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离别月夜定心志 偶遇大雨闻花香(1 / 2)

话说柳绮罗酒后回家,进门后见厅内有一人侧靠小窗借着月光看着书,月光映下宛如一副画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闻声便放下书大步走过来,笑道:“大姐你回来啦。”虽与心中所想无异,是她那弟弟柳天生,可心中还是又惊又喜,又悲又疼,惊的是他怎会在这,喜的是在他离开这边的最后一天她总还算是亲友相见,而后渗出悲伤却是与自己惭愧。

天生见姐姐愣在原地,一身酒味,倒杯水来,笑道:“瞧这一身的酒气,喝杯水缓和一下。”绮罗双手接过水杯,觉得有阵暖气由手心流入,把那凝结在体内的酒结驱散,抬头笑问道:“你怎么来这了?不是给你厂打电话说今晚有事吗。”天生笑道:“那应该是我没收到。本来说好的今天一起聚聚餐,你竟放我鸽子自己一人跑去喝酒。”绮罗还未来得急解释,天生又说道:“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忙。为了这个家不容易。你饿不饿,今晚打边炉还留了不少饭菜。”绮罗摇头,看着天生,心中觉到宽慰,心想:“以前还小小只一个人现在都长这么高了,那会村里小学离家近,他一到课间活动就跑回家偷吃两口番薯粥或者找那几口猪油渣爱吃。每次都偷偷摸摸的生怕给爸爸发现,而爸爸如何精明的人,每次都是打得他嗷嗷叫姐帮他,实在是好笑。后来去县城读了中专,也不好好念书,竟把家里给的学费拿去和同学做所谓的生意,亏了钱也不敢和家里说,直到退学通知寄到家里,惹得父亲大发雷霆,打了好几天才给他填了‘亏空’从此就安安稳稳念书。”思索起那时,在脑海中不断寻找天生是何时开始长得,忽想到:“是了,是那年他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说要加和爸爸种田,说什么要学外国搞农业化,说出一堆家里也没办法,只能先让他在家住一段时间像。那时他整天往田里跑,浑身晒的黑红黑红,可还是矮矮的一人。邻边陈村的人看他一个小个子在田里瞎逛也嘲笑他说他是黑生黑生,黑人非洲生。说了几次他哪里忍的了,竟拿着锄头扑过去和别人打架,手上没轻重把别人的腿打折了,吓的跑回家去。事后得知那人是隔壁村长的儿子,花了好多钱才让那家人原谅。因害怕他被报复就强行让他上城里工作,虽说刚到城时也打过架,可之后却也慢慢好起来,人也长高了,就是还有些瘦。”天生见绮罗默默叹气,心中觉得是舍不得家人天各一方,忙道:“姐你也不用担心,男儿志在四方,而且我这么大人了,到了B市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等赚了钱回来一定再请姐打边炉。”一面搀扶绮罗坐下,见厅内尤暗,伸手去拉开关。微微灯光亮起,显得这里更不像间房子,不过是仓库架上用隔热板搭着的火柴盒,天生心中叹气,嘴中笑道:“等我以后赚了钱,不止吃的,也定要让家人住的好,不再受欺负。”绮罗揉揉双眼,道:“你有这心当然好,只是你性格倔强,有时做事不顾后果,到了外地要更加注意,别又打架了才是。遇到事情千万忍住。”天生坐姐姐旁边,拍着胸脯道:“姐这个你放心,吃过亏还不怕吗?你放心,以后我定让你们吃好喝好。”绮罗笑道:“净说大话。有这本事你先让自己吃胖点吧,房子等你要等到地老天荒?而且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眼睛闪出点点光芒。天生一跃而起,问道:“你赚到首付钱了?”绮罗道:“我哪有这个本事,是今天和吴广天喝酒,他们家答应考虑借我首付了…”一时高兴忘记已是深夜,压抑不住声线。天生忙做手势禁声,道:“嘘,小声点,姐夫和外甥都睡着了。”绮罗收声,摸着自己脑袋,低音笑道:“瞧我,年纪大了。”天生道:“这可不能乱说。而且等有了房子,一切都会回归正途的,你不是说过吗?‘医生说只要换了好环境姐夫的病吃几年药就会好。’等那时你也完全解放啦。”绮罗默默点头,只希望往后的日子如是。

忽而外面一阵凉风吹入,柳绮罗嘴上念叨起来,问道:“你衣服带够没有?别丢三落四的,明天就要出发了。B市在北方,不同这里,现在这个时段可是要冷的。”绮罗从小便为这个家操心,嘴上虽然啰嗦可天生也知是关心,忙道:“都在行李里呢?”一面指向门口的偌大行李箱。绮罗不放心,上去去就要打开检查。天生忙阻拦道:“里面太多东西了,打开反而麻烦。而且我也大了,别什么都看嘛。”绮罗笑道:“到底是大了,这都不给我看。既然这样,你自己收拾好就行。”敲了一下天生脑袋,二人齐笑。

又聊了没回,绮罗怕时间太晚耽误他明天飞机,劝他去睡。天生笑道:“不急,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一早就坐车去g市的b机场,赶得及的。”绮罗又问道:“证件可齐全?”天生为让她安心,从一旁背包中掏出证件来,道:“放心吧,又不是孩子了。”绮罗接过检查,无误方安心递回,说道:“齐全就好。还有你到了B市记得给爸妈写信问好,知道没有?”天生收好证件,一面道:“知道啦知道了,不止妈,也一定会写信给你的。”抬头忽见绮罗脸上纵横沟壑,斑斑点点,顿时心头哽咽,想着:“姐按年龄算,如今才三十六,可那脸上的风霜却如同四五十一般,其中苦难,实不是言语能了。只怪自己争气。”

绮罗下楼洗漱,天生一人在屋内无聊,又翻动起刚才的书,可心中混乱,一字难入,眼泪划落,暗自叹气,心里怪道:“哭什么哭,多大人了。只会哭有什么用,有真本事就让别人看到,不是小孩子了。”抹去眼泪,心中更是坚定往后要努力工作,不能让别人瞧不起。

良久,绮罗洗漱回来,见到天生已是席地而睡,身上也没盖被子,只有一本书盖住脸庞,赶忙找出一张较厚被子来给他盖上。拾起他脸上的书,封面写着《红酒鉴赏》几字,不由得叹气,不知他何时喜欢上喝酒,虽说酒量不错,可喝酒太多对身体也不好,叹气一会,回房睡去了。

一早天刚蒙亮,柳天生便觉屋内有人来回走动,传来哒哒脚步声,揉搓眼睛醒来,屋内已是光亮一片。柳绮罗在茶几上摆放早茶,见天生醒来,说道:“早,醒了就赶紧吃早餐吧。”天生还带着三分睡意,问安后看向墙壁挂钟,只是五点多,因问道:“你怎么那么早起来。”绮罗笑道:“我一直都是这个点,可以出去买早餐,顺便也去公车站附近看了一下。”天生伸着懒腰,不解道:“可也太早了。”绮罗收拾好被子,没好气道:“今天周末你不早点出发,到时堵车了怎么办?赶紧起来洗漱完了就赶紧出发,最早到总站的公车是六点半。”说着把泡沫盒递给天生,里面一条条白色的细长粉肠,上面铺着些许酸菜,是天生爱吃的布拉肠。往上浇上店家秘制酱汁,顿时如同画龙点睛般,香气四溢,垂涎三尺。再配上杯现磨豆浆,便是神仙来了也换不过去。天生赶忙洗漱回来,绮罗把油炸鬼剪好泡豆浆里,天生道:“别剪那么多,留给梦添,他最爱吃了。”绮罗道:“他总有机会吃,你离开了这里,那边哪还有这些味道。快吃吧,多气。”

一阵风卷残云,早餐尽入肚府,柳绮罗催促他出门同往公交站而去。路上已见阳光,远处新装的公交牌子十分醒目,二人远远见到,不由得加快脚步,生怕错过班车。再远处,有辆摩托车远远也注意到这两人,一人背包一人拉箱,就猜是要远行的。开上来,怠速跟在身旁,笑道:“早晨,靓仔靓女,坐摩托吗?”天生刚要拒绝,只听绮罗面走面问道:“汽车总站,一个人多少钱?”摩托佬不由分说报价十块。柳绮罗道:“五块,你别骗我没坐过。”摩托佬苦笑道:“哎呀呀,现在都什么年份了,什么都涨价,哪里还有五块的?你看你还有行李,十块时间算少了。”绮罗也不搭理他,与天生径往公交站走。摩托佬道:“靓女靓仔,大家都是说白话的。八块烧不好。”柳绮罗道:“五块,不去算了。”丢下话,便加快脚步。摩托佬感到公交快到,心中又着急想开出第一单,追上来,道:“哎这样,六块啦,行不行,当是开市。”绮罗见他降价,招呼天生停下,道:“你做摩托去,快点。”一面就接过头盔给天生带上。摩托佬本还以为是绮罗要做,心想搭个靓女赚点也无所谓,正暗自高兴,却见柳天生上车,心中大呼上当。又见天生坐后座搂着偌大行李箱在两人中间,把车直往下压,更是心疼起油钱。

天生坐稳,绮罗塞给天生十块,让他打车用。天生忙拒收,绮罗道:“拿着,以后一个人在外面生生性性知道没有。”说是眼眶湿润起来,侧过头去不与人知。天生自然也是听到她声带哽咽,握紧手中十块,答道:“知道了姐,你放心,等到那边会给你和爸妈写信的。”说时司机已是发动车辆,往远处而去。

摩托一路加速,穿梭险境,不知开了多少险车才把天生安全送到站。找钱时掏出另外张纸币,把绮罗给的尤收好。摩托佬见他给的面额大,就想收多点钱,在那逼逼叨叨。此前路上这人就在说个不停,一时说政治一时说经济,见柳天生不理他又谈起了风月,只叫人烦。天生不想与他纠缠,没好气道:“多少就多少,别耽误我时间。”摩托佬从中抽了二十,笑着找回与他,开车而去。天生也没数钱,揣好便一人拖着行李箱进站过安检。搬抬时又感行李过重,心中后悔听说北方寒冷多带了许多厚重衣物。过了安检往机场候车间等待,刚进里面就觉与外面世界不同,连桌椅板凳尽是红木,空气中散发浓厚香味,灯光华丽,旁人皆是西装革履,手捧咖啡。隐约中给自己打气,往后也要会如此。

天生刚找到位置坐下,只听传来熟悉声音叫道:“喂,小柳你怎么那么早就到了。”扭头看去,是他那同行同事小刘,忙笑道:“没有没有,我也只是刚到。”那小刘和他打趣一阵,又发觉柳天生今天,风采奕奕,修了头,身穿红色条纹polo衫,裤子是宽裤腿直挺西装,腰上更系着鹰牌皮带,脚上穿着黑色新皮鞋,脸上更是的一点胡渣也不见,干净整洁,因而笑道:“打扮那么帅,不知道还以为你去相亲。”天生知他那自己寻开心,道:“你只比我更好,还有新手表,说是不是女朋友送的,给我瞧瞧。”故作抢夺知态。小刘扭躲开,笑道:“这是宝贝可不能给你看。”天生道:“可是小气,平时虽见不多,可我们部门庆功那一次不叫你。我主管还让我多向你学习,没想到你如此小气。”小刘笑道:“可别胡说了。想要自己找个女朋友,让她送你。”天生笑道:“睹物思人,只怕是借酒消愁愁更愁。”二人还要闹下去,只听得广播说“去往g市b机场的乘客请检票上车。”方才停止,各去掏出票上车。

一路各自无言,每个人都望着窗外,或是远行工作或是回家,心知皆是离开这边土地。柳天生不由得愁思万种。

正是:

问侬何事感伤悲,明日功成岂不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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