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1 / 1)

明明岳清在下面背的滚瓜烂熟的,可是一到讲台上面将书递给老师时,突然感觉记忆模糊了起来……但终究还是迈出了第一步,也终究常常背诗,总归是能在老师面前有些磕巴地顺下来的。说来也奇怪,岳清私底下背书亦或是自言自语什么的,其实都还蛮流利的,可一旦是和别人之间,哪怕是奶奶,有时候说着说着突然就结巴起来了,甚至半天都憋不出来一个字,一直卡在刚说出口的那个字上……岳清有一阵子结巴的特别厉害,几乎到了都不能正常说话的地步,据奶奶回忆,好像还是被她打回来的,但还是留下了结巴的毛病,就好像说着说着突然忘记了怎么说话似的……岳清奶奶说她爷爷以前也是这样的,也就没想太多了,可能是隔代遗传吧,差不多也是能正常说话的,尤其放学和伙伴们在屋后面玩的时候,几乎没怎么想起来结巴这回事。那时才是真的天天想着法儿的玩儿,变着花样玩儿!

那位语文老师教的那一年里,几乎可以说是岳清整个小学生涯背诗背的最多的一年了,虽然她还是比不过那几个,最后得奖也是卡在最后一个名额上。其他几个同学尤其那位瘦瘦白白的男同学,简直难以相信——他背诗的速度太快了,一会儿一首,感觉他刚背完前一首诗回到座位上,不一会儿又来了,那场面真是惊悚吓人。岳清本来记性就不太好,看见这样的场面……又被刺激的更不好了……

奶奶睡觉是一梦一梦的,岳清点着灯没睡的时候,奶奶通常就能睡个好几梦了。岳清睡前特意给奶奶摇醒——奶,明天你醒了就叫醒我哈,我要起来背诗!而奶奶常常睡眼惺忪地习惯性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能叫醒你不,你又起不来,还天天让我喊你!岳清则会厚着脸皮地保证道——我保证我明天一定起来,我得背诗,我要加油、努力、奋斗!你知道这多重要不,我一定要超过他们,他们背诗的速度太可怕了!我要背诗,我要背诗,我就不信我背不会,你都不知道他们背的有多快,一会儿一个太吓人了,我一定要“弯道超车”……在岳清还在喋喋不休的时候,奶奶已经伴随着熟悉的保证声——好,好,好,快睡觉吧……再次打起呼噜睡着了。

奶奶实在是有先见之明,直接就预判了岳清的预判,岳清也确实经常起不来——早上迷迷糊糊地被奶奶叫醒,艰难往床边挪动着,然后伸手往上摸索着,好不容易开了灯,好不容易睁开一只眼睛……啊——才5点多呀,我再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奶,你等会儿再叫我哈,奶,我就睡一小会儿!如果岳清没有立刻睡着的话,如果还有一丝清醒的话,会再次艰难地按一下灯的开关,得把灯按灭!只是不一定有力气,可能得多按几次……眼睛一闭,再一睁,手突然就碰不到灯的开关了,有时候甚至能保持着举着手的姿势睡着……还是被奶奶喝斥怎么不关灯,才猛然惊醒,一鼓作气关上了灯,然后继续睡……反反复复,大概能磨到6点多,才勉强坐起身来翻开书……

偶尔,只是偶尔,一定是偶尔,可能岳清自己也有些心虚——一连几天都没起得来,感觉奶奶已经懒得喊她了,只能在次日揉着睡眼坐起来,然后打开灯,拿起床边的书……其中又有更多时候……岳清看着看着又给自己看睡着了,突然感觉自己的头明显往下低了下……岳清猛然惊醒时,时间大概就已经过了二三十分钟了,小幅度左右摇了好一会儿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这个时候差不多就已经5:40左右了,每次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点,再往后就是6:20左右了,都是比较频繁出现的时间点。

只是可能早上不太适合背书,或者是对于岳清来说——早上不太适合背书!岳清往往也背不了几首,吃完早饭到班里后就更想不起来什么了。只是在家中背书也是有好处的,例如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尤其是这种非强制性要求背诵的内容就更轻松了些。到后面比较清醒的时候,兴致来了,岳清还会和奶奶讲讲正在背的诗的作者或者是内容、翻译相关的一些事情。虽然岳清现在发现,当时自己说的那些话跟胡扯没有什么区别,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真的——大多都是小孩子的臆想。可是奶奶每次都听的相当认真,甚至还经常提问,于是岳清就……继续胡扯了起来,并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奶奶应当不会对那些鬼话深信不疑的吧,岳清越想越觉得心虚,突然又有些后悔。人家顶多是误人子弟,而岳清误的是自己的奶奶呀。想到这里,岳清突然又有些伤感了,她确实误了奶奶,也拖累了奶奶许多。若不是她,奶奶的晚年生活本应该轻松一些的……

只是当时磕磕巴巴背着的诗,却也给他们带来了些许趣味。岳清和另外两个女生倒是谦虚些,其他几个男生相对便张扬许多了。背书时间的走动,不过是座位到讲台的两点一线的距离,却能硬生生地被那几个男生给搞成“炫耀大会”的宣传。有时候甚至还要拐个弯儿来探问其他几人的进度,岳清下课后时常听到另外两个女生说起这个事儿来。而岳清能幸免于难,自然是因为她所坐的位置。只是一时想不起来,自己的座位是靠门的第一排,还是讲台前的第一排,当然都是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的。只能说多亏了自己的个子,说来也是惭愧,从小矮到大,一整个小学岳清应该都是坐在第一排的。

哎,不对,二年级时好像不是,岳清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站起来背诗时的位置,好像是在最里面那两列的中后方,或许吧,还是不要再回忆了吧!虽然可能忍不住……岳清自嘲地想着,她还真是有自虐倾向啊。不过也就是一个语文老师而已,总不至于太膈应……岳清对二年级时最深刻的记忆还是那个劳动奖,当年的一个劳动奖,却真是让岳清开心了好久,如今想来还是开心。况且岳清眼皮上的伤当时没几天便消了,如今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无论是眼皮上,还是心理上,毕竟后来见识到了更多更奇葩的老师……无论当时多么无地自容,多么无能为力,现在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偶尔想起来时,心中也无多少波澜。各人有各人的行事作风,实在不应该软弱,也实在伤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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