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51（1 / 2）

我这是......在哪？

回忆快速涌进大脑，远山，蝉，鸟，笛子，夏祭......

还有......单千？

......

脑子里只剩在海浪声，一下下拍在青色的岸边，迷迷糊糊地，我看见了似乎刚刚发生的事情。

......

我冲进病房，一眼就看见了她。白色的房间与白色的床单，其中就是她，我曾经的爱人，我结婚七年最终分开的前妻，单千。

千的爸爸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看着她，我进来了他也不抬头，只是偶尔瞥一眼我。

千的妈妈在门外打电话，刚刚见到我时一直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扰她，进来之前，我好像听见了一个名字：王烨。

我慢慢走近病床，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看着满身的管子和仪器，我觉不到悲伤，尽管我似乎该这么觉得。

我只觉得如梦一场。

“单千还没回来吗？”妈妈往锅里倒着汤料，一边问在砧板上切菜的我。

我心里咯噔一声，顿了顿才回答：“快了，她说明天就到家，现在应该在路上了。”

妈妈把煲汤用的虫草花，香菇，牛肚菌，红枣等一并倒进锅里，盖上了锅盖。

“这次让红花在你家多待几天，上次我在的时候，她都不想走，就被单千父母喊回去了，走的时候拖着书包，泪汪汪的看着我，哎哟，我可心疼了。”妈妈说着话，手上的活不停下，抹布在大理石台面上来回走着，台面慢慢干净起来。

“不是这么切的，你这样容易切到手啊，来，你看我，”妈妈把抹布搁在水池里，转身抢过我的菜刀，熟练地切起来，“萝卜这样切，炒起来才入味，也好熟，你这样握刀，容易切到手。”

萝卜很听话似的摞起来，下了水。

“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吃什么？多大的人了，学学做饭啊。”

“妈，我会做......”

妈妈一下打断了我，“得了吧，厨房多久没开火了？我闻得出来，”萝卜过了水，妈妈把起锅烧油，我在一边等着给她递萝卜，“一个人也要好好生活啊，李鹤。”

“我知道，我知道，你管好自己，牙齿怎么样了，有去医院看吗？”

“医院管什么用？上周我去你李伯那了，他给我开了两张符，我冲着水一喝就好了，别提多灵了。”

我转了转脑袋，用鼻子用力出了声气，“这么灵，你倒是让李伯给我变个女朋友？要高挑漂亮又知性的那种，丑了我可不要。”

“得得得，我看丑的也看不上你。一边去，马上开饭了，你把桌上收拾收拾，乱成什么样，我今天进来都看傻眼了。”妈妈推了一把我，语气嗔怪又温柔。

桌上是我的图纸，我是个建筑设计师，过着996的生活，钱不少，我也不知疲倦，在家加班也是常态，我已经习惯了。

我看着桌上的散开的图纸，知道晚上又要加班了，明天是周一，得把这些都赶出来。粗略地理了一下，我把图纸放到一边的椅子上，拿起了手机，打开朋友圈，似乎漫无目的地刷起来。

同事张三结婚了，居然是跟我的小学同桌，真是缘分。

李四换了工作，似乎挺称心的。

......

眼睛似是而非地看着屏幕，想看见的名字还没出现。

千。

她发了一张跟我女儿在机场的合照，红花脸上红红的，很开心的样子。

像是满意了一般，我关上手机，帮妈妈把菜端到餐桌上。

简单的三菜一汤，对时常吃泡面的我来说，却好似龙肝凤髓。

“慢点吃，你慢点吃，哦哟，吃这么快对胃不好。”妈妈笑着看着狼吞虎咽的我，自己慢慢吃着。

忽然，妈妈的手机亮起来，她看了一眼就笑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同我说：“慢点吃昂，我先走了，你爸爸他叫我去接你弟弟，他补习......”

“知道了，你去吧。”我一下打断了妈妈，故意吃出更大的声音来。

妈妈不再多说，只是又叮嘱了一句：“让红花待久些。”

屋里静了下来，我放下了碗筷，碗里的热气也消了下来。

爸爸......弟弟......

真是可笑，两个陌生人夺走了妈妈，却变成我的亲人了。好在妈妈挺开心的，爸爸死了之后，很少见她这样笑了。

妈妈开心就好。

默默吃完了碗里剩的，我把剩菜装进了冰箱，明天的夜宵也有着落了。

在房间里呆了几个小时，图纸画完了，该回的消息也回完了，深夜两点，手机安静了下来，我躺在床上，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

看着窗帘缝隙里露出来的点点光亮，我想着：这样又是一天。

窗外树叶漱漱地响着，夏天快到了，隐约听得见虫叫声，吱——吱——，又慢慢弱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响起来。

明天就能见到女儿了，我有些开心，平淡的日子里，见女儿是对我内心莫大的宽慰。

还有千......大概吧，大概也想见见她，对于前夫这样的角色，我更愿意告诉自己，这是习惯，不是爱。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