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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选手可以写剧本,还有导演来拍。”李昭说,“导师只能给人指导。”

制作人更不明白了:“您的本子,放到外面随便都有人抢着要吧,我们节目组虽然吹得很牛逼,但论制作经费肯定不如那些大剧组的。”

如此商议了半天,李昭终于被说服,还是选择了导师的位置。当然要求也多,镜头要多些,还不能恶意剪辑,最好能有单独的part。

制作人尽量把“你很想红吗”问得委婉一些:“您这边是需要曝光率高一些吗?其实您外形也很出挑,一出镜就肯定有很多人关注的。”

李昭没怎么把这种话当真:“我们编剧不就是普通人长相,这有什么好出挑的。”

聊完以后,因为节目已经进入筹备尾声,制作人说会安排摄制组先来李昭家里做个前采,等一会儿就先把问题发过来,让他先做好准备。

李昭翻了一下问题,第一个就是:你最开始为什么想当编剧?

最开始,当然是因为无聊。

就像现在很多小孩只会躺在床上刷短视频一样,当父亲长期在外面加班时,他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家里那时候还没买电脑,最丰富的娱乐活动,就是用遥控器换着电视台,把正在播出的电视剧都看完。

有时候他看到某一部电视剧的时候,已经播到一半甚至后半截了,李昭就只能靠自己的想象力,补全前面的剧情,猜测人物的前史。又有时,遇到烂尾甚至收视率太低半路被腰斩的剧,也要靠自己写完每个人的结局。

他收到的第一个差评来自语文老师,考试时在作文部分扣了最多的分,老师评语:“建议不要在作文里写小说,就算非要写,不要写连载。”

这是最开始,他为什么想要当编剧,可是到了现在,好像仍然没有完全得到想要写什么的自由。在资方面前,李昭仍然是被挑选的编剧,只是在名单里排名靠前而已。

所以他需要不断增强自己的存在感,让人看到,无论是什么方式,这样折腾,或许哪一天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光是第一题就写了这么多,李昭揉了揉脖子,又将已经睡得四仰八叉,头靠在他肩膀上的梁泊言扶正,去车厢连接处的卫生间洗了把脸。

等他回来,梁泊言已经醒了,正盯着电脑屏幕在看。李昭快走了几步,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不好意思啊。”梁泊言打了个哈欠,“刚刚不小心趴到键盘上去了,好像把你写的都删了。”

其实文档有自动备份功能,但李昭没说:“没事,我重写一遍就是了。”

“我已经帮你重新写了。”梁泊言说,“你看看我的版本。”

李昭便又打开电脑,解锁之后,看到了梁泊言写的。

删得倒挺精准,把李昭的回答全删了,留下那个问题。

为什么想当编剧?

梁泊言越俎代庖,有另一个回答。

“因为写得太牛X了,完全就是天才,不去搞创作可惜了。”

“这也太不要脸了。”李昭点评,“放到综艺里能被大骂一顿,让我先去看看自己作品的评分有多少。”

他顿了一下,又说:“再说你又没看过,倒是能吹。”

梁泊言想,怎么事到如今,李昭仍然还在意这些小事情。

仿佛就像他那个回答里写的一样,因为孤独开始写故事,因为想被看到。

于是这次,梁泊言说:“我现在时间很多,你如果给我买个视频网站会员,我就能看了。”

李昭这下倒是愣住了,半天才说:“看来你的小乐队真是一点钱都不赚,现在连会员费都出不起了。”

“我都被你包养了,不该伸手要钱吗?”梁泊言说,“你看什么,不是你电话里跟别人说的吗?我睡着都听到了。”

李昭以前天天胡说八道的时候没怎么心虚过,现在却想,看来下次得小声一点了。

梁泊言刚从A城回来,送过他钢琴的好邻居许奕就找上门来了。

许奕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草,怎么就一个月没见你还长高了。”

“青春期容易窜个子。”梁泊言说。

“都他妈怪你。”许奕假装苦着脸,但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让我给你打白工干活,结果现在倒好,好几个音乐公司找上门来了,我这刚带小孩从研学营回来,马上就要去加班。”

“为了补偿,你再帮我接送几天孩子吧。”许奕拐弯抹角半天,这才提出要求,“我把他送去学编程了,就二十天的课,这次可以给你钱。”

看来吃软饭的许奕有了工作,立刻也变得大方了起来。梁泊言从一天五十谈到一天八十,接下了这笔生意。

说到最后,他才好奇地问:“我们乐队的歌流量这么好吗?都能帮你找活干了。”

许奕觉得这个人很没有网感,问他刷不刷短视频,得到否定的回答以后,告诉梁泊言:“好像说之前有网红把你们的歌拿去当配乐了,还有你们之前天天搞直播,也挺有用的。”

但马上,他又批评了梁泊言太不会经营,首先就是这个乐队名字,毫无逻辑,什么超级收音机乐队;好不容易有了那么点热度,还爽约了人家A城的音乐节,招致粉丝不满;综上所述,他们乐队需要尽快收编,签一个正规一点的公司,走上真正事业发展的道路。

“然后要么坐冷板凳,要么全国各大城市音乐节打工演出,钱不一定能赚到多少,嗓子肯定是废了。”梁泊言笑得阴阳怪气,“你知道吗其实我上辈子是梁泊言,我以前就是这样被各种因素叠加,让嗓子这样提前报废的。”

许奕让梁泊言滚蛋,快点去帮他接小孩放学,他要赶回去给人做beat了。

小孩在外面研学这么久,被紫外线摧残得黑了起码三度,梁泊言赶到教室时,认了半天才把人认出来。

小朋友低着头,正在修着一个玩具车,一个轮胎掉了下来,他怎么卡都卡不回去,梁泊言拿起来,稍微用了一下力,轮胎终于进入了玩具车空缺的地方。

“你看,这就是工匠精神。”梁泊言跟他显摆,“走吧,把车放书包里,今天还是我接你回去

小朋友没有答话,只是把汽车放在桌面上,试着往前推了推。

车完全没有动,卡在了原地。

他倒没有特别不高兴,只是陈述事实:“这车坏掉了。本来有个很小的螺丝,我刚刚想把它嵌进去的。但是……”

但是,被梁泊言害了。

“对不起。”梁泊言立刻道歉,“求求你不要告诉你爸妈,我把我今天赚的八十块钱给你。”

“没事,我家还有很多。”小孩倒很大方,只是教育梁泊言,“以后不要这么幼稚了,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修好。”

梁泊言被小朋友说幼稚,也非常委屈:“我年龄能当你爹了。”

而成熟的小朋友微微一笑,根本不在乎这位哥哥在为了捍卫尊严在乱讲些什么鬼话。

“你等会儿又要去你们那个乐队唱歌吗?”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小孩突然问。

“是啊。”

“我能去吗?”小孩居然有兴趣。

“不行的。”梁泊言拒绝,“那是酒吧,未成年人不能去。”

“那你什么时候去开演唱会呢?”小朋友居然说,“我爸经常拿到赠票,带我去看演唱会,你应该也可以开演唱会吧,那我就可以去了。”

梁泊言想,小孩才是幼稚,居然以为只要是歌手就能召开演唱会。这似乎已经离他很远了,远到快要想不起来,那样的场馆,该是怎么样的音效,又能够请怎样的乐团为他伴奏,连和声伴唱都是最顶级。有时候他兴致起来了,会在当天的演唱会里加一首安可。黑暗中,工作人员快速地将钢琴运到台上,灯光骤然亮起,打在梁泊言的身上,他已坐在钢琴凳前,摆好手势,弹下一段行云流水的曲子,轻声唱起来。

那是作为明星,作为歌手,他永远怀念的体验。

“等我开演唱会了,会请你来的。”他说。

等梁泊言开始演出时,又听到了同样的问题。

“你们什么时候能有音乐节或者去livehouse啊?”有前排位置的客人问,“这个酒吧的最低消费又涨了,靠近台子的位置更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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