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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锹拍土的声音,从这后面传出来。啪啪啪,一声声仿佛是拍在他心坎上。

季淮阳捏了捏拳,后背发凉。他突然十分想念邓重。

既然来都来了,也没有打退堂鼓的道理。季淮阳勇敢地踏进了这片彼岸花海。

岛上空气潮湿,冷风一吹,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彼岸花,两公分长的花瓣丝线,垂在小道中间,轻轻擦过季淮阳的发丝,让他有种被鬼魅抚摸的错觉。

他不受控制地频频回头,每次都没发现异常,只是被花丝勾住了头发。这些花,是变异过的,花丝带有粘性。

他用力一摆头,花瓣丝就被扯断了,一股粘稠的液体喷在他手上,红艳艳的,像粘稠的血液。

季淮阳恶心地翻了个白眼,赶紧拿出纸巾来,拼命擦拭,把手指搓得通红。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周围阴森森的,宛如恐怖电影中的场景。他忍不住暗骂。

铁锹拍土的声音终于停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之后,货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远。看来埋东西的人已经走了。

季淮阳加快了步子前进。果然前方就有一排土质新鲜的小土包,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腐臭味,扑面而来。

他忍住分分钟想“呕唔”出来的冲动,捏着鼻子,在旁边的叫不出名的怪树上,撇了一根树叉,蹲下身,在蓬松的土面上刨,好一会才刨出一个小坑。

这里光线很暗,他把手电筒拿出来,夹在腋窝,定睛一看,被挖出来的泥土是暗红色的,一根粘了泥巴的手指,弹了出来,滚落在他脚边。

季淮阳往后退了一步,惊魂甫定。要不是他身经百战,只怕都要吓出尖叫声。

手上没有工具,这样挖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用手表给局里发了一个定位,准备先找到一些证据,改日再带大部队来搜岛。

他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尘土,准备去另外的地方再转转。

但还只迈出两步,右脚踝就被什么绊住了。他条件反射地弹了弹腿,扯住他脚踝的力度越来越大,慢慢蠕动着。

季淮阳猛地抽出手枪,对准了脚踝,低头一看,原来是些褐色的藤蔓。它们跳动着,宛如人的血管。

真是令人头皮发麻。季淮阳抬起一脚,“啪”地一声踩在藤蔓上。藤蔓被踩爆,喷出白色的液体,粘在他黑色的皮鞋上,让他直反胃。

它们好像能感觉到疼痛,立刻就缩了回去。

“真恶心。”季淮阳皱着眉头,忍不住吐槽。

想到自己的身世和这样肮脏的地方有关系,就烦躁不安。

卢芳的那句话,在他脑海中一遍遍地回放:你就是个怪物。

他抬头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下心情。这时,从天空中射下几缕白色的探照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飞快地移动。

它们移动的速度太快,季淮阳反应不及,被发现了。

一瞬间,十几束光线,像台上的聚光灯,射向了季淮阳,让他无所遁形。

急促刺耳的警报声,在天空中响起,季淮阳脑中飞快运转,这个植物园,十分凶险,保险起见,还是要不要在这里乱窜。

他往彼岸花海中奔跑,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宽阔安静的街道奔去。

可能是拉响了警报,街道也不像之前那样宁静,现在每隔一段路,就有穿着制服的警卫在巡逻。他们应该是这里的正规警察,人人都配着手枪和警棍。

探照灯和无人机在各个街道的上空,频繁侦查。

季淮阳蹲在花坛中间,茂盛的灌木丛里,动弹不得。观察了一会,他发现了探照灯移动的频率,左前方有一条阴暗的小巷子,探照灯始终没有照上去。

待警卫们一走,他立马钻出来往那条小路上冲,正要踏进去的一瞬间,左边一股大力把他扯了过去,随后扑倒在地上,躲过了探照灯的照射。

季淮阳正准备拔出手枪,定睛一看,这个人穿着和他一样的深绿色工装。

他之前在货轮上见过这个人,一个叫汪大伟的中年搬运工。

汪大伟额头上有深深的川字纹,长脸下垮,带着苦相,骨架看起来纤细,身手却相当敏捷。

季淮阳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被他做了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前方两栋大楼的中间,随后他侧着身,靠着墙边,带着季淮阳慢慢挪了过去。

两栋楼之间的缝隙,探照灯照不到,十分安全。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汪大伟表情很严肃,眉毛一挑颇有几分威严,“环江绿岛暗相丛生,你刚刚险些掉入了陷阱,给那些花当肥料。”

“你都知道?”季淮阳诧异地看着他。显然这位大哥是这里的常客,倒不像是小偷那类图谋不轨的人。

“3:00货轮会准时启程,到时候岛上也会封锁,你赶紧离开。”在他看来,季淮阳脸色稚嫩,只是因为好奇贪玩,才来岛上闲逛。

“谢谢你的提醒,我是WRO成员。我觉得这座岛不对劲。”

汪大伟又仔细地扫了他两眼,这才沉默了。

“大哥,既然这样危险,你上岛来做什么?”

“我来找我女儿。”汪大伟一抿嘴,嘴唇向下,深深的法令纹,犹如刀刻,有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

“这里不是闲聊的地方,等一会儿巡逻的人就会来。出口往那边走,贴着墙。”他指着背后,催促季淮阳。

“大哥,你不走吗?”季淮阳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遇到个活生生的向导,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实在不舍得分手,鬼知道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

汪大伟话不多,抬脚就要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季淮阳一把扯住他的胳膊,追问道:“你去哪?”

“去找我女儿。”

“我也去。”季淮阳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这样紧追不舍,但生死关头,脸也没这样重要了。

汪大伟愣了一会儿,才极不情愿地往前走。本来这里就凶险异常,带着一个累赘,弄得不好,会把自己也葬送在这。

“我帮你一起找。”季淮阳摸出了手枪,上了膛,紧紧跟在他身后。

见了他枪上黑红的条纹标志,汪大伟眼前一亮。没想到看起来娇滴滴的少爷,还真是WRO成员。

那他刚刚这么弱鸡的行为,可能是不熟悉场景,等熟悉了,也许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单枪匹马确实太慢了。

汪大伟开始向季淮阳介绍一些岛上的情况,和他的行程安排。

“这里有很多实验室,你能看到的只是地表面,还有你看不到的水下面。我花了6年时间,还只找了一半。”他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也不确定,女儿是不是还活着。

“别担心,我出去后,一定向上级报告,带着大部队来搜岛。”

“猎人?”汪大伟从牙缝间,哼了两个字,仿佛是对WRO成员失望透顶。

这时,隐隐约约传来脚步声,汪大伟立马变得机警起来,拍了拍季淮阳说:“快走,有人来了。”

季淮阳一路跟着汪大伟。

他们又经过那个,堆满废弃医药器材的垃圾中转站,汪大伟扒开糊在墙面的纸箱子,从墙面抠出一块板砖,在墙洞里掏出一个黑色塑料袋。

“快换上。”汪大伟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件臭烘烘的白大褂扔给季淮阳。然后,自己快速地换上了,一套黑色半袖工装。

他穿好后,抬眼一看,对面的季淮阳依然捏着那件白大褂,还一脸嫌弃。

汪大伟把胸口的拉链一拉,也不等他抬腿就走。季淮阳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白大褂披在身上。

“看到了吗?我们去那里。”汪大伟遥遥指着岛中心的方向。

那栋建筑很高,顶部有一个尖尖的标志。它和周围黑灯瞎火的建筑物不一样,几乎每层都灯火通明。

他们从垃圾中转站旁边的地井,钻入过水涵洞,过水涵洞的有一个出口,直通这栋实验楼。

汪大伟边走边向季淮阳介绍这栋实验大楼,“建筑上面有42层高,是岛上最高最核心的实验楼,江底下还有20层,甚至穿透了泥沙层。”

“他们做些什么实验?”

“不知道,”汪大伟摇摇头,“但是应该关乎所有的生物。我见过变异的植物、动物、菌类、虫类……”

季淮阳吞了一口唾沫。今天他应该只是见到了一小部分的植物,危险系数最低的一类。如果是变异的动物、虫类……

以这座岛诡异的风格特征,只是单纯的想一想,季淮阳都恶寒。

“对了,你女儿长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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