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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泊言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思牧也在问。

“你阴了吗?”陈思牧一边问,一边到处找人要口罩戴上,“我说你咋回事啊,平时看起来挺能蹦跶的,突然就病了,这一来一去都没跟我们走一起,不会是为了跟他厮混吧?”

梁泊言说:“差不多吧。”

“……”陈思牧气得要死,他想,看来给James发的那些营销号内容,他是一条都没看。但作为一个成熟的大学生,他决定保持边界感,只谈正事,不管朋友私下里到底在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上次音乐节没去成,这次回来又有公司找上门来了。”陈思牧说着,还把手机拿了出来,给他一条一条翻看那些工作人员发过来的私信消息,“你看,这是签约给我们做音乐的,这是演出的,这是音乐综艺的。其实我都不想承认,但你好像真的是我们乐队的福星,你来了之后,什么机会都来了。”

话说到这里,他也学会了适可而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当然想要这些机会,而不是让所有变成作为大学生组乐队的短暂经历,梦幻般的象牙塔结束之后,就需要放下音乐,投入到现实中的洪流中去。问题的关键在James,一个大部分时候看起来幼稚无赖,但又有着自己意志的主唱。

梁泊言这次认真思考了许久,才说:“其实我也想去演唱会,就是没有合适的身份。我以前懒得管,就觉得,顺其自然吧,但好像又的事情没法顺其自然,就是必须要做一个选择。”

当然要做选择,他们是一支年轻人的乐队,没有哪个年轻人会持续待在一家越来越周扒皮的演出酒吧里,年轻人擅长抓住机会,认为自己配得上一切最好的。

“我们暂停一段时间吧,”梁泊言说,“我现在已经有变化了,我觉得很短一段时间内,就能有个结果的。”

他总要找回自己,而不是用这个虚假的身份,和真诚的年轻人们相处。

不过,梁泊言突然又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来,他问陈思牧:“你们能接受三十五,啊不,三十六岁的主唱吗?”

仔细一算,原来他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六岁生日了。

陈思牧瞪圆了眼睛,伸出食指,指了指门外的方向:“你帮谁问的?要不你出门左转去school,他们那里老炮儿多。”

梁泊言放弃,又说:“不行就算了,其实我是梁泊言,等我变回去了,可以给你们机会当乐队伴奏。”

“你这人就他妈三句说不了正经的,”陈思牧骂他,“你先暂停回去把你的风流债理清楚吧!我们要是签约,不能被爆黑料的!”

“跟李昭在一起也不算黑料啊。”梁泊言帮李昭说了句话,“我现在都靠自己赚钱的,今天刚接送小孩赚了八十块。”

“长得有几分像菀菀,是你的福气。”吉他手突然发言。

“你突然背《甄嬛传》台词干什么?”陈思牧转头看他。

“没什么,”吉他手一脸冷漠,“帮李编剧念的。”

梁泊言现在的酒精耐受度降低了许多,听得烦躁,醉眼朦胧地强调:“我就是梁泊言!我都跟你们说了!”

“这个状态确实不适合签约。”陈思牧多了几分怜悯,“这个李昭太过分了,肯定天天在家pua他,都变成啥样了。”

“确实,我都怕他说句我是卿。”吉他手搭腔,“青少年果然不适合早恋,男的女的都不行。”

原本只有几分醉意的梁泊言,被乐队成员鉴定为烂醉如泥,他自己想打车都不让,非要一群人挤上出租车,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又因为看起来太不良少年,还没带业主卡,被保安礼貌地拒之门外。

他只好打电话让李昭下来接。

李昭觉得这画面太诡异了,高档小区的保安素质挺高,没有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但看着齐肩长发还打着一排耳钉、乖乖坐在长椅上等他的梁泊言,他都觉得不自在,跟保安说了一声:“这是我朋友。”

“好的好的。”保安提醒道,“您朋友如果住得久的话,可以跟管家联系,把他的照片和信息录入进去,这样门禁就能人脸识别了。”

梁泊言也听到了,抬起眼迷迷糊糊地看向他,笑了一下,对李昭说:“你去网上搜张梁泊言的照片发给他,看我能不能人脸识别成功。”

李昭捂着梁泊言的嘴,把他拖走了。

上电梯时,李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来自香港特别行政区的号码。

“喂,李生啊。”香港的侦探还是那么热情,“你今次给的消息都几准确哦,我已经帮你查到那个出狱的冉东在哪里了,他出现在望北楼了。”

“什么望北楼?”李昭没听懂,“在跑马地还是旺角?”

侦探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望北楼你都不知道啊?那我回答你,是不是要加点小费呢?”

李昭被梁泊言压得东倒西歪,还要接电话,实在语气好不起来:“你再这么废话,我扣钱倒是有可能。”

侦探立刻放弃了他卖的无聊官子:“好好好,其实就是我们香港的四季酒店啦,北望维港,风景都几好。咁你们大陆的贪官什么的,还有富商大佬,以前借道香港去海外,都喜欢住在那里,买卖消息也好方便。”

判无期的人,现在却还能过得如此潇洒,世道确实不公平。李昭又想起他爸,当年被调去专案组,工资一分钱没涨,却经常要连夜加班,追查外逃贪官和资产,到最后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得到圆满的结果。

而更麻烦的是,李昭却连怎么对付都没想好。

“你认识香港能买凶杀人的吗?”李昭问,“可以加钱。”

反正都是罪行累累的犯罪份子,不如解决算了。

侦探吓了一跳,普通话结结巴巴:“李先生,这种话不可以乱讲的哦,你不要看无间道和杜琪峰看多了,我们香港现在是法制社会了。你要是换20年前,那说不定还有点希望。”

李昭也没真想成功,只是随口一问。不过得到冉东下落之后,他倒是需要再探寻另一件事情。

“仲有多一件事,”李昭说,“去年一位叫梁幻的女士留下了她的遗产给她儿子,因为她儿子是香港人,委托了香港的律师办理手续。我现在手里有她儿子的各种证件,签名也能拿到,可以签一份文件,委托你这边去查查到底留下了哪些遗产吗?”

“她儿子证件在你手里……”侦探听得有些迷糊,“那她儿子呢?他自己不知道收到了哪些财产吗?”

“她儿子……”李昭抓着梁泊言的胳膊拉进门内,“不记得了。也不方便亲自去查。”

侦探答应了下来,但说这个事情可能有些麻烦,只能尽快给李昭办妥,临挂电话之前,侦探忽然说:“李生,原来你懂粤语啊?”

“不懂。”李昭依然坚持,“可能是最近TVB剧补太多了,稍微明白了少少。”

电话挂掉,他才发现,梁泊言好像已经清醒了。

“醒这么快?”李昭仍然给他倒了杯热水,“你到底是喝得多还是少?”

“我喝的是果汁酒,”梁泊言抱怨,“然后我说我是梁泊言,他们就觉得我醉了,非要架着我回来。”

不过今天是有点累,所以刚才他索性赖在李昭肩膀上一会儿,听完了全部对话。李昭的行动能力实在够快,他当时把冉东的消息转告给李昭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冉东的行踪。不知道又花了多少钱。

回忆那段变身的经历,他发现大脑就像格式化了一样,记不起前因后果,毕竟别的所谓资产,他没关心也没看到,现在都不知道梁幻到底留了什么给自己。

他甚至觉得冉东可能想多了:“我觉得她没有那么爱我,说不定那些钱她早挥霍光了,也就给我留了那张照片。”

至于为什么留的是照片……

梁幻当初生下这个孩子,换来冉东的信任,以为“夫妻”同体,把所有不干净的业务转给了梁幻来做。同时,也让梁幻长久被困在香港,不得脱身。

留下照片,可能是想提醒梁泊言,他毁掉了梁幻最灿烂辉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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