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夺琴风波10(1 / 2)

这日下午,苏婷学练完剑,又随了师父去琴社学琴。一路上师父安柔脸色不悦,未发一言,苏婷小心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

原来,昨日苏婷带着古琴去琴社送予师父安柔,说明来意。她木匣尤未来得及打开,安柔听了,直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你当我这琴社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最后让她自带了琴,回到琴室座位上,好好反省反省。

琴室一众弟子见了这般情形,私底下都议论纷纷,无甚好话。那白卿卿更是幸灾乐祸,直说她活该。苏婷正在气头上,遂与白卿卿吵了一架,两人都口不择言,什么难听说什么,苏婷便将上元节二人争琴之事说了出来。

白卿卿只觉脸面大失,气不过,打了苏婷一巴掌。苏婷也受不得欺负,正要上前还手,恰逢安柔进来,把两人分开,各自痛批了一顿。事后安柔又单独把苏婷叫到跟前,对她好一顿数落,说得苏婷眼泪直流。

安柔对苏婷极是看重,欲多栽培,又耐心跟她说了一堆道理,劝她要用心学业,莫荒废了自己。最后苏婷终于认识到自己想法幼稚,行为可笑,便向师父允诺此后安心学琴,不辜负师父期望。

此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下了山道,进了山中街。安柔突然发声道:“婷丫头,你跟上来,与我并肩走。”苏婷听了赶紧上前一步,回道:“师父,您可是有话要说?”

安柔白了苏婷一眼,道:“你这丫头,昨日师父骂了你,现一声不吭,还生闷气呢?”

苏婷忙道:“弟子不敢。”

安柔叹一口气道:“你这丫头,昨日惹我生气,今日反倒要我来劝慰你!我啊,也不知为何独看中你……”

苏婷听了,不住地道歉,说自己不敢讲话,怕惹师父生气。

安柔笑了笑,道:“我今年欲招收一名入室弟子,本来啊……本来我独看中你,只是你剑法琴艺无一可取,若招了你,派中长老及堂内一众弟子,难免要说些闲话。故而……故而今年我欲招你曦露师姐。”

苏婷道:“弟子一无是处,辜负师父一片期望,韩师姐琴剑俱佳,师父招她才是对的。”

安柔叹了叹气,道:“我这堂主之位得来不易,派中颇有微词,所以一直没敢用了堂主身份去招入室弟子。今年也是崔盛与我提起,我才寻思确该招几名入室弟子了。”

苏婷听师父招入室弟子是崔盛提起,不知他跟师父说了什么,忍不住问道:“崔师兄他怎么说的?”

安柔看了看苏婷,道:“你与这崔盛是什么关系?他那日倒向我推荐了你。”

苏婷脸上通红,道:“我与崔盛师兄毫无关系。”

安柔瞧她脸色,心中似已明了,道:“眼下你还不成器,若肯用心,过得一二年,将这剑法琴艺都提升上去,我便把你也招了入室弟子。”

苏婷听了只觉惊诧,她心中可从没想过有一日能成为入室弟子。这是堂内多少弟子的期望梦想,但在她却只觉得难以胜任,心中踌躇不安。

安柔又道:“眼下你只管用心学琴练剑,我欲招你为入室弟子倒不是因为崔盛,实是我本来就看中你,我这‘琴悦女侠’的称号,还希望有人替我传下去呢……”

苏婷不知师父对自己期许竟如此之高,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感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硬着头皮道:“弟子定当尽力。”

安柔听了,心中颇畅,也再无话,与苏婷一道去了琴社。

二人到得琴社,见众人已来得七七八八,唯不见白卿卿。安柔也不以为意,自去了自己琴室忙碌,这边苏婷照例先到厨房烧水沏茶。

过得片刻,白卿卿笑意盈盈地走进琴社,见苏婷在厨房烧水,便道:“师妹正忙着呢?昨日之事,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这番话,听得苏婷大感意外,只当自己耳朵坏了,出现了幻听。白卿卿见苏婷一脸愕然,笑道:“师妹每日替我们烧水沏茶,实在劳累,今天我来帮你。”说着便去拿茶壶过来清洗。苏婷夺过她手中茶壶,道:“可不敢劳烦你,我自己来吧。”

白卿卿道:“怎么,还生师姐的气呢?”言语甚是温柔和善。

苏婷往日见惯了白卿卿趾高气昂的作派,听到这些话,浑身不自在,只觉肉麻。皱着眉,催她赶紧走。

白卿卿无奈,笑了笑,自去了琴室。

待苏婷沏好茶,端进琴室。那白卿卿见了,又赶紧上前来接过茶盘,只道:“师妹辛苦,这端茶倒水的事今日我来做便是。”

这茶盘里放着一壶茶,十来只茶碗,颇有些份量。苏婷见白卿卿愿意代劳,也乐得自在,只在一旁看着。白卿卿甚是殷勤,给每个人前放了茶碗,倒上热水,脸上只是笑意盈盈,却不像装出来的。

众人见了也是莫名其妙,便有人打趣道:“哟,天上掉下来一个淑女了,既漂亮,又贤惠……”白卿卿听了颇是受用,脸上笑意更盛,自语道:“他就教过我,要替人倒茶……”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有人便道:“你说的这个‘他’是谁,莫不是你家情郎?”

白卿卿羞得满脸通红,佯嗔道:“你们少胡说,人家还不一定……不一定看得上我呢……”

她这话一出,众人都知有情况,心想这个白卿卿平时骄傲得很,自视甚高,今日却担心别人看不上她,肯定是遇上意中人了。有人说道:“哎呀呀,还有人敢看不上你?那当真是瞎了眼!”

白卿卿听了,心中欢喜至极。原来她知今日寂山王老爷子去给她找风和提亲,想来此时已经办妥,只等佳音便是。她知风和谦逊和善,斯文有礼,自己今后便是他未婚妻,须收敛心性,向他学习为人处世,在人前展示温柔贤惠的一面,要不定惹他厌烦。故而今日一进门,对谁都客客气气。昨日她与苏婷动手,自知理亏,又恐苏婷告知风和,便自行认错道歉,缓和二人关系。

苏婷看在眼里,只觉好笑。她与白卿卿不过发生一些口角,也无深仇大恨,并不放在心上。今见她如此客气,气也消了,只不过却不太愿搭理她,自己坐到琴案来学琴。

白卿卿忙碌完毕,又凑到苏婷这边来,指点她指法。苏婷原本已会,被她一阵温声细语的搅扰,反而手忙脚乱,别扭得很,只得道:“我先自己练,不会时再请教你。”

白卿卿听了,连连点头,道:“对不住了苏师妹,我今日一高兴,倒有点好为人师了,你自己练,不懂的尽管叫我便是。”

她这边说完,又回身跟沈晴、叶沁瑶二人交谈起来,言语也尽是温柔。沈叶二人也是浑身不自在,均心道:“这人是怎么了,前二日还剑拔弩张的,今日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过得一阵,苏婷学好一个指法,想着昨日带来的古琴还在角落里放着,不如拿来试试新练的指法。便起身拿过来一个长木匣,打开了,取出古琴。

她昨日尚未开匣,众人也不知她带的是什么好琴,这时都伸头过来看。但见这尾古琴甚是精致,颇有年岁,琴座漆面铮亮,琴弦整洁,通体无一丝灰垢,显是保养甚好。

苏婷将琴摆正,只用手轻拨了一根琴弦,但听得琴声深沉浑厚,余韵绵绵,经久不息。众人听了,都直呼好琴。

此时身后的沈晴也不禁站起身来,说道:“苏师姐,你这古琴,可否让我试上一试?”苏婷听了,连忙起身让座,要沈晴过来试琴。

沈晴看着古琴,甚觉眼熟,坐定后又仔细打量一番,暗声轻叹。她小心翼翼地在七根琴弦上一一试了散音,只觉琴音甚是匀称。又将左手按于琴弦上移动,试了按音。最后右手弹弦,左手在琴弦上十三个徽位处轻触,试了泛音。

沈晴试毕,连连点头,道:“散音浑厚,按音绵长,泛音清澈,果然是极好的琴。不知苏师姐这琴是从何处购得?”她昨日听苏婷与白卿卿二人争吵,只知这琴是苏婷上元节那夜在一琴行所购,余情未知。

苏婷忙道:“这琴是在我们清幽镇一家乐器行所购。”

沈晴点了点头,不禁言道:“原来如此,这……这琴原是我二师父的。想来他临走前身无分文,不得已才卖了这琴,以充盘缠……”说道这里,声音哽咽。

苏婷听了,只是大惊。心道:“世间怎有这般巧事,我买的这琴竟是……竟是风和恩师夏清行的!”她知沈晴是王度川亲传弟子,风和恩师夏清行是王度川师弟,沈晴说的“二师父”便是夏清行无疑。心中颇是感慨,道:“沈师姐,你说这琴原是风和恩师夏清行老前辈所有?”

沈晴点了点头,道:“我跟随二师父学琴,对这琴颇为熟悉,它原是二师父最心爱之物,若不是遇到难事,他是万不会卖的……”

那边白卿卿听了,也是惊叹,心中直道:“难怪我与这琴有缘,一看见便要买,原来竟是风哥师父的。风哥即时便是我未婚夫,这琴我无论如何要夺过来,送还给他。”她只当风和必定答应了这门婚事,心中已称风和作风哥。

苏婷道:“这可是真巧,小妹无意购得此琴,竟得以将夏前辈心爱之物留下,待我回去,便将它还与风和师兄。”

沈晴说道:“不如这样,这琴买时想来不便宜,我愿出钱买下,伴在身边,权作留念,待哪日见到二师父,再将此琴还与他老人家。”

苏婷觉得沈晴说的有几分道理,心想:“风和申屠师从夏清行,学的是剑法武功,沈晴师姐学的却是琴艺,这琴给她也算合当。”但转念一想,风和申屠俱是孤儿,承蒙夏前辈收留传艺,那份情义自是极其深厚,沈晴毕竟不是夏前辈亲传弟子,不可并论。想到这里,便道:“沈师姐,风和与申屠两位师兄孤苦无依,他们对恩师感情甚深,这琴莫若给了他们,也好让二人留个念想。”

沈晴听了急了,忙道:“不可,他两个男人家的,粗心大意,若给他们保留,一个不小心弄坏了,可不得了。”

苏婷笑道:“风和师兄心思细腻,他与夏前辈感情甚厚,定会妥善保管,师姐勿忧。”

沈晴脸上掠过一丝疑惑,道:“苏师姐,你好像对风和颇为了解?”

苏婷脸上微红,道:“才没有,我……我只跟他见过几次,他教我一招‘懒剑式’来着……”

沈晴听了一愣。她言语一向斯文得体,带着三分柔和,此刻却冷淡说道:“他将那宝贝剑法传给你了?”

苏婷觉得气氛有些不对,脸上更红,只道:“是旁人教的,他只是指正过我一下……”

沈晴点了点头,道:“那便是申屠长明教的,要么就是黄低。这三个混在一起,说要创什么剑法,一见面就互问对方进展。他们几个整日里比武论剑,琴放他们那里,我一百个不放心。”

苏婷道:“没事没事,我找个地方替他们保管。”说到这里,只觉这话说的太过亲昵,好像自己与风和申屠关系极密一般。当即改口道:“我是说,我会嘱咐他们妥善保管的。”

沈晴摇头道:“不行不行!他们两个也随二师父学过几日琴,但琴艺不佳,指法笨拙,要是哪天兴起,拿琴出来摆弄,这弦非要叫他们给扯断了……”

苏婷与沈晴正对着话,这边白卿卿早已将琴抱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地装进了自己琴匣内。待二人发现琴不见了,都吓了一跳,蹲到琴案下去找,只当刚才顾着说话,一个不小心把琴摔地上了,却哪里找得着。

二人都是大急,经旁人提醒,才知古琴已被白卿卿拿走,都走过来要琴。白卿卿把琴匣抱得死死的,只是不肯。

沈晴急道:“白师姐,你莫开玩笑了,这琴是我二师父的,你快给我。”

那边苏婷亦道:“白师姐,这琴是风和恩师的,快给了我,我好还他。”她第一次呼白卿卿为师姐,心里甭提多别扭,但此刻为了讨琴,也不得不说出口。

白卿卿笑道:“这琴给我最合适,我明日亲自给风哥送去!”她心里呼风和为风哥,这时禁不住脱口而出,脸上也红了一片。

沈晴苏婷听她呼风和为风哥,都大是不解,直看着她。

白卿卿被看得不好意思,忙道:“风和师兄比我年长,我称他作哥哥,有何不妥?”

苏婷奇道:“风和今年才十八,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十九了吧?”

白卿卿红着脸,道:“那又怎样,他成熟稳重,在我心里就把他当作哥哥,怎么了?”

沈晴此时却已知端倪,道:“这琴你给不了风和,还是给我吧!”

白卿卿听了道:“什么意思?”她知沈晴是王度川的弟子,今日王度川替自己说媒,沈晴多半已知结果,心中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沈晴面色平静道:“总之你把琴给我就是。”说着拿住琴匣一角,便要抽走。

白卿卿一把按住琴匣,情绪颇为激动,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沈晴上午亲眼见到风和拒了白家的提亲,却不忍告诉白卿卿,只道:“白老爷子相托之事,自有师父或左师兄告知令祖结果,我……我不便言明……”

白卿卿听了,只觉大事不妙,心中低落,又气上心头,大声道:“不可能!你骗我!”

沈晴放开琴匣,柔声道:“白师姐,姻缘之事,不可勉强,你……你别太在意。”

白卿卿见沈晴面色平淡,言语温和,心中一凉,抱着琴匣的手也松弛了。倘若沈晴言辞激烈,或许说的是假话,可现在……那必定是真的无疑了……她实想不通,风和为什么会拒绝。她自认才貌双全,家世显赫,凡见过她的少年男子,无有不倾倒仰慕的,这风和是个瞎子么?

苏婷不知沈晴与白卿卿在说些什么,见二人一时没人抢琴,便一把抽过琴,抱在怀中,生怕再被她们抢去。

沈晴见了,又过来争抢,苏婷赶紧躲开。沈晴急着跺脚,道:“苏师姐,你把琴给我!”苏婷却是不肯。

那边白卿卿突然说道:“你告诉我,他为什么拒绝?”

沈晴转过身来,道:“风和……风和说,他不愿高攀。”

苏婷听到这里,方知此事竟与风和有关,心中大惊。

白卿卿恼道:“就因为这个?他便是孤儿出身,我也不在乎,你师父怎么办的事,没跟他说明白么?”

沈晴道:“我师父好话说尽,他只是不肯,能怎么办?”

白卿卿仍不甘心,道:“我才不信呢,肯定是……肯定是你师父言语不当,吓着他了!”说着竟流下泪来。

沈晴见她这般模样,不知如何劝慰,只道:“白师姐,你莫要伤心,这事本来就须两人你情我愿,他既不肯,忘了他便是……”

白卿卿恼道:“你说的轻巧,事不关你,你自然看得开……”此时眼泪不住流下,颇是伤心。

苏婷听到此处,才知是风和拒绝了白家的提亲。心想:“原来他不是那般风流成性、攀附高门之人,我倒是错怪他了。”想到这里,内心说不出的喜悦。

白卿卿不依不饶,一心要问个满意的结果,又道:“他是怎么回的,你原原本本的告诉我。”

沈晴轻叹了一口气,道:“白师姐,有些话我怕说出来你难过。”

白卿卿此时又是伤心。又是气恼,什么也不顾,只道:“你有什么说什么,我又不怪你头上!”

沈晴顿了顿,终于说道:“风和……风和说他已有心上人了……不过……我猜他八成………”

白卿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问道:“是谁?他说的心上人是谁?”

沈晴脸色微红,支吾道:“这他可没说……”

白卿卿心中一番思索,将双眼盯着苏婷。她知风和与苏婷关系非浅,那夜舞剑追她而去,昨日上独山又为她而来,风和的心上人多半便是她。

苏婷被白卿卿看得心里发毛。起初听到风和拒了白家提亲,心中还暗喜不已,待听到风和已有心上人,又见沈晴脸色不对,只当是这心上人自是沈晴无疑。

那边沈晴见白卿卿盯着苏婷,又知风和教过苏婷剑法,两人关系极密,便猜想风和心上人自是苏婷无疑。

三人各自想着,风和瞬间便有了两个“心上人”,此事当真扑朔迷离了,把一旁看热闹的女弟子也看呆了。

白卿卿此刻气上心头,想到之前的男伴孙延礼对苏婷眉来眼去,现在看上的风和又跟苏婷好上了,自己看上的古琴也被她夺了去。心想这人怎么老跟我抢东西,我今天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先把琴抢过来再说。她将气全撒在苏婷头上,这时气势汹汹走过来,把琴匣一拽,遂与苏婷争抢起琴来。

那边沈晴见了,生怕二人把琴抢坏了,便过来护琴。三人你争我夺,一时不相上下。

一旁的叶沁瑶再也看不下去,走过来,趁三人争抢之际,将琴匣往上一推,那琴匣高高跃起,她一伸手便将琴匣揽入怀中。便道:“你们三个你争我夺,这琴也要给你们弄坏了,我且替你们保管,待你们几个争出个结果,我再还与你们其中一位。”

白卿卿见抢琴不成,心中恼怒,便要朝苏婷动手,将一腔怒火都发泄到她身上。幸亏沈晴眼尖,挡在二人之间,自挨了两下。苏婷吓得退到一旁,待立定,心中也颇为恼怒,暗道:“这个白卿卿真是疯了,一会儿一个脾气,这是哪根筋搭错了,又要与我厮打,真是晦气!”

那边白卿卿仍是余怒未消,朝苏婷指指点点。这边正争闹着,忽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苏婷知是师父来了,一个箭步回到座位上。她几次在琴社引起争执,深怕师父一气之下把她赶走了,那可丢大人了。那边沈晴、叶沁瑶也立即回了座位,只有白卿卿气呼呼地,缓缓走着,回了座位。

这时,只见安柔已进了琴室,后面还跟着一个高挑清秀的女子,正是她大弟子韩曦露。安柔早听得琴室一阵吵闹,进来时又见几人慌里慌张,全室弟子也没一个看谱练琴的,气得直摇头。

安柔顿了顿,拿起案上一杯茶,喝了一口,发现早凉了,皱一皱眉,道:“婷丫头,去拿一壶开水过来。”苏婷如获大释,自去了厨房取水,顺带躲个清净。

等安柔发完一通火,苏婷才着急忙慌地进来,提了茶壶,给师父添水。安柔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倒精得很,等我骂完人才进来。”苏婷心中暗乐,自回了座位。

安柔又顿了顿,道:“最近这段日子,我与你们韩师姐一直在另一间琴室商议祭祀曲目的事,忙得可谓焦头烂额,现在终于有了结果。今由你们韩师姐给你们说道说道,我且坐这歇上一歇。”说着坐在一张木椅上,自喝着茶。

韩曦露站在众弟子前面,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年清明祭祀,师父为了创出新意,煞费苦心,这几日都消瘦了不少。大家来琴室练琴,务必要勤快些,莫辜负了她老人家一片苦心。”

众弟子听了,都点头称是。

韩曦露续道:“今年的演出呢,和往年不同,师父说为了给更多弟子上台表现的机会,她老人家只演奏两曲,剩余的都交给我们……”

安柔在一旁听了笑道:“你实话实说便是,什么给更多弟子上台机会,分明是我老了,弹不动了……”

韩曦露微微点头,又道:“师父她老人家知道大家练琴不易,都想上台一展身手,所以啊,这次演出,除师父外,另有四名弟子也将单独演奏,便是白卿卿师妹,沈晴师妹,叶沁瑶师妹,还有一个是我。”

众人听了,都点头赞同,这一社弟子中,唯此四人琴艺最高,那是谁都知道的。

韩曦露又道:“然后呢,我们四人还要同奏一曲,刚刚说的师父要创出新意,便在这里。”

众人听了都觉新奇,这四人同奏一曲是怎么回事,倒从没见过。心想,既是师父想出来的,那必定十分精彩了。

只听得韩曦露又说道:“此外,负责金、石、土、木、丝、竹、匏、革等一众乐器的师妹们,也要各自用心,最后的大合奏,人人参与,不得有闪失……”

众人听了,都连连点头,均道请师父师姐放心云云。

过得一阵,天色向晚,众人都收拾东西,陆续回去。苏婷又开始忙着打扫,见白卿卿仍未走,直看着自己。她心中发毛,生怕又被这“疯子”缠住,便躲到厨房去先收拾。

待收拾完厨房,苏婷回到琴室,发现白卿卿已经走了,心中渐安,急匆匆把琴室打扫了一番。一阵忙碌过后,琴社里面已收拾妥当,便欲收拾自己东西回去。忽想起那张古琴来,适才几人争抢,琴被叶沁瑶夺走,不知放在了哪里,各角落都寻了个遍,连影子也没看到。

苏婷心中甚慌,这琴是风和恩师之物,正欲带回去还他,要是丢了可就麻烦了。又找了一阵,终是无果。正犯愁间,见自己琴案上有张纸条,便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苏婷师妹,古琴已被我带走,暂为保管。待你与沈晴师妹商妥后,我便将琴还与二位之一。”

再看署名,写着叶沁瑶。苏婷心道:“这个叶沁瑶真是的,我们三人争来夺去半天,最后倒让她把琴抢走了。”她本欲趁古琴在手,今夜便去找风和攀谈,问问他心中到底想着谁,这下子全泡汤了。心中悻悻不悦,收了东西,自回了寥山去。

且说白卿卿自琴社出来,心中恼闷,又颇感失落,一路走着,也打不起精神来。她行至一处街口,忽见一人朝她走来,定睛一看,却是左奇英。

原来左奇英正为告知提亲结果而来。他师父王度川自知今日没把白老爷子委托的事办好,不好去会白嵩瀚,便派他这个大弟子前去告知结果。左奇英心下为难,自知这事难办得紧,原本一桩喜事,生生给弄成了一桩孬事,也不敢直去见白老爷子。

他思来想去,便想着先到琴社附近等白卿卿,届时两人一道去见白嵩瀚,也好过他一人支支吾吾,说些赔礼道歉的话。他料想,只要当白嵩瀚及白卿卿的面把风和拒亲的事一说,白卿卿必定立时大吵大闹,那时白嵩瀚自然忙着哄劝他孙女,自己也无须多说什么,趁个机会溜走,这事便算办妥。

他在街中呆了良久,这才见到白卿卿走过来,心中大喜,却装作一脸平静,对白卿卿招呼道:“白师姐,我正等你呢!”

白卿卿见了左奇英,心中已猜到他来意。她适才已知风和拒亲之事,也没甚心情,嗯了一声,便不说话。

左奇英察言观色,知她心情不畅,料定她已听到风声。便道:“白师姐,那小子不识抬举,你莫要动气。我这师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改日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白卿卿懒懒说道:“不必了,多谢左师兄来告知消息,我都知道了,你这就回去吧。”

左奇英听了赔笑道:“哪的话,我陪师姐一道上山,去和白长老说一声。”

白卿卿此时无甚心情,只道:“真不用了,爷爷那边,我自会说你已来过。这事也不怪你,替我向王长老说一句,今天这事有劳他老人家了。”

左奇英却不肯走。他受师父嘱咐,要亲自去独山面见白老爷子,将事情原委细细说出,该赔罪的赔罪,该道歉的道歉。若是就这般走了,连独山也没上,白老爷子面也没见着,师父知道了,定怪他不懂礼数。

白卿卿见左奇英一路跟着,心中颇是烦闷。她心情本就不佳,正想一个人静静,这左奇英却在一旁唠叨个没完,又不好赶他走,便只得快步往独山走去。

两人行至独山脚下,独山剑派的院落已清晰可见,白卿卿又催左奇英回去。

左奇英心想,再不济也送到独山剑派门口,让值守弟子看到自己是和白卿卿一道走来的,自己一路恭敬赔笑,无半点怠慢。日后白嵩瀚追问起来,自己也好交代。于是便笑着说道:“眼见就到门口了,我且再送送你。”

白卿卿今日在琴社与沈晴苏婷夺琴,对沈晴颇有气,又知左奇英喜欢沈晴,此时小姐脾气上来,再也忍不住,便道:“我说你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哄都哄不走!”

左奇英听了大窘,连连点头,道:“我这就走,白师姐莫动怒!”他心想还好这是在山脚,没个人,若是给人瞧了去,不知道多丢人。

他这么想着,忽听得一阵嘻笑。四处张望,但见一人正坐在一棵树上,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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