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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这么问李昭,连梁泊言都不问,好像李昭的确就是这样的,像是一个标签一样,一个爱了梁泊言很多年的人。

对着陌生人讲爱,以前也是李昭最擅长的事情,但这些时日,他都没怎么再讲过。

如果能够无比明确地知道答案,他也不必这样香港上海北京三地奔波。

李昭说:“我每次一写爱情戏那些观众都说我三观有问题,让我赶紧回主线不要爱不爱的扯犊子了。”

实在太能扯犊子了,把陈思牧气得大骂起来。

回去的路上,梁泊言又说起这个事情来。

“你今天特别像个不耐烦的渣男,”梁泊言说,“问你爱不爱我都不乐意正经回答一下。”

“跟他又不熟。”李昭淡淡地说。

“那……跟我说说?”梁泊言的语气也听不出是开玩笑还是认真,“我们俩够熟了吧。聊聊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李昭这次没有怎么犹豫,像是曾经想过似的,只是有些文不对题:“我希望你过得好一点,开心一点。”

“不是,你对我!”梁泊言强调着,没有打算放过李昭。

“我?我应该是爱你的。”李昭很平静,“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为了我自己。”

比起爱不爱,李昭更需要花这么长的时间来确定,他没有那么伟大,他仍然是为了他自己。如果没有梁泊言,他可能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梁泊言有些诧异:“你现在还是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李昭不觉得这种判断有错,如果他是个情感丰富一些的人,或者像演员那样能生动利用表情五官的人,他应该自己写好台词,好好跟梁泊言道歉,讲一讲他隔着遥远的时空,才意识到他既没有认真去了解过梁泊言,也没有真正顾及过梁泊言的感受,自顾自地投入,把梁泊言当工具人。他始终欠梁泊言一句道歉,而且到现在也没有想说出口。

“但你在床上很爱我的。”梁泊言说,“抓我头发的时候都不会伤到我,靠着墙做的时候还会用手垫着我后脑勺,每次我一睡醒就清理干净了,还有给我……”

李昭脸都黑了,也不再握着方向盘,伸手去捂住梁泊言的嘴:“你他妈闭嘴吧。”

梁泊言悻悻然不再说下去,倒是李昭,沉默了半晌,总觉得哪里不对,又阴阳怪气地开口:“你还记得听清楚,不会是跟谁对比过吧。”

“……”这下换成梁泊言骂脏话了,“你有病是吧,夸你好的你还不乐意了,你他妈跟陈思牧有什么两样,以前也是,跟你说实话反正就不信,跟你瞎说从三里屯睡到兰桂坊,你大爷的立马当金科玉律。”

多骂几句倒也痛快了不少,梁泊言看李昭不说话,索性畅所欲言,这些年跟着学了不少京骂,又搭配上许多的粤式粗口,把李昭问候了一通。

骂完以后,自然也需要被他痛斥的人有些回应,不过已经到了车库,左右的车主技术都不太行,把车停得歪歪扭扭,只留下不大的空间来考验着李昭的车技。

梁泊言只好先下了车,指挥着李昭何时停,何时又打方向盘倒车,才将车堪堪停进了车位里。

这样一来,时机就过去了。

李昭仍然忙碌着。

虽然这些天不用去参加录制综艺,但线下的比赛仍然在进行,进入第一轮淘汰环节,新人编剧们需要在几天内就写好一个短剧剧本,被选中的才能有被节目组拍出来的机会。今晚是提交梗概最后的时间节点,李昭的邮箱里已经躺着好几个剧本

有的故事实在老套,光是什么丈夫要带着生命不到三个月的妻子去实现愿望,多看几眼,李昭就淘汰了这个剧本。

但是修改意见也还是要提的,李昭写道:“那个丈夫他的能力是什么,如何帮助他的妻子实现什么愿望的?希腊神话里俄耳甫斯救妻,靠的是七弦琴打动冥王,让死者复生。可以参考。”

打着字,李昭突然停了下来。

他想,这并不是什么专业的建议,这样的故事多如牛毛,其实跟什么希腊神话不太能挂钩,也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这不是给剧本的建议,而是给他自己的。

那些古代神话里,有许多故事都在严肃告诫着人不要回头。圣经里回头望向索多玛的人类,变成了无法动弹的盐柱。

希腊神话里的俄尔普斯没有神勇的力气,他只有琴,用琴声催眠巨龙,击败海妖,得到了金羊毛,他的妻子被毒蛇咬死,他来到地府,靠着琴进入冥界,换回了妻子的性命。但冥王哈迪斯告诉他,走出冥界之前,不要回头看妻子。

他没有听进去,只剩最后几步,他们便能重返人间,可是俄尔普斯却回头看了一眼妻子,妻子的灵魂瞬间烟消云散,再也无法找回。

这些原始的故事们其实没有什么逻辑,也不讲什么原因,只是数千年过去以后,却成了人内心深处的恐惧。

为什么一定要回头呢?因为害怕那个失而复得的人没有跟着走出来,因为……

被毒蛇咬死的时候,他痛苦吗?难受吗?

不言自明的问题,所以李昭没有再问过梁泊言。

参赛的编剧动作实在是快,这就给李昭发来了一个改过以后的梗概。

“妻子只剩三个月的生命,想要实现登月的愿望,发现丈夫其实是半人马星系的掌权人。”

这次李昭就回得快多了,只有一个字:“滚。”

负责梁女士遗产的律师突然联系了李昭,问李昭是不是知道梁泊言在哪里。

李昭现在变成了漫不经心不急不躁的那个:“是啊,不是你们说的吗?我把他给绑架了,现在正关在地下室里呢。”

他到现在都还在记仇,跟梁泊言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正好手边有根数据线,顺手就把梁泊言的手腕绑在了一起,自己去跟甲方开视频会议。梁泊言努力解开数据线的时候不小心入了镜,把甲方看得目瞪口呆。这当然是香港律师的错。

“李先生,不要开这种玩笑。”师爷又开始插嘴,“如果你这边能找到梁先生的话,麻烦让人尽快联系我们,我们不可能保存这么久。”

“那些钱你们存着不就行了,银行又不会破产。”李昭仍然是没有多在意的语气。

“钱当然好管理,但这种烫手山芋……”师爷说到一半,意识到了什么,即刻收声,不再说下去,仍然催着李昭,让梁泊言来见他们。

“有人在找你们要吗?”李昭不疾不徐,“你们觉得棘手了?想赶紧甩出去?”

师爷没有说话。

看来除了钱之外,还有别的麻烦事。

李昭闲得慌,又拿了数据线过来,绕在梁泊言的一只手腕之上:“我等会儿去地下室给他喂饭的时候,会告诉他的。长途很贵,挂了。”

“你接电话不用花钱,”梁泊言提醒李昭。

“那你要去吗?”李昭问,“这也等得够久了。不过你如果过去,可能还得请个保镖,比打长途电话贵多了。”

就像冉东一样,现在随时身边都有保镖跟着,也不知是在保护还是监视,反正按香港的人工来算,一定花费不菲。

梁泊言想了想,觉得还是找更有安全感的人来保护:“你……跟你爸爸那些同事,还有联系吗?”

这的确是有的,李昭父亲去世以后,他的同事和上级对李昭也有许多关照,在他考上大学的时候还来告诉他可以领取哪些补助。前几年李昭需要写一个刑侦的剧,同样也是回去在警局体验了一番,知道很多人的工作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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