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秘密(1 / 2)

夏祭还有一天。

这一天万里无云,狠毒的太阳似乎要将地上照得通亮,使一切欲想躲起来的东西都被看个干净。

叶却稳坐钓鱼台般安安躺在自家床上,因自己不产不交精华的原因,他也只好呆在自己家里,却也躲过了外面的烈日灼照。

何况叶是安于其中的,他侧身躺着,一手支在太阳穴上,一手往床头柜边摆着。爬满绿色苔痕的床头柜上立着一大杯酒,那是叶家里唯一一支大杯子,草来喝酒时叶都将这杯子藏起来,留给独身一人喝酒时享受。杯子晶莹剔透,装在里面的酒也显出不同的光来,叶却也不是喜欢这杯子的好看,只是这杯子确实只有一个,那么留给自己是件很当其所然的事了。

事实上他也不在乎这杯子被草所用,只是这样的独享给他添了些额外的唇齿以上的享受。

叶终于把手伸向了杯子,稳当地把杯子拿在手里,不去看也不去喝,脸上就露出莫大的舒服来。毒辣的太阳照到离床还剩一米远时就停下了,叶的窗子开得很低,几乎快碰到地上,这样他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能知道窗外发生了什么。

这一天他看见了蝶匆匆走过大树,似乎往平原走去。他看见了烈日下蝉吹奏笛子,笛声一如既往的平稳。他看见了花在自家院里踱步,独独不见草在哪,叶却不用看就知道草在哪。

叶耷拉着半个眼皮看着窗外发生的一切,他的家在大树的一处枝桠上,虽还不接近大树最高的地方,却也足够看见半边远山南了。叶看着这一切,一动不动地举着酒杯。

待到天黑,他翻个身就沉沉睡去了。

蝉却不似叶一样能置身事外,这夏祭可太需要他了,要维持远山南的温度不说,今天还须保持好自己的气息状态,明天正午时分,他就要为这一年的终点吹响热浪的旗帜了。新的一年将要开始,对蝉来说,那是又一个三百天罢了。

蝉本人却无暇去想这些,今天他要吹上近半天的日笛,好为明天夏祭的高温做个铺垫,不至于在明天不够了升温的时间。

夜来时,蝉往草家里走。心灵的疲惫与身体的折磨自不必再讲,蝉已经习惯于这样的折磨了,他更愿意称之为付出,或者说是劳动。

傍晚成了蝉最喜欢的时间,结束劳动后的惬意时光本身就使人放松了,再加上这时间段独有的晚霞,晚风与树林的沙沙响声,实在对得起蝉这一天的付出。蝉自然感到心满意足了,三百天也就是个三百天,出土的时候总是会再来的,那样的黑暗也没什么不能忍受,正如傍晚总会来,蝉不曾怀疑过出土的到来以及他的付出和出土间的必然联系。

蝉快乐地回到草的家里,在门口又听见里面激昂的音乐声,蝉当没听见般往里走去,很自然地坐在客厅里吃起橘子来。音乐声却是自己停下了,与音乐一块停下的是草的舞蹈,草如每次被蝉撞上一样,显得有些局促,他的舞姿不好看,草自认为自己跳得痛快洒脱,却万万不可被别人窥见,否则就是细嫩的芽被寒风遇上,非被吹得冒不出来才算完。

草在裤子反面磨搓着双手,有些突兀地开口问道:“今天是在吹笛吧?”

“是的,每天都是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今天吹了多久?”

“半天吧,具体我也不记得了。明天早上夏祭有预备仪式,你去不去?”

“我就跟着你罢。”草把双手摆到身前来,换成互相磨搓着。

“明早七点我叫你起床,到时候你叫下叶,看他愿不愿意一块去,夏祭那天他家没有封禁,今年你再劝劝他,让他给自己争取一个自由的机会。”

“叫归叫,他不去我可以说是一定的,他那脾气,让他去夏祭不如叫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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