲的,而最后一块则写着陈生的名字。

“当时,我也不知道到葬在那里,想来想去还是把他葬在了这里。”老陈叹气道。

“谢谢”陈宇想老陈表示了感谢,先是给父母磕了几个头,然后跪在陈生木牌上狠狠磕了几个头。

心里十分感激是他收养了自己,教会了他打猎和做人。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报恩,就跟他母亲一样走了。

“陈生那么善良的人,死后老天爷一定不会亏待他的”老陈安慰道。

陈宇握紧了双手,眼里却一点也哭不出来,静静地看着陈生的木牌。

心中有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邪念,如果是那气流说不定……陈宇抬起右手时,又收了回去。脑子里想起了陈生说过的话,入土为安。

他狠狠给自己来了一巴掌,自己竟然有这么畜生的想法。

“你也别太难受,万一伤了身体,想必陈生在地下也不愿意看到这样”老陈看陈宇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急忙出声道,生怕陈宇做了傻事。

“我没事,你说得对,死者为大”陈宇终于还是放弃刚刚的念头,自己不该打扰陈生的安宁。

就像陈生说过的一样,泥土会包容和原谅一切,入土并不是死亡的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自己不该打扰他的清静。

“陈老,我们回去吧,我请你喝酒”

“你个小混蛋,我就知道你能恢复过来,这次可别诓我,这酒我可喝定了”老陈嗜酒如命,天生就好这一口。

“这次我们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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