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往（1 / 2）
一百年前，苏联驻北冰洋科考队基地。
浓浓大雾之中，一个巨大的黑色铁匣子正飘在北极楚科奇海上。
那是苏联半个月前在北冰洋投放的第二艘破冰船——伏尔加格勒二号。一个月前，苏联总部发来电报，要求查尔斯将军务必在一个月内到达目标浮冰地点。
“查尔斯少校，距离到达目标地预计还剩三小时。”
“全速前进，务必要在今夜24点之前到达。”男人摩挲着手上的白色绒丝手套，站在破冰船内部表盘仪前，盯着电子屏幕前传来的阵阵信号开口道。
“是！”小兵利翁·塞约乌·叶夫列莫夫做了个敬礼的姿势，转身离开了指挥室。
男人继续盯了一会表盘仪，莫名有些烦躁。
这种状况在接近这片海域时就产生了，尤其是当船舱内的信号仪嘟嘟嘟地一直响，感应器在不停地转圈扩散并发出幽幽的绿光，表示这里离伏尔加格勒一号——出事的第一艘破冰船只差不到50海里时，这种感觉愈加强烈。
一个月前，伏尔加格勒号脱离了苏联科考队总部的指挥，进入了北极楚科奇海。这是一片尚未有人开拓的海域，海水较浅，最浅处水深仅有56米，浮冰较厚，但是比起北冰洋的其他地区，这是现阶段最佳的可以标记国家专属领地的地方，也是苏联科考事业即将领跑其他国家的开始。
人人都这样想，至少对于这艘破冰船上的苏联生物学家和船员，如果这趟旅程顺利的话，当他们重返莫斯科时，故乡的甘洋菊将为他们开放。
刚开始，一切都很平常。
他们选择了八月少雾的季节驶入这片海域，白天几乎没有雾，这为快速到达指定浮冰地点插上他们的镰刀和锤子打下了非常良好的基础。夜里也只有破冰刀与冰面的咔嚓碰撞声，虽然嘈杂，但是无碍，这是破冰船引擎正常运转的信号。
船舱里的众人都十分欣喜，大副阿什利·洛雷将伏尔加格勒号行进无障碍、预计可以提前半月抵达目的地的喜讯用电报发给了苏联科考队基地。
这是苏联科考队基地最后一次收到伏尔加格勒号的完整的电报。因为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伏尔加格勒号又传来了电报，而这次的电报含糊不明，仅仅只有几个不连续的字词，“黑眼睛、雕像……虫子”。
之后，杳无音讯。
这件事情在苏联驻北极科考队很快传开，一时间人心惶惶。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着伏尔加格勒号的遭遇。流传最广的有两种，一种是猜测其可能遇上了北极熊等大型动物，遭到了袭击；另一种则反驳前者，表示那块区域在此前探测中并未发现有大型生物存在的迹象，破冰船撞到了海底浮冰的可能性更大。
两种观点此起彼伏，唯一相交的一点是——破冰船上的船员凶多吉少！
几天后，伏尔加格勒号疑似遇难的消息传回了莫斯科政府机关和轮船科研所，总部派出海军总部的查尔斯少校和他的8名部下以及两名科研所的北极熊生活习性专家即刻前往北极，探寻遇难船只的消息。
他们将乘坐科研所最新研制的破冰船抵达北极。相较于之前失联的那艘，这次的破冰船不仅在整个船体外部新增了一层钢板，还格外增装了16个破冰刀和一个无线电仪表盘，以免发生意外。
他们将其命名为——伏尔加格勒二号。
此时，查尔斯少校来到了控制室——整个船体行进的总舵室。与普通轮船不一样，伏尔加格勒二号的总舵室摒弃了露天的形式，而是单独建立了一个温暖的房间，改用无线电仪表盘采集信号，再由舵手控制航向。
掌舵者是一个有些驼背、满脸胡子的老头，他脸上深刻的皱纹和浑浊的海蓝色眼睛像查尔斯宣示着他年轻时的战绩——他年轻时是一名海军，查尔斯在见过他，在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还只是一个跟在父亲身后偷偷打量世界的小屁孩。
“怎么样？杰弗里·科西·雅罗斯拉维奇上士，刚才士兵和我说马上就要到了，大概还有三个小时？是吗？”查尔斯觉得自己有些没话找话，但是他必须做点什么来压制住心里的烦躁。
“是的。”杰弗里嗓音低沉沙哑。
“那就好，我是说，你的家人现在是在莫斯科还是圣彼得堡？”查尔斯随便又扯了一个话题。
“是，圣彼得堡，少校。”杰弗里似乎是用劲想了一下才慢慢说出来。
“嗯，关于伏尔加格勒号失联的事，你怎么看？我是说，你也觉得是撞上冰山或者遭到北极熊的进攻了吗？”查尔斯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桓于心头已久的问题。他有种莫名的感觉，面前的这个老人似乎与这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是一体的。
“不，少校，看您相信哪种？”杰弗里拉维奇抬起眼皮，嘴唇蠕动，将问题拐了回去。
“不妨说说你的看法，上士。”查尔斯追问，他以为杰弗里担心自己的答案忤逆到自己，所以才不敢回答。
“我的大半生都是在海上度过的，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些事情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真相往往更残酷。”杰弗里·波恩斯吐出一句无头无脑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请回答我的问题。”查尔斯直觉这人一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为什么不说出来？查尔斯心里好像有一只小猫在抓挠自己的心脏边缘，说不出的疑惑与烦躁。
“我祈祷这不是我最后一次的航行，”杰弗里头微微低下，话好像是从他的肚子里挤出来的，“少校，我也为您祈祷。”
之后的五分钟，无论查尔斯怎么问，杰弗里都决心不再回答这个问题，要么绕开话题，要么闭口不言。
如果是自己的手下，查尔斯早就大骂他的祖宗爷爷了，可惜这人终究算是自己的前辈，还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查尔斯想，要不是遇见自己这样有风度的人，这种倔老头子早就被人家暴打一顿了。
“你好好开吧，我累了，去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