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屋子里再也没有玩电脑游戏的吵闹之声了,只是偶尔半夜醒来撒尿时能够听到活见鬼那小子的鼾声。不过这早已对我构不成困扰,大学几年,我都和他同住一室,也早已习以为常。撒完尿又倒头便睡,一夜无话,安安静静地睡到大天亮。

早晨起来推开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阳光已经照到翠绿的山峦之上。我望着阳光中静静的山岗,暗自庆幸找到了一个可以睡安稳觉的好地方。

在实习生联谊会上,我抱着伟送我的那把吉他,很热烈地弹奏着,却又很安静地唱了那首《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那是孟庭苇当年唱的一首老歌,还在读初中时,我就和伟一起弹着吉他唱过。结果博得台下一大片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并没有得意忘形,更没有像时下流行的那样,很煽情地向台下的人们做飞吻。我又想起伟来,那种哀思萦绕心间,让人倍感阴郁。我推了推眼镜,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礼节性地向各位就要一起实****姐们致意。他们高喊着再来一首,再来一首!我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又弹起吉他,唱了那首《伤心太平洋》,方才作罢。

我们实习生集中一起经过院规院纪的学习及简单的岗前培训之后,就分成许多小组,分散到医院各个临床科室,正式开始实习了。我和活见鬼还有几个本科哥们姐们一起被分到了普外科。

我十分看重这次到大医院实习的机会。我知道这是我的父亲去求人才给求来的,来之不易,我得珍惜。我干事积极主动,从不拈轻怕重,总是及时的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对病人也十分友善,和周围的哥们姐们也相处得还不错。我只是仍旧沉默寡言,不太爱说话。

带我的李老师和科室的其他老师对我印象都很好。从他们赞许的目光中我能够感受到这点。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行为,暗合了这个社会对年轻人“少说话,多干事”的要求吧。

李老师是一个中年军医,大约四十来岁,他是北方人,长得高大英俊,脸上总是挂着微笑。他穿起军装来,用我们实习生里的那帮女孩的话说,真是一枚“资深帅哥”!他对病人很好,对我也十分关心,从不因为我是一个专科生基础不太好,就对我另眼相看。

当我做事令他十分满意时,他总是轻轻拍拍我的肩膀说:

“年轻人,有前途,好好干!”

他的话对于十分内向的我来说,简直是莫大的鼓励。每每此刻,活见鬼就既羡慕又嫉妒的望着我。

带活见鬼的张老师,是位女军医,虽说只有三十多岁,但脾气似乎不太好。听说她一向以严格著称,许多实习生在背地里都叫她“灭绝师太”。到外科才两周,我就看见活见鬼被她骂过不下五次了,看来“灭绝师太”的名号并非空穴来风。这倒使我十分得意,暗自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好老师。

由于我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我们一起实****姐们除了活见鬼之外,大都对我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也有例外,军医大护理系那个叫苏亚楠的实习护士,对我却甚为热情。闲下来时,她总爱来找我说话。她的言谈举止都极为文雅,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

我们一帮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并不像一般女孩那样大谈明星们的八卦新闻和时下流行的新潮时装,却谈起了诗歌小说之类的文学话题来,而且谈得颇有见地,这不得不让我对她刮目相看。

在她高谈阔论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些女生对她所说的一切似乎并无多少兴趣可言;而那些男生倒是很喜欢听她说话,眼睛在她漂亮的脸蛋和高挑的身材上瞟来瞟去,也许他们感兴趣的并不是她所说的那些话,而是在另一个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方面。现在的社会潮流下,我想以她如此这般的兴趣爱好,恐怕也和我一样,和周围的人并不合群吧?!

苏亚楠来找我的次数多了,活见鬼就和我开起玩笑来。

那天晚上,我们一回到歌乐山下的小屋里,他就酸溜溜地对我说:

“别看你闷头闷脑的,你小子走桃花运了!那个漂亮女孩可能看上你了。她那么依恋你,总爱来和你呆在一起,傻子都看得出她肯定喜欢你。你要把握好机会,那可是个漂亮的尤物啊!据我所知,好多男生都对她虎视眈眈呢!不瞒你说,我看到她都简直口水直流!”

那小子说得口水滴答的,惹得我既好气又好笑。

我并不十分相信活见鬼的话。我虽然觉得那个叫苏亚楠的女孩挺亲切的,对我也很好,但我根本没敢往这方面想。她一个军校生,条件那么好,人又长得那么漂亮,追她的大有人在。她怎么也不会喜欢上我吧?!我算什么?我只是个闷头闷脑的傻小子、一个前途暗淡的专科生而已!

于是,我只把活见鬼的话当做一个笑话来听,并没有像他怂恿我的那样有所行动。我仍旧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就这样把那一个又一个的日子很平静地过了下来。

闲来无事,我就坐在歌乐山下的小屋子里静静地看书,偶尔心中想起那个叫苏亚楠的女孩,也会忍不住望着窗外碧绿的松林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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