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如何32（1 / 1）

“山神，今天如何？”

没有回应，雪山连着湖，苍茫寂寥。

“山神！”鸟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最后一天了，再给我留句话吧!”

依旧没有回应。

数十次日夜交替晨昏相接后，冬天就要结束了，这是鸟在远山北的最后一天，明天此时，她就已经在飞回远山南路上了。

“山神，今天如何？”

雪停了下来，雪山更静了。

鸟没了办法，只好飞起来，离开了湖中石。她看着还没被她背在身后的阮，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是她第一次好好练琴，以前最多在平原和蝶一起弹奏一会儿，别的时间弹奏皆是为了降雨。这个冬天当她把注意力集中在阮本身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了手中乐器的魅力。

鸟越飞越高，来到了能俯瞰整个远山北的高度，她向下看去，期待着山神跟之前一样留下什么话来，鸟的视线穿过石林落在雪山上，湖面上。什么都没有。

鸟有些失望，这已经是最后的夜晚了，山神依旧没有回应她，只是如常地最后一次奏响了山神的曲子。夜悄悄来了，鸟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再最后看看这远山北吧。

鸟心中突然一颤，这是她第一次对停留的地方感到留恋，往年她只想着赶紧飞离原地，眼睛只看着远方，而今年，她竟发自内心地想要仔仔细细看看这里——鸟有些舍不得走了。

鸟飞向雪山的最高峰，贴着雪山俯冲而下，眼前的白疾驰在鸟的眼里，在快扎到湖里的时候，鸟如折刀收起般做了一个九十度的转弯，腹部紧贴着水面滑行着，一路经过湖中石，飞到湖的另一端。鸟停下来看了看身后，又再次振翅向另一个山头飞去，如支箭般剐蹭岩壁，直冲月亮而去。

山顶被鸟甩在身后，黑幕般的夜空中只剩下一轮明月。月光下，远山北安静得使倾心于夜，仿佛一切都能定格在漫漫幽幽的子时。鸟喘着气，再次向下看去，湖里倒映着月亮，水中月如珍珠般摄人心魄，鸟看着它，飞起了八字。

夜空里的舞者兀自表演着，水中的自己做着看客，整个远山北悄无声息地为鸟喝彩。

天快亮的时候，鸟来到自己的栖息地，她收起翅膀落在洞里，从翅膀上拔一根羽毛放在坑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山神，山神！我真的要走了！”鸟在远山北边界最后一座山头上大声喊着，“不必回答我了，‘动中有静者，见自己。’，我感受到那种平静了，”鸟背过身去，展翅出发，“山神，我们明年见！”

红色的旋风刮起在远山北的最后一寸土地上，鸟飞离了这里，她没注意到身后又一次动起来的雪山，静静地与她做着单方面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