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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赵石一家又送来栗子。戚昔将铁匠那边做好的栗子开口器拿出来,让燕戡一边带娃一边打发着时间。

雨还在下,斜沙城雾蒙蒙的。街上行人少了,卖东西的摊贩也不见几个。

因着下雨,天黑得更快,食客也走得早。

大家把桌子收拾了,戚昔就开始教铁树算数。方俏儿先回家去,常河正打算关门,远见着巷子里又有是个扎眼的魁梧汉子。

常河低声对屋里道:“那几人又来了。”

戚昔摸摸小孩脑袋:“拿上东西去后面。”

“夫郎,来。”燕戡一手挡开帘子,对戚昔笑道。

戚昔看了一眼掀开的帘子,干脆跟小孩一起进去。

“看看。”燕戡递上刚刚送来的消息。

戚昔一目十行,目光落在那宁德侯府几字。他不明所以,偏头看向燕戡。

燕戡笑了一声:“你母亲二嫁嫁入这里。他们商队是属宁德侯府齐家商行的,背后之人应该是你那异父异母的哥哥齐言峥。”

“他们几个身份不作假,也是商行里普通的收货人,夫郎想如何就如何。”

戚昔头稍点,那头常河就来喊人了。

“掌柜的,我们兄弟几人思来想去,还是想做这个买卖。你能匀得出多少匀多少,可行?”曾二开口。

先前见到戚昔一身气度,不像是个缺钱的主。人家推拒他们自然也不好纠缠。但回去之后越喝那酒心肝越是痒挠。

不用多言,几兄弟都打定主意就是缠也要缠掌柜的卖些。一两五十文,一斤五百文。放在京都连点零头都不及。

海棠醉的招牌一壶都得二三十两银,每日限量,一般人还喝不着。这高粱白要是拿到楼里去,价只会更高。

“最多匀二百斤。”戚昔敛眸品茶。他眉似远黛,清眸倒映着四人壮实的身躯,平静得像冻住的湖面掀不起半分涟漪。

“好!烦请戚老板让人装上,我们明儿过来就带走。”曾老幺最先坐不住,笑得站起来。

曾大看着戚昔拱了拱手:“谢过戚老板。”

“这是五两银作定金,夜深了,不叨扰戚老板了。”曾二也缓缓站起,冲着戚昔抱拳。

戚昔回礼,看着兄弟几人匆匆出去。

“关门吧。”

“是。”

前头没了人,戚昔回到后院。一下午都在忙,燕小宝被带过来见了一下爹爹,赶在天黑前又被送回了将军府。

卧房里只有燕戡,人刚刚洗完澡,披头散发只穿着亵衣侧卧在床上。

衣襟大咧咧地敞着,结实成块的胸肌露出大半。长腿随意支着,手上翻看戚昔常看的书。

戚昔洗漱完走到床边,燕戡合上书放回到原位。腿平放。

戚昔坐上.床,正要跨过男人往里走。眼瞧着那长腿一抬,直接勾着他后腰往前。

秋日床上的薄被换成了厚被,本就软,戚昔被他弄得站不住,只能男人心意直接趴在了他胸口。

戚昔闷哼一声,撑着他光.溜溜的胸口抬头就见燕戡嘴角挂着的笑。

“摔了怎么办?”他平心静气,就事说事。

燕戡手缠上戚昔的腰,身子一翻紧压着人藏入怀抱。他在戚昔脖间拱着,像黏人的大狗,声音压低了显得更加醇厚:“摔着我都不会让夫郎摔着。”

烛光幽暗,墙上硕大的黑影吞噬了入口的绵羊。

戚昔手抵着燕戡的额头推开。

燕戡反过来握住他的手亲了亲,注视着戚昔。“夫郎想不想知道下午那件事儿?”

换做以前,戚昔不会过问任何关于原身的事儿。但现在雪也染了尘,融入俗世。

该知道的还是得知道,他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个地方。若是遇到了,也好知道怎么办。

“想知道,你说。”戚昔蜷缩手指,试图抽回来。

燕戡长腿一曲直接搭在戚昔腿上,抱娃娃似的将他整个禁锢。

戚昔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重得很。”

燕戡只好委屈收了腿,跟戚昔挤在一个枕头上。慢慢说起了那边的事儿。

“你出身明恒伯府。老伯爷生三子,你父为伯父长子戚文廉。后有戚文谨,戚文堂。”

“你父亲自小养在老伯爷膝下,年少时也算惊艳才绝,温凉敦厚之辈。按理应袭爵,但你三叔投毒陷害,人没死成,落得个痴傻地步。”

燕戡感受到下巴上无意识擦过胡渣的手,笑了笑,也知道戚昔在认真听。

“后事情败露,三房被逐出侯府。你二叔戚文谨坐收渔翁之利,成了这伯府之主。”

伯府虽不敌侯府、国公府,但到底也是正经爵位。就是寻常百姓也会争夺家产,何况有点家底伯府。

戚昔偏头,面对着燕戡。手从他下巴上落到喉结。

燕戡下意识地滚了滚喉结,凑过去啄了一下戚昔嘴角。夫人在怀,还能这般平静说话,他都佩服自己的意志。

“那我……母亲呢?”

“你母亲名为楚燕昙。出身江南商户,但父当初为吏部主事。她因容貌过剩,被你外祖送入伯府。那时你父亲还未曾出事。”

燕戡停下说话,喉结滚得厉害。

戚昔见他不说,一双清水般的眸子疑惑看他。

燕戡的宠溺笑着:“夫郎手松一松,有些喘不过气。”

戚昔手一颤,松开时燕戡脖子都红了,才发觉自己刚刚用了力。

“抱歉。”

燕戡又将他撤回的手握住放在自己胸口:“夫妻之前不用这般客气。”

“你、继续。”

“好。”燕戡拢了拢怀抱,将人与自己贴得更紧。

这些事儿他原本也不关心,但有了戚昔之后就立马让人去查了。说来也是一件糟心事儿。

“楚氏入伯府头几年也算夫妻琴瑟和鸣,但你父亲一倒,二叔戚文谨把持伯府……而你母亲早被宁德侯看上,你那刚升为吏部尚书的外祖为了坐稳这个位置,将人送去了侯府。”

“丈夫痴傻,伯府的人看戏。亲爹强势,再有饿狼窥视。你母亲不得以,只能改名谭嫣成了侯府贵妾。”

戚昔心一揪,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分不清是原身的还是自己的。

见戚昔脸色泛白,瞧着难看。燕戡鼻尖在他脸上轻蹭:“要不就不说了。”

戚昔抿唇:“说。”

燕戡心疼地拍拍他的背,不管如何,现为人子便担子责。若谭嫣老了,夫郎还是多去看看的好。

那也是个可怜人。

“一晃十年,谭嫣成了侯府当家主母,老侯爷病逝。她将齐言峥养大,如今侯府主人便是你这位异父异母的哥哥。”

“你放心,她如今日子过得去。”

戚昔声音绷着,情绪不明:“当货物一样送来送去,这叫过得去。”

燕戡只当他感同身受,轻拍戚昔背脊。叹声:“她若待在伯府只会被磋磨。去了侯府,好在你母亲是个强势的。”

“侯府也不怎样。”

燕戡听着他气闷的言语,真就像为人子一样。他笑了声,贴着戚昔脸:“确实还好。”

“本来不欲告诉你的,但你知道了兴许就不会这么生气了。”

“什么?”

燕戡弯唇,眼中却透着的几分寒凉。“传言老侯爷死于后院争斗。”

戚昔抬起头,露出闷红了的眼尾。他咬着唇目光颇为寒凉。“只是传言。”

燕戡指腹摩挲戚昔眼尾,爱怜地亲他眼睛。

“不是传言。我说过,你母亲不是个只会攀附的菟丝子。她有手段,也狠得下心。侯爷就是她弄死的。”

戚昔心上一跳。

燕戡依旧笑着道:“她与另一个姨娘合作,眼见事成但事情败露,姨娘一人顶罪死了。作为交易,姨娘的孩子齐言峥被他养在膝下成为侯府嫡子,他也是被你母亲一手带大。”

关于谭嫣的形象顿时从弱风扶柳的柔弱女子变成强势狠辣女强人。

燕戡见他半晌不说话,问:“怕不怕?”

戚昔被燕戡抬起了下巴。

他垂下眼皮,良久他轻叹:“这里动不动就死人。”

“嗯……夫郎这样说也没错。不过别担心,为夫会护着你的。”

戚昔:“知道了,睡吧。”

“我说了这么多,夫郎就一句睡吧?”

一听这话戚昔就知道这人要作妖了。

他现在心绪有点乱,没弄明白刚刚那一阵不舒服是哪里来的。

“明日还要忙。”他揪住燕戡衣服,在那触感极好的胸口上轻蹭,低喃,“倒是比脸摸着顺滑。”

“嗯?还有更顺滑的地方,夫郎要不要摸摸?”

“不……”

不也得行。

戚昔双目无神地看着床帐,微微泛红的喉结因干渴而滚动。脖子湿漉漉的,纯白的衣襟也被汗水濡湿微微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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