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啊桂花糕,伤了谁的眼角泪?91(1 / 2)

在往后几日,易司也不曾出现过一次,闵生便时不时的去枫清轩找苏明轩,总是会送上一杯热茶,不过与众不同的是,在热茶里放置了一些止咳草药,与茶的苦味相近。

两人关系倒也处得不冷不热,苏明轩交谈很隐晦,未与闵生交心,不像闵生与易司般的肆无忌惮,无所顾忌,只是闲谈一些有的无的话题,有时闵生就是简单的来消磨时光,苏明轩倒有耐心,也没驱赶他,可谓君子之交淡如水。

再后来,闵生见到易司也是在八月会上,处处张灯结彩,灯火煌煌,一片华荣美景,皇上,皇后,妃子,贵人,太子,皇子,官员武将,婢女小宫等聚集殿堂,好不热闹的一番景象。

闵生正坐于钟贵人身侧,见对面苏明轩静静的端坐于一旁,无喜亦无忧,对何事都显得漠不关心,事不关己,若说他是病人怕都有异语。

闵生暗思苏明轩的面相太白净了,像婵娟发散的光芒,有一种朦胧之感,细细探究,却又不像婵娟光芒般柔和,反而像骄阳般的光芒,会灼伤你的眼眸。

待宾客盈门,座无虚席时,各类乐器也纷纷奏起,凤首箜篌,古筝,琵琶,编钟等清脆声萦绕殿堂,悦人耳目,沁人心神。

不久,优伶们聘婷秀雅、娥娜翩跹的拖着艳色长袖,身着轻盈曼莎,施施而来,翩翩起舞之际,小宫们也排列整齐的端着果盘,美酒,肉食缓步进来,放置在各位宾客大臣案前。

闵生瞧见易司一丝不苟的端着一盘紫晶葡萄,按摆放顺序停立于自己身前,待蹲下身来,将果盘徐徐放下,便小声的喊道:“易司,你这些时日怎么都不来找我?我好生无聊,也寻不得一个人。”

易司许久未听见闵生叫唤,忽觉一阵柔声细语传入,耳朵一酥软,抬眼瞧闵生,较平日端正有礼,落落大方。

嵌宝金冠束发,金丝雀华服,眉如墨画,面如初桃,目若秋波,鼻若悬梁,唇若抹丹,肤如凝脂,身上还有淡淡的花香,谁曾想就这悄悄一瞥,竟让易司有些看痴了。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再见之时,亦是换了一副好模样,与往日大不相同,时光,是个好东西,也是个坏东西,让看不见的人儿相思,让看得见的人儿苦恼。

凌桀手持银壶,自第一步踏进皇宫殿堂,就察觉安排不当,想替换易司也来不及,担心稍微一粗心,就会祸及其他小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便及时侧过身,有意将杯中汁水往闵生边上推,杯倒水洒。

汁水顺案角滴落而下,似一条激流的落在闵生衣襟之上,钟贵人谈笑间还未注意,闵生就倏的一下站了起来,易司一惊,立即站起,往后退开几步,低下头站立不动。

在席之人,顷刻之间,止住了欢声笑语,缄口不言,除苏明轩一人对此淡漠以外,皆向闵生投去怪诞的目光,猜想着皇子动怒,大开杀戒,赏个耳光罚个鞭笞。

皇上的金樽也举在半空,待一饮而尽,就被闵生来了个猝不及防,不明其就道:“闵生,这是怎么了?”

闵生理了一下衣襟,欠了欠身,泰然自若的回应道:“回父皇,儿臣刚不小心衣襟上沾了些汁水,想离席去换一身,不知可否?”

大臣们只道虚惊一场,继续先前的话题,歌声宴语,一片欢腾,皇上也乐的朝闵生点了点头,示意闵生速去速回,俯仰之间,饮尽了杯中美酒。

闵生也松了一口气,微微偏头对着易司泯然一笑,温柔道:“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

闵生的话让易司既惊异又心喜,却再不敢抬头看闵生一眼,静默的点头,对于他而言,或许一时的陪伴也是给他最好的八月会吧。

易司取来一盏灯后,走在闵生前端,两人默默的在漆黑的帷幕中走动,今夜难得无风,一切都很安静,恍似两人都不愿开口,打破这般寂静的晚夜,眼睛看向前方。

可在怎样绕过漫长的街道,也终有会到达目的地的一天,只因丝丝留恋,让人不自觉的放慢了些脚步,然而方向却也改变不了。

到了映月宫门前,易司停缓了足,踌躇不前,时间究竟是慢,是快,让他琢磨不透,度日如年,白驹过隙,到底该信那句,才能让它规划他的一生,让他没有遗憾,可再怎么想也不明白。

闵生直盯着易司,还是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迷惑道:“不进去吗?”

“四殿下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就行。”易司躬身,这几日,他来过映月宫好几次,但都从未有勇气进去过,这次他也没了胆。

“可……”闵生想叫易司进去,又不知怎样开口说服他,食指挠脸,纠结万分,结果又挠红了一片脸,也没找出合适的措词。

易司知道闵生一食指挠脸,就犯了难,总是找不出合适的话语,便开了口,道:“四殿下不必在意的,我们小宫平日里也站惯了,其实站在那里都行,只要有一席落脚之地。”

易司怎样也不愿进去,闵生自知不可强求,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便道了一句“辛苦了”,慢慢转身走进映月宫。

易司在映月宫门前呆呆的立着,突然有些寒意的缩了缩身,肚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饿了,每次到了重大节日,都是小宫最苦的日子,却也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小宫从小就教导腹中只得七分饱,却要用一整日来劳作,重大节日,更是苦不堪言,腹中只得六分饱,时时刻刻站立不动,美食摆于眼前,却是达官贵人的残羹剩饭。

易司昂头看着圆月,合家团聚,可他连自己是谁也不知,小宫都是曹公公提名,以前还可同闵生赏月,现今什么都不行了。

淡淡的桂花香含有淡淡的忧伤,眼见湿润,喃喃自语道:“是你在哭泣吗?易司,易思,你又在思谁?”

易司自觉好笑,自己居然在暗自神伤,曹公公说这是小宫最不该有的,也是不能有的,易司知道其中的理——他们没有资格流泪,流泪是一种酷刑。

闵生重新换了一件衣物,有了易司在假山后面熟悉的面孔,淡淡的花香,也是院中的桂花味,没有忧伤,只有初识。

两人又这样无言的漫步走着,快到殿堂时,响起一阵清脆的拍板声,这是一种和谐的板舞,通过乐师的弹奏的音律,让优伶随之拍板起舞,含有离别与欢悦之意。

闵生知道马上就接近宴会的尾声了,突然就停下脚步,平了平心,对易司笑道:“易司,我记得你们到这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吧?”

以前无论多晚易司都会等闵生放完孔明灯,所以闵生从来都不太注意易司的一切活动,但现在不同了,他需要一个确切的时间,易司点了点头。

闵生松了一口气,从衣袖拿出几个桂花宫饼摊手递给易司,笑道:“易司,我不知道你今年还会不会等我,所以我想提前给你,其实刚才,我就是想叫你同我一起进去,将宫饼多拿些给你,可你拒接了,我也不知道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拿给你,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些唐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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