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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终于找到了原因,颇为满意:“短视频里这样当然合适,但你如果想做影视剧的话,不能把这样的习惯带过来,但是能把冲突写得这么吸引观众,说明你还是以后可以试试家庭剧。”

小程突然觉得,李昭这个人,看起来倒也不错。

甚至聊到后面,他们开始说一些私人的习惯,有的人必须要关在房间里反锁门,有的人又不能太安静,需要白噪音。

李昭说:“我以前早上开始工作之前,会先对着放在玄关的神龛拜一拜,才能放下心去工作。”

“老师您还信佛吗?”小程问。

李昭摇头:“我放的是广x总局领导照片。”

旁边另一位参与过几部电视剧制作的编剧惊讶地插话:“我靠,已经恨到诅咒他们了吗?”

“……”李昭又被噎住了,“你想法也太极端了吧。我是让领导保佑剧能早点过审。”

那位一不小心暴露内心想法的编剧很是尴尬,小程连忙打岔:“怎么说以前,现在已经没有这个习惯了吗?”

“嗯。”那头的李昭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表情都变得柔和,“有个人进我家的时候被吓了一跳,说哪有一进门就看到俩陌生男人的,太不尊重领导了。让我换掉。”

其实不止这些,梁泊言还说,乍一看到,都要阳痿了。

很突兀地,李昭想起这些事情来。不再仅仅是他这些年的奔波,还有许多琐碎无意义的小事。彼时他买了新房,花了很大力气装修,买了价格很贵的高级纱帘,挂上以后发现很是一般,研究着如何退回或者折价。梁泊言第一次来的时候给他带了瓶香薰,从冰箱里找到了冰淇淋吃,咬得太快,牙齿被冻得发痛,站在落地窗边,表情生动地扭曲起来。眼和眉皱成一堆,实在说不上好看,但,或许是那个贵价纱帘的确物有所值,影影绰绰的阳光落在梁泊言的脸上,是足够动人的光影。

仿佛这些碎片一直在他的记忆花园里,杂草一样,他从来没有修理也没有多看过一眼,突然有天推开门,杂草丛中骤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花。

如果要问那个人是谁的话,就太八卦了。再加上李昭那沸沸扬扬的gay传闻,答案或许也不方便说出口。小程停止了话题,李昭似乎也有些累了,连线到此结束,他说他很快就会从香港回来,到时候再来现场看剧本最后拍出来的成品。

关掉连线,把已经快要没电的手机收起来,李昭往窗外看去,雨已经停了。

侦探刚刚发来消息,监视冉东的人来报,冉东在这个雨夜,从望北楼消失了。

李昭首先怀疑的,是侦探业务能力不够过关,派去监视的人出了疏漏,才会被冉东察觉。

“我的人这点反侦查能力还是有的!”侦探喊起冤来,“你不如怀疑他是付不起房费了,要换个廉价酒店住。”

毕竟四季酒店的豪华套房,连住这么多天,钱包招架不住的可能性是很高的。

李昭却并不认可,问侦探:“会不会是知道得太多,被人趁着台风天灌水泥沉海了?”

侦探真的生气了:“我再重申一次李先生,我们香港是法治社会,你不要整天黑道片看多了,总想着在香港杀人。”

“冉东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合法过,除了他人生里坐牢的那一部分。”李昭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你们香港的违法新闻也不算少。他被沉海已经算好的了,万一他打听到了别的消息,来把我给沉海,你就收不到尾款了。”

侦探无力反驳,为了李昭的生命安全以及自己的钱包安全,今夜注定无法休息。

可是,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无执照的香港侦探身上,并不是万全之策。李昭思考了片刻,想起了某个算命还算灵的精神病蜥蜴人。

周其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李昭吵醒的。

“你想问这个叫冉东的人,现在所处的方位?”周其野说,“香港就那么大,有什么好算的,再说你连个八字都没有,我算个毛线啊。起码给点更详细的信息啊。”

“更详细的信息……也不是没有,但只能明天白天再给你了。”李昭说。

“我TM都被你叫醒了,你现在说明天再给,你有事吗?”周其野在那头很是窝火,“不要惹一个精神病人,小心我让我爸封杀你。”

“但他已经睡了。”李昭看了一眼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梁泊言。

“草!我刚刚也睡了!”周其野更加愤怒,“你搁我这儿心疼你小情儿是吧?还薅着我免费算命是吧?你等着,挂完电话我就给你下咒去。”

“嗯嗯嗯,OK,明天再说。”李昭听得心不在焉,“对了记得让你爸封杀我。”

周其野气得要命,等到挂完电话,才后知后觉,给李昭发来信息:“他是谁啊?我认识吗?”

看李昭不回,精神病人也有了好奇八卦之心,过一会儿又发了条:“不会是梁泊言吧?”

当然是梁泊言。

梁泊言睡着的时候并不安静,会偶尔说一些语焉不详、根本听不清的梦话,有时候睡太沉了,会张嘴呼吸,呼呼大睡。

他觉得梁泊言这样很不好,听说这是口呼吸的症状,长此以往,颌面都会产生变化。于是把那时候的梁泊言拍了下来,存在手机的隐藏相册里,用来提醒梁泊言睡觉的时候要文明一点。

梁泊言没有采纳他的好心建议,到现在睡觉仍然是这样,一旦进入深度睡眠,仍然这样。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梁泊言在睡梦里似乎都感知到他的体温,靠了过来。

现在的梁泊言有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处于沉睡的阶段时,好像又多了几分的稚气和任性。即使是台风天,落地窗之外,这个璀璨都市仍有点点灯光照进来,映在梁泊言的脸上。

李昭很难忍心叫醒这样的梁泊言。他希望梁泊言一直能有个美梦,哪怕是把冉东灌水泥沉海也行。

这是爱吗?李昭不太确定。心理学家或者算命大师,好像也无法解答这样的问题。

他以前不相信爱是无条件的,他的爱一定有条件,希望对方能够回馈等值的感情,希望梁泊言不要那么善于交际、朋友遍地,最好和那些狐朋狗友全部断交。他的希望很多,但梁泊言总让他失望。

是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学会爱到底是什么。爱本身就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他一早便得到了这份厚礼,却始终在盲目地索取。

“八字?”梁泊言露出迷惑的神情,“我怎么会知道。你不会又花钱去找大师了吧?”

“那就只有出生日期还有籍贯了。”李昭发给了周其野,“你随便算算吧。”

周其野异常愤怒:“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要不你还是去把他给开盒了吧,还快一些。”

话虽然这么说,但一会儿过去,他却给李昭发来了一句诗: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什么?”李昭回复,“解一下签。”

“这还需要解释?”周其野说,“一个人如果运势好,全世界都会帮他,要是运气没了,干啥事都不顺心,喝凉水都塞牙。”

似乎预感到了李昭会说什么,他很快补充:“别说这是废话啊,能给你算出来就不错了。”

这倒是比较符合李昭对算命的想象,发一些模棱两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话,再多打听几句当事人的经历,结合起来忽悠人。这话放在谁身上不是如此呢,当时代青睐于他,万事皆顺,叱咤风云;而到如今,处处碰壁,四面楚歌。

“那现在就是他活该倒霉的时候了。”梁泊言也挺疑惑,“都这么倒霉了,那现在去干嘛了呢?”

“找到冉东了。”侦探送来了最新消息,“他在慈山寺拜佛。”

听到这人没有在台风天消失,李昭不免有些遗憾。不过想想周其野留的那句话,倒也不算意外。诸事不顺的人,求助于神佛。

不过是丧家之犬。

“算了,你继续让你的人看着他就行了。”李昭说,“我这边还要去见律师,先不跟你说了。”

“喂……”侦探的电话被掐断。

这次来香港,是为了让梁泊言拿到那份奇怪的遗产,李昭与律师先生预约好了时间,因为台风,才推迟到了今天。

梁泊言已经画好了妆,问他:“怎么样,像不像三十多岁?”

仍然还是有些差距的,但起码可以蒙混过关了,如果律师非要追问,那就说梁泊言近日去注射了玻尿酸,打了热玛吉,做了超声刀,才如此容颜焕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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