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练剑(1 / 2)

苏婷回到寥山宿舍,已是傍晚。伊倩与楚兰早已回来,楚兰仍在生气,不理苏婷。伊倩问道:“苏婷,你与黄低怎么这么晚才回?”

苏婷支吾道:“我,我去了一趟师父琴馆,师父嘱我今后每日去她琴馆帮忙,顺带学琴来着。”

伊倩喜道:“那可太好了,师父如此器重你,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苏婷笑了笑,道:“只是学个琴而已,哪来的前途无量,自今以后,可没从前那般自在了。”

伊倩哂道:“好你个苏婷,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婷又道:“师父琴社尚缺两个帮手,待哪天我向师父提议,将你也带去如何?”她说完,便朝楚兰看去。

伊倩顿时大喜,连连说好。

楚兰静坐一旁,只当没听见,一声不吭。苏婷知她仍在生气,欲向她解释今日之事,却不知如何开口。此时,忽有一人说道:“不就是学个琴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苏婷伊倩几人回头一看,却是同宿舍姐妹田嘉楠,只见她正坐在床头,双颊胀红,满是不悦。苏婷不知哪里得罪了她,颇感惊讶。

田嘉楠哼了一声,道:“不就是有几分姿色吗,师父何其偏心,竟让你一个整日里胡思乱想、不思进取的去学琴……”

原来这田嘉楠平日练剑十分用功,剑法在同堂师姐妹中已是上等水准。她为人十分勤勉,听师父说起琴社缺少人手,要几人去帮忙,顺带学琴,便主动请缨,不料师父却是不允。她自知自己相貌平平,不得师父喜爱,常以为憾,今日得知苏婷轻易便能去琴社学琴,只觉师父太过偏心,便将平日积攒的怒气都发在苏婷身上。

苏婷被说得满脸通红,她平时学武不甚用心,最近更因风和之事弄得心不在焉,众人都看在眼里,“不思进取”却也不假。

楚兰见自己好姐妹受欺,顾不上生闷气,当即说道:“田嘉楠,你发什么疯,在宿舍里大呼小叫的!”

田嘉楠驳道:“我大呼小叫?你每夜在宿舍里东拉西扯,崔盛长,崔盛短的,我耳朵都听起茧了,也没说你一句。今日我说两句话,你便不乐意了?”

楚兰不期田嘉楠竟又冲自己来了,立时气上心头,与她大吵起来。

宿舍中尚有其他几个姐妹,均暗想,这田嘉楠平日里一心练剑,在宿舍总是一声不吭,怎么今日突然发这么大火。

苏婷伊倩见二人吵得不可开交,便上前来劝,那田嘉楠将苏婷一推,险些将她推倒。楚兰见了,当即上前给了田嘉楠一耳光。田嘉楠脸上立时呈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她气往上冲,自床头抽出佩剑,道:“好啊,你们三人欺负我一个,以为人多我就怕你们不成?”

楚兰见田嘉楠连佩剑都拔出来了,心下一惊,当即挡在苏婷伊倩二人前面,道:“田嘉楠,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拿把剑就威风了?”

田嘉楠气愤不已,道:“你们三个俱是不学无术的,今日又合伙欺负我,也好,咱们这就去外边练练,我一人战你们三人,让大家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

楚兰几人深知田嘉楠剑法了得,而自己三人剑法平平,任谁也不是她对手,但她竟放言以一敌三,实在把自己这方瞧得太扁。楚兰恼道:“你这疯子,谁要跟你比剑!”

田嘉楠讽道:“怎么,三个打一个,你们竟也不敢?”

伊倩道:“嘉楠,大家同舍好姐妹,你何必剑拔弩张的,传出去不怕人笑话么?”宿舍其余几个姐妹也来相劝,让田嘉楠先收了剑,莫要冲动。

苏婷亦道:“大家一场误会,何必动刀动剑,心平气和地说清楚不成么?”

田嘉楠哂笑道:“呵呵,你三人自知不敌我,便说是误会,我一巴掌白挨了么?你真有本事就跟我比一场,大家习武之人,还怕刀剑不成?”

苏婷叹气道:“今日之事,皆因你我而起,与旁人无关,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总能说得明白。”

田嘉楠不依不饶,道:“少废话,谁要跟你聊?你们要比剑,就三个一块上,我田嘉楠可不怕你们人多!”

楚兰知这般劝她亦是无用,气愤道:“好,你口口声声要比剑,我们就奉陪到底,我们也不以多取胜,只一对一,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田嘉楠自知三人无一个是她对手,傲然道:“很好,我们这就到外面去,你们任选一人和我比试,我若输了,从此不在这寥山呆了。”

楚兰笑笑道:“田嘉楠,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你如此托大,可要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田嘉楠略一迟疑,自知今日确实托大,但话已说出,岂能收回,道:“那又怎样,我既说出此话,定是言出必行,你们若有胆量,便不要在此磨磨蹭蹭的。”

楚兰点点头,道:“好,好,咱们今日便约定,待到下个旬假,苏婷与你一对一比剑,你要输了,可不要食言!”

苏婷听了一惊,暗想:自己哪是她对手,这楚兰在搞什么,真是乱弹琴。

田嘉楠听了道:“为何要等下个旬假,今夜便比就是。”

楚兰道:“你不想在寥山呆,那是你的事,我们还想好好呆着呢。今夜我们若在派中比剑,被几个长老知道,那我们几个都得被赶下山去。”

田嘉楠道:“我们去后山比便是,那里不正是派中弟子私下斗剑的地方么?”

楚兰哂道:“自上次申屠他们比剑后,去后山的路早被派中封了,你一个终日只知练剑的呆子,知道个什么!”

田嘉楠一怔,道:“也好,那我们就定在下个旬假,届时有半日休假,我们便去叹悠湖畔比,几个长老总不至于把那里的路也封了吧!”

楚兰道:“好,你说那里就那里,我们到时准去,只是这几日你给我安分点,莫要打搅我们练剑。”

田嘉楠道:“笑话,我要比剑便堂堂正正地比,这几日你们做什么与我何干?你便是请剑仙剑神来教你,我也管不着。”

楚兰道:“好,我们一言为定。还有一事,你要牢记,此战无论胜负,你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免得我们受牵连被罚,你若输了要离开寥山,也绝不许提与我们有关。”说着又向宿舍众人环视一圈,意思是在场各人均不得向外人提及此事。

田嘉楠冷哼一声,道:“此事不劳你操心,我倒担心你一张嘴到处乱嚼舌头!”

楚兰点点头,似笑非笑道:“如此甚好,今日的话你可要记得。”

一场风波暂时停歇。那田嘉楠拿着佩剑,气呼呼出门而去,竟是要连夜练剑。宿舍几人见了,不禁觉得好笑。

苏婷见田嘉楠已走,便怨道:“楚兰,你要死了,让我去跟‘小剑魔’比剑,你自己怎么不上?”田嘉楠平日练剑刻苦,一门心思都放在剑上,有时甚至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宿舍几人背地里都呼她作“小剑魔”。

楚兰道:“你慌什么,有我在还能让你输?”

苏婷素知楚兰颇有办法,任何难题都有应对之策,但剑术一道,一直是她弱项,将信将疑地说道:“你有什么办法,现在就说出来,你要说不出个所以然,下旬比剑你便自己去,我可不管。”

楚兰笑道:“这有何难,‘小剑魔’剑法虽好,但她从没跟人比试过,这比剑一道,讲究实战,和平时练剑喂招可大不相同,你只需掌握一些实战技巧,必能以弱胜强。”

苏婷嗔道:“你既然知道这许多道理,干嘛不自己上,却让我顶缸?”

楚兰哼道:“好没良心的,我替你出头,你反倒怪我,早知道我一声不吭,任由这‘小剑魔’欺负你算了!”

苏婷呸了一声,道:“我谢谢你,要不是你,事情至于到这地步吗,你倒是说说,现在怎么办?”

楚兰不屑道:“这还不简单,你随便找几个平时爱打架的师兄弟,让他们教你几招实战技巧,那‘小剑魔’还不被你拿下!”

苏婷道:“说得容易,我上哪找去?”

楚兰道:“这有何难,我老乡李大志,那是出了名的打架大王,明天我就让他来教你……”

伊倩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道:“又是李大志,你让苏婷跟他学,那不是跟臭棋篓子学下棋,越下越臭吗?”

楚兰恼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老乡?”

苏婷想起上元节那日李大志鼻青脸肿的模样,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可不跟他学。”

楚兰微微一笑,不怀好意地朝苏婷看了一眼,道:“你不愿跟李大志学,那是要跟黄低学咯?”

苏婷恍然大悟,这才想起黄低,此人剑法不俗,平时又爱比剑,正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她见楚兰这般看她,心知楚兰仍是不忘今日白天受气而走之事。讽道:“某些人心眼可真比针眼还小!”

楚兰哼了一声:“重色轻友!”

苏婷也不理会,心里想着明日如何去跟黄低说起此事。

到了第二日,苏婷学练完剑,便来找黄低。黄低见苏婷又来找自己,心中颇为欢喜。二人一同出了大门,站在门外围栏边闲聊起来。苏婷道:“黄低师兄,若有一人剑法远胜于我,我跟她比剑,如何可胜她?”

黄低不期苏婷竟问他比剑之事,不禁问道:“怎地,你要与人比剑?”

苏婷脸上一红,当即把与田嘉楠比剑之事说了。

黄低沉吟片刻,道:“比剑确实有以弱胜强的可能,但若对方擅长实战,且剑法远胜于你,你要赢她,那可是极难之事。”

苏婷道:“若对方不擅实战呢?”

“若对方不擅实战,倒有办法,只是比剑技巧也非一日可学成,短短十日想要成事却也艰难。”

苏婷听了顿时一筹莫展。

黄低见了,又道:“不知对方心性如何?是否易被激怒?”

苏婷边思索边道:“此人,此人一心练剑,平时倒也斯斯文文,不过昨日突然大发脾气,甚是吓人。”

黄低听了,点点头道:“这就好办了,我可教你几招实战技巧,再让你学一招风和自创的‘懒剑式’,保管叫对方精疲力尽,到时你想和也罢,想胜也罢,都非难事。”

苏婷听了大喜,又问道:“这‘懒剑式’是什么?风和竟还自创了剑法?”

黄低脸上一红,道:“我与申屠风和三人曾不自量力,发下宏愿,要各创一套传世剑法,这‘懒剑式’正是风和所创剑法中的一个招式。”

苏婷不禁心生歆羡,道:“你们可真了不得,居然都能自创剑法,将来必定名垂武林了。”

黄低笑道:“我们不过是少年意气,闹着玩而已,自创剑法谈何容易,不过是自娱自乐罢了。”

苏婷道:“不知你们要创什么剑法,可曾大功告成?”

黄低摇头道:“哪里,眼下我们三人剑法都处于草创阶段,只有些零星招式,不成体系。风和要创的剑法叫做‘畅然剑法’,申屠长明要创的叫‘不灭剑法’。”

苏婷听到“畅然”、“不灭”几字,不禁想起那日竹林所见风和二人在竹干上的刻字,方才明白此中含义。又问道:“不知黄师兄要创的叫什么剑法?”

黄低红着脸道:“在下要创的剑法叫做‘九仙剑’。”

“‘九仙剑’,这名字倒颇为威风霸气!”苏婷不禁赞道。

黄低哈哈一笑,脸上却更红,他嘱咐每晚在山脚教苏婷练剑,便着急忙慌而去。苏婷见他害羞成这样,不禁好笑。

到得夜间,苏婷诸事完毕,便提了佩剑,匆匆往山脚去。到了山脚,见黄低已候在那里,心中歉然,上前道:“黄低师兄,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黄低笑道:“无妨,你既要练剑,又要学琴,两头兼顾,难免匆忙。”

两人也不闲话,开始练剑,黄低先演练了一个招式,便让苏婷练习,自己则在一旁观看、指正。

苏婷天资本佳,此刻用心学剑,只练得三回便将这一招记牢。黄低嘱她每日须练上十余遍才可,然后又教了一个新招。苏婷又依样练习起来。

不一会儿,楚兰伊倩也来到山脚,她们知黄低剑法精绝,都要来看看他如何教苏婷练剑。苏婷见二人到来,也不停歇,依旧练剑。楚兰伊倩见她这般用心,都直夸黄低教导有方。

那边苏婷正用心练剑,这边楚兰伊倩便缠着黄低,要他耍一套剑法来瞧瞧。黄低言道:“我的剑法可不及申屠崔盛耍得那般好看,还是不要看了。”

楚兰不依,非要他耍来看看。黄低无奈,抽出佩剑,有气无力地使出几招。楚兰伊倩见了都大笑,道:“你这剑法耍得,当真还不如临门弟子有力。”黄低笑道:“我功夫尚不到家,若是创始人耍出来,更要无力得多。”楚兰惊道:“听你这么说,你反而用力过猛了咯?”

黄低道:“正是!”

楚兰伊倩皆是不信,道:“哪个无聊之人创出这般剑法,简直是小孩子把戏。”

黄低微笑道:“此乃天南武馆的高足所创。”

楚兰只当他故弄玄虚,道:“这个什么天南武馆果然也就是个小武馆,剑法难登大雅之堂,比起我们太闲四门那当真是判若云泥。”

黄低点头道:“这个自然,太闲四门俱是百年大派,岂敢与之相提并论。”

楚兰昨日与黄低谈论太闲四门,听黄低言辞中对太闲四门颇为轻视,心中甚是不服,傲然道:“你知道就好,我太闲四门武学昌盛,不是随便一个小门小派的人物便可品头论足的。”

黄低知楚兰心中有气,谦逊说道:“楚兰师姐人称百晓女侠,博古通今,对太闲四门武学想是知之甚详,在下正要请教。”

楚兰颇为得意,道:“也好,本女侠今日便将我太闲武学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黄低忙道:“求之不得!”

楚兰清了清嗓子,说道:“天下有九功,刀枪剑,锤镖链,气步拳。我们太闲四门皆为剑派,武学包含剑气步拳四类,四功之中以剑为本,以气为基,以步、拳为辅。四派剑法繁多,孤山有剑法二十三路,独山有剑法十九路,寂山、寥山各有剑法十七路,共计剑法七十六路。”

黄低连连点头,直夸太闲剑法博大精深,实乃武林瑰宝。

楚兰又道:“至于气类武学,包含经络、脉穴、运气、导气、内力等内家功夫,太闲四门内功心法师承太闲剑客的太闲诀,四派又各有偏重,孤山剑派修的是闲心诀,独山剑派修的是闲神诀,寂山剑派修的是闲形诀,我寥山剑派修的是闲意诀。你说我派武学与风祖无甚关系,但内功一门却全传自风祖,你无话可说了吧?”

黄低点头道:“师姐所言甚是,是我无知了,太闲诀心神形意四门心法正是风祖的内家武学精华,无可辩驳。”

楚兰得意道:“一个门派之所能称为门派,皆因有自成体系的内功心法,若无此,便有再多剑法,也只能是个大武馆。”

黄低只得点头,深感此言不虚,无论是自己原师门九仙岭,还是申屠风和所在的天南武馆,于内功一道上,都只是靠师父一人传些零星法门,不成体系,故而难以做大,终落得被武林淘汰。

楚兰又道:“那步类功夫,指的是轻功步法,太闲四门的乘风步、浮舟功、踏莎行、仗剑游,哪一个不是一等一的轻功。至于拳脚指掌爪,擒拿格斗的拳类功夫,四门中也各有不少,你初入寥山,又能知道多少?”

黄低知道太闲四门并不以拳脚轻功见长,见楚兰一味吹嘘,却也不反驳,任由她说个尽兴。

楚兰见黄低不语,只自己一人滔滔不绝,也不愿再多说。她所知甚多,但所会甚少,要是待会儿黄低让她演练一二,知道自己光说不练,那可丢大人了。

那边苏婷已练会了第二招,又过来找黄低教她第三招。黄低摇头道:“不可一时贪多,今日便学这两招,待练得熟了,便找你两个师姐妹对招,做到即学即用,方能领会深刻。”

苏婷点点头,便拉着楚兰伊倩去过招,这二人平素最恶对招,都叫苦连天的,直道悔不该来凑热闹。

又过了一日。这日清晨,苏婷早早起床,来到山脚练剑。她想此时风和必在竹林练剑,待他练完剑回来,经过山脚,见到自己也在练剑,必定上前搭话,两人便可就此正式认识。

她心中想着,练起剑来也颇感愉悦。清晨空气清新,身体活动舒展开来,说不出的舒服,实乃练功的好时机。她正练到得意处,忽见石阶上下来一人,白衣飘飘的,却是本派坐席弟子崔盛。

崔盛是派中大人物,苏婷只觉心中砰砰乱跳。她不愿让崔盛见到自己练剑,当即收了剑,在山脚装模作样地看山间风景。

崔盛却早已看见苏婷,走近来淡淡一笑,道:“小师妹,一大早就在此练剑呢?”

苏婷红着脸,忙道:“哪有,我,我在此随便看看风景。”

崔盛道:“此地风景确实不错。”说着竟站立不动,也看起风景来。

苏婷见他不走,甭提多别扭,道:“崔师兄,你没事啊?”

崔盛道:“我在此等人。”

“你等谁?”

“等风和啊,他在竹林练剑,一会儿就回来。”

苏婷听他在此等风和,自己与风和单独相见的机会便泡汤了,心中不悦。

崔盛见苏婷不语,问道:“怎么,你不会也是在此等风和的吧?”

苏婷顿时满脸通红,支吾道:“我,我,我不说了我是来看风景的吗,谁等他啊……”

崔盛当即不语,脸色平静,看不出来表情。苏婷见他虽一脸平静,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禁有些害怕。

眼前之人身份甚高,可不是随便哪个都能与之攀上话的。她听楚兰说起,有次在路上遇到崔盛,跟他招呼,崔盛竟充耳不闻,楚兰因此伤心了好一阵子。苏婷怯怯问道:“崔盛师兄,你,你在此等风和,可有什么要事?”

崔盛仍一脸平静,似乎没听到她说话。自己在他身旁宛如空气一般,被他如此漠视,只觉尴尬至极,心中顿对他生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她正欲离去,崔盛突然转头,满脸歉意,转而微笑道:“小师妹,你刚刚跟我讲话么?”

苏婷见他突然换了一副表情,心里说不出的怪异,吓得不敢搭话。

崔盛和颜悦色道:“小师妹勿怪,我刚刚在想事,一时失神,竟没听到你说话,实在抱歉得很。”

苏婷见他一脸诚恳,面带微笑,平易近人,不禁心下一松,道:“崔盛师兄,你常常如此么?怪吓人的。”

崔盛微微一笑,并未回答,但表情却十分和善,不似刚刚那般不可亲近。他忽又道:“小师妹,你刚刚是不是问我,在此等风和有什么要事?”

苏婷心道:你这明明听见我刚说的话了嘛!

崔盛道:“其实也没什么要事,山下童蒙武馆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一下罢了。”

苏婷几次问他话,均没下文,这回他竟自己把要去处理的事说了出来,倒有些出乎意料。她心中一宽,道:“你与风和同去么?”

崔盛点头道:“是啊,小师妹若有空,也不防同去。”

苏婷想也没想便摇头道:“不不不,我还有事。”待话说出口,想到能与风和同行,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怎么就给拒绝了,顿时懊悔不已,可说出的话哪好收回。

崔盛微微点头,道:“也罢,我与风和同去就是。”

此时,只见竹林处走来一人,身形修长,手执佩剑,正是风和。苏婷见了有些不知所措,忙与崔盛告了别,匆匆上石阶而去。

苏婷上了阶顶,却不愿就此离去,还想听听二人要说些什么,便伏身在山腰围栏内侧,听个究竟。她从围栏间隙中见到风和走来,见他面色平和,又恢复当初气定神闲的模样,不禁奇怪,暗想:难道他已参悟了古剑十九式的第四剑,那可真是太好了!

这边风和走到崔盛跟前,两人拱手行礼,风和道了一声:“崔师兄,你可是在此等我?”

崔盛见了风和,甚是愉悦,道:“正是,风和师弟,你且去换身衣服,随我去山中街一趟。”

苏婷在山腰听得明白,想到风和待会上来去换衣服,见我这般扶栏偷听,可要尴尬死了。

忽听风和道:“下山何须换衣服,我这便随你去就是。”

崔盛呵呵一笑,道:“我素来不爱穿派服,平时若非重要场合,便是这一身白衣,派中也没人管我。你倒规规矩矩,总是一身派服,其实大可不必。”

风和道:“师兄贵为掌门坐席弟子,自然没人敢管你,我若是不穿派服,内务长老怕是要把我扫地出门,再则我也无甚多余衣服,下山一行,也不必换了。”

崔盛点点头,道:“也罢,倒是我不守门规,乱穿衣服了。”

苏婷在山腰听到两人对话,心想:这两人俱是天资高绝的剑客,还以为他们会谈点高深莫测的东西,不想竟在这里谈论穿衣服的琐事,真是奇怪。

风和崔盛二人闲聊一阵,便下山往山中街而去。苏婷在山腰看见二人并肩而去,心中后悔没答应跟去,甚是惋惜,但想到风和如今安然无恙,也颇为欣慰,自回派中而去。

且说崔盛二人一路来到山中街,在街西一处武馆门前停下。这武馆名叫寥山童蒙武馆,是派中在街上开设的用于招收幼年弟子的武馆。太闲四门均在此街开设有同类武馆,而寂山剑派的童蒙武馆便开在寥山剑派童蒙武馆的斜对门,两家武馆仅隔了一条街道,每日开门即见,又是同行,难免发生矛盾。

这一次是寂山武馆抢了寥山武馆三名幼年弟子,派中外事长老得知此事,便派崔盛前来处理。武馆的秦管事认得崔盛,知道他特来处理此事,便赶紧自馆中迎出来,向他说明了情况。

崔盛问道:“寂山剑派可曾来人?”

秦管事说道:“尚不见来人,昨日他们有四名山上弟子过来,说这三名幼童自愿转入他们武馆,叫我不要无理取闹……”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