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六月底,我们打点行装出发去实习了。我们许多同学都被安排到成都、绵阳、内江、万州、武汉、西安、贵阳、昆明等地的医院实习。只有少数的同学留在重庆本地,这其中就有活见鬼和我。我们到了歌乐山下那所著名的军医大学附属医院里实习。

本来作为专科生,我俩是没有资格到这样高级的医院去实习的。活见鬼的叔叔是那所医院医教科的,安排实习这等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自从伟死后,父母老担心我,他们不放心我到外地去实习。于是,从不求人的父亲这次也求了一回人。他给在那所医院工作的老战友打了电话,也算是为我开了一次后门吧!我也就得以进入那所著名的三甲医院实习了。

其实,就我当时的心情而言,我是打算离开重庆的,而且离得越远越好!

我和活见鬼在寝室里和我们的新室友们相处得并不融洽。那几个本科大哥根本不把我和活见鬼两个专科生放在眼里,说起话来盛气凌人,仿佛他们高人一等。

七月初,我和寝室里的人干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其中的一个本科大哥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了一台破电脑,他从黄昏到凌晨,都在打那种电脑游戏。他打的应该不是“传奇”,那时“传奇”应该还没有上线吧,而且那时寝室里也不可能有网络,可能只是那种很简单的单机版游戏。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总之搞得叽里呱啦的,吵得让人无法入睡。

伟死去后的几个月来,我一直无法安眠,加上这样一折腾,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叫人难受得不行。

半夜里,那小子坐在电脑前连夜奋战,电脑的荧光映照在雪白的墙上一闪一闪的,叽里呱啦声不绝于耳。夜半三更的寝室,竟然热闹非凡!

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活见鬼也睡不着,躺在床上不停翻来覆去,把床弄得吱嘎作响。但那几个本科大哥却不受其影响,有的鼾声阵阵,有的悄无声息,各自大睡其觉。原来他们在学校时就是一个寝室的。他们说那小子在学校也这样玩游戏,几个月之前就开始了,现在只算是故伎重演,他们早已习以为常。现在不听到那叽里呱啦的声音反倒还睡不着。真让人哭笑不得,他们居然把那种噪音当成催眠曲了。我只得暗自佩服他们的适应能力,人家毕竟是本科生!

但我和活见鬼却深受其害,怎么也适应不过来。熬了几夜之后,我们仿佛大病一场,一天到晚都没精打采的。惹得不明就里的人老笑话我们,说肯定是夜里做贼偷东西去了,白天老打瞌睡!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那小子一如既往的坐在电脑前玩个不停。我和活见鬼也一如既往地无法入眠。

我们一起到卫生间撒尿时,我就和活见鬼商量着准备找那小子理论理论。但活见鬼却劝我要忍,说忍忍就适应了。但我实在忍无可忍,就决定无须再忍!

回到寝室,我就叫那小子关掉电脑,不要影响别人睡觉,语气自然有些强硬。那小子正玩得兴起,哪里肯听我的。他不但不关电脑,倒还责怪我和活见鬼影响了他,使他没能“闯关”成功,又得从头玩起!

弄到头来,倒是我们影响他了,真是岂有此理!活见鬼也忍不住说了他几句。那小子就来劲了,他骂活见鬼和我是“杂皮流氓”,说我们两个本不该在这个医院实习,是从歪门邪道进来的,来路不正。接着就对着活见鬼和我破口大骂。

我从小敏感而内向,从来不想欺负别人,更不想被别人欺负。我听他骂得如此难听,感到自己的人格尊严受到了伤害,就忍不住和他动起手来。

那几个本科大哥被惊醒了,起来拦着那小子,活见鬼也拉住了我。那小子被我打得鼻青脸肿,骂骂咧咧很不服气。其实我也没有占到便宜,我的拳头打在床沿上,不一会儿手背就肿的老高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的手都挺疼的,连吃饭都不太方便,也算是受到了冲动的惩罚吧。

经过这场风波之后,寝室是住不下去了。我和活见鬼去找了实习的领队老师。活见鬼谎称他姨妈家就在医院附近,要我和他一起搬到他姨妈家去住。我也在一旁附和。

实习的领队老师是一个快退休的老头,他同意了我们的请求。在他语重心长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的时候,我望着他那慈祥的面容,觉得我们实在是做了一件错事,再怎么说也不该拿谎言来骗他!

我和活见鬼一起搬出了实习生宿舍。我们在歌乐山下松林边的那栋小楼里,租了一间小屋子。

那时的城市,还安静地躺在摇篮中,不像现在这样疯狂生长,夜晚的灯火也没有现在这样明亮。我们实习的医院,处在城市的边缘。我们租住的地方,离医院有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只能算是城乡结合部。那里有一条小小的街道,背后是青青的歌乐山,前面那些小山岗上的土地,全是碧绿的菜畦。

我们租的屋子还不错,门外的走廊,面向不远处的城市,屋子里的窗户,朝着青青的山脉。屋子还配有卫生间,用活见鬼的话说,想方便的时候,真的很方便。且开窗就可以看到满山坡翠绿的松树,还可以远眺连绵起伏的群山。那棵高大挺拔的松树的枝桠甚至伸到我们的窗台前,那一束束绿油油的松针,触手可及。起风的时候,松涛阵阵。夜晚宁静得甚至可以听到树林里猫头鹰的叫声。晴朗的深夜,当城市的灯光暗淡下去,站在屋外的走廊上,就可以看见天上许多亮晶晶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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