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夜(1 / 2)

远山的一切都进入了梦乡,夜已经很深了。

只剩枯叶堆里不知名的小虫和河边的蝶还醒着。

蝶还在练琴,这两天她废寝忘食地摆弄和练习古琴,她从几十上百本曲子里选了一首《新生》来代替《催化》。

蝶还记得刚开始练琴的时候,是创始者言传身教启蒙了她,蝶在平原里练习,创始者就在石碑附近看着,蝶只要出点错误,天上就会乌云密布,直到蝶改正错误乌云才会散去。

也有极少数凑巧的时候,蝶练琴时刚好碰上鸟来奏阮降雨,乌云自然来的莫名其妙,蝶改正了错误却还是淋下一场雨。蝶也在那时认识了鸟,一个游人。他们偶尔会在平原合奏,古琴的婉转弥补了鸟阮声的急促,为平原降下一场场清凉细雨,浸润蝶的心灵,蝶很喜欢和鸟合奏,可这样的机会一年到头都很少,鸟总是没有长时间停留的功夫,蝶抓不住鸟的踪迹。

另一个和蝶合奏的人就是蝉了,明天的夏祭上,一年一次的琴笛合奏就要来了。他们是夏祭精华融合的催化者,蝉负责升温,而催化的过程也正由弹奏《催化》的蝶来主导。

蝶如喜欢和鸟合奏一样喜欢与蝉合奏,两种乐器的碰撞使她感受到莫大的协同力量。可她并不喜欢他们的演奏方式——一以延毕,蝶替蝉和鸟感到可惜,他们能弹出更动听的曲子,却被束缚着无法做出突破。

同时她为自己可以演奏婉转动听的乐曲感到庆幸,甚至生出过一些莫名的优越感来。

直到远山的人们一年年衰弱下去,蝶开始意识到《催化》的内涵好坏与好听难听根本无关,这是首“吃人”的曲子,而她就是这夏祭的帮凶!危害着所有人的生命健康。

改变就在今年,花对自家兄弟的关心与牺牲点醒了蝶,就在今年,她必须开始做点什么,为了远山里她视作兄弟姐妹的每一个生命。

《新生》没日没夜地在河边响了两天,来到夏祭前夜之时,蝶终于能完整地弹下来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在精华融合的最高潮突然改变曲子,希望能破坏掉仪式。

蝶当然明白这样做可能带来的代价,可她已经不怕了,蝶的畏惧和耳朵的痛楚一块被蝶摒弃了。她要做一个先行者,尝试打破远山的循环。

夜越来越深,蝶一遍遍重复着曲子,熟练着它。忘我于黑暗之中,直到见东方之既白。蝶拿起古琴,走上去夏祭的路。

夏祭到了。

早上七点,早就醒在床上的蝉跃身下了床,先去叫醒了草,在草迷迷糊糊懒床的时候简单做了洗漱,披上衣服,整了整甲片,他把笛子别在腰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而后转身就出了门。

草过了一会儿也跟着出了门,他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绿色的头发杂乱得像个鸟窝,身上发出沉睡一宿的倦意来,与蝉一前一后走着。

草什么都不需要带,准备仪式也不需要他去,他只是作为一名看客。夏祭的准备仪式只需要蝉和蝶到场,蝶要摆好精华的位置,而蝉要早早开始吹笛使太阳高高升起来,将地面温度提高到夏祭准备的标准温度:37.2摄氏度。

平原与大树有些距离,八点出头时蝉和草才刚到。

而蝶早就到了,精华也已经被按次序放在了石碑面前,依次是花琼,草液,蝶须,鸟羽,蝉甲以及其他生物的精华,整整齐齐满满当当地摆开三尺见方,蝶就在精华旁边安放着古琴,做着调试。

“来了。时间差不多,可以开始升温了,今年温度铺垫得还可以,今天应该花不了你太久时间了。”

“我想也是,今年可以留点力气了。”

蝉走到蝶的旁边坐下来,拿起笛子就开始吹奏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一旁的草已经开始出汗了,他赶忙离蝉远了一些,这样能暂时少受到些高温的影响。可最终高温还是会蔓延到平原的每一处,炎热是夏天的特点,更是夏祭的。

蝶很快调试完了古琴,她却并不练习曲子,而是来到石碑前,蹲下来轻轻敲击三下,白色的轮廓从石碑中升了起来。

蝶向后一指,让创始者再次清点精华,创始者并不急着上前清点,而是闭眼听起了蝉的笛声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创始者似乎笑了,没人看得见,蝶也只能听见不明显的笑声。白色的轮廓忽地往古琴那飘去,开口说话:“蝶,你来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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