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响万物生(1 / 2)

远山北到远山南,两个多月的时间过去,鸟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她半年来都憧憬着此刻,正如在远山南时她对远山北的憧憬。时过境迁,这里已不似她离开的时候喧闹,一整个冬天万物都沉睡在这里,冰封千里,等待着有人能化去寒冰他们唤醒。

鸟从山脚飞向山顶,再从山顶飞向另一侧的平原,她巡视着熟悉而陌生的树林,轻声唱着远山南的童谣:“雪花儿翩翩,雨滴儿甜甜。阳光呀艳艳,露珠儿点点。大地呀母亲,生命呀眷眷,鲜花呀开遍,礼花呀满天,朋友啊无眠,欢乐在春天。”

风轻轻回应着她,阮来到她的手中。

依旧是熟悉的阮声,鸟却听不见一点急促不安,她只觉得自己的指尖连着地面,拨弄的不是琴弦,是生命的历练。鸟不再飞得急,她平静地在天空中舞出一个又一个头尾相连的八字,乌云幕下的鸟像在聚光灯下,她从容地表演着,为远山南的严冬画上句号。

雨从云的缝隙里挤开一个口子,争先恐后地向着地面探出脑袋,在第一位雨滴先生突围领先之后,云层彻底失去了对雨的控制,无数雨点直直地向下跳去,向沉寂的远山南跳去。那第一位雨滴先生自然率先抵达终点,啪嗒一声在地上摔个粉碎,吹响了春的号角,冰雪开始消融,树上的冰溜子被暖流熔断掉在草地上,不一会就加入了雨滴先生们的队列,雨滴汇集成河,冲开冰块阻塞的河道,欢叫着看着路边的树林渐绿,一路流到山脚,流到平原,进入巨大的湖泊中,映着天空的蓝灰色,仿佛闻见了淡淡的花香。

风也伴着雨同鸟一块起舞,鸟在天空中画的八字被它学到了树林里,暖风舞蹈着向前,叫醒了叶,叫醒了花,叫醒了蝶,叫醒了一切。

鸟不曾停下舞蹈与弹奏,她向地面大叫:“好久不见!还好吗?远山南!这里是鸟!你们还好吗?”

叶子漫不经心地抖落身上的冰碎屑,他是最先醒来的人,叶并没有朝着鸟喊回去,而是先喝了口酒,而后有气无力地答道:“一直都很好,这里的冬天这里的春天,压根没什么区别,你来你走,压根没什么区别。我们一切都好。”

没人听见叶在说什么。叶抖落的冰碎屑恰好落在花的头上,彻底唤醒了半冻着的花,:“喔哦,喔哦,喔哦!什么东西砸我头上了?是你吧叶?能小心点吗?多少年了,每次都在你身上出点岔子。”

“谁叫你就在那,冰也是自己落下去的,怪我可以,你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懒得跟你多讲。”叶耸耸鼻子,又喝了一口酒。

花没再理会叶,他大声回应天空中仍在舞蹈的鸟:“冬天终于结束了,鸟,多亏你来了!我们都很好,谢谢你的雨!”

蝶飞在花的身边,附和着回应鸟,过了一个冬天,蝶更加白得发光了,也许是因为冰雪的庇佑,长久没被紫外线照射的原因。花的花瓣长回来了,又来到了8瓣,只差一瓣花就将开到最盛,那时候他的容貌一点都不输给蝶。

春天对花来说是非常美好的季节,但显然草不这么觉得,他是冬天唯一在地上没有眠去的人,地底的力量给了他难以置信的生命力,使他得以一直醒在寒风与冰雪之中,花的重新盛开使他相形见绌,愈发自卑,待花开到九瓣,草就会开始足不出户的生活,整天讨着叶的酒喝,直到花再次开始衰落。草没有回应鸟,他悻悻地看着容光焕发的花和蝶,低下脑袋没了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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