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67（2 / 2）

我们来到门口，一阵咳嗽声传了出来。

“李文燕在家吗？”田昭丽敲了敲门，试探着问。

“谁呀？进来吧！”

屋子里又传出一阵咳嗽声。

我们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一个生病的老太太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旧棉被，床边放着一个破碗当痰盂，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霉味。

“老人家，我是学校的老师，李文燕在家吗？”

“她到后山锄草去了，你们有事吗？”老太太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们坐吧。”

“老人家，李文燕为啥没到学校读书呀？”

我端来板凳，和田昭丽一起在床边坐下。

“这娃儿命苦呀，前几年，她父亲过世了，妈也改嫁了，就剩我们祖孙俩。老的老，小的小，庄稼全靠她姑妈姑父帮着种，日子难熬啊。这些天，我老毛病又犯了，又咳又累，爬不起来。老师啊，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实在是穷啊，哪还有钱来供她读书啊。”老太太边咳边揩眼泪。

“老人家，还是让小燕去读书吧，学费我们给她减免了。”

“你是田老师吧？小燕经常和我说起您，您给她买胶鞋，还给她买衣服，太谢谢您哪！您是个好人呐，老天保佑您！”

“老人家，您不要客气，这点钱你先拿去应个急吧。小燕一定要去读书。她很聪明，会有前途的，千万不要耽误她了呀!”田昭丽拿出两百元钱来，递给了老太太。我也赶紧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百元，一起递了过去。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接。我们再说劝说，她才把钱收了起来。

“老人家，你哪里不舒服嘛，就只是咳吗？这是我们镇里医院的刘医生，让他给您看看吧！”田昭丽指着我对老太太说道。

我拿出体温计、听诊器和血压计，先给老太太量了体温，然后听了心脏和肺部，最后测了血压。老太太的问题不大，是慢阻肺发作了，肺上的湿罗音和哮鸣音都挺明显的。我拿出药箱里带来的药品，找出头孢呋辛酯片、氨茶碱片，甘草口服液等药品，配了1周星期的药，应该就能控制住病情。老太太挣扎起来非要拿钱给我不可。被我态度坚决地推掉了，我怎么能够收她的钱！

李文燕扛着锄头回来了，满脸的汗。这个只有十一岁的小女孩，已经开始干农活了。

“老师您们怎么来啦？”她看见我们，又惊又喜。

“小燕，我和你婆婆说好了，你明天就到学校来读书吧！”田昭丽爱怜地拍着李文燕的肩。

小女孩一边擦汗水一边快乐地点头。

“老师啊，我做梦都想读书啊！我晓得我们穷，没有钱。我不敢跟婆婆说，怕她难过。”

“你该早点来找老师，现在课程都落下两周了，要努力呀！你忙吧，我们回去了。”

“老师，吃了饭再走，我们中午煮汤圆。”

李文燕紧紧地拉住田昭丽，不让我们走。老太太也挣扎着起来，拄着木棍来拉我们。我们只好留下来。

我和田昭丽坐在院坝上晒太阳。阳光中，院坝边的桃花、李花、梨花，开得热闹，蜜蜂在花间嗡嗡嗡地飞来飞去，它们正忙着采蜜。四周山林中的树木已经长出嫩绿的新叶，山坡上的草，也疯似地长，一派绿草如茵的景象。山崖边，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也在春风中静悄悄地开放了。在这个贫穷的、被人们遗忘了的山旮旯里，春天气息，竟然是那样的浓烈！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说起李文燕的不幸遭遇，心情都很沉重。但我知道，在田昭丽的努力下，明天早晨，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那个可爱可怜的小女孩，就会沿着这条两边长满青草、野花盛开的山路，高高兴兴地去上学！明媚的阳光、晶莹的露珠、青青的群山，在她幼小淳朴的眼中，该是一种怎样的美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