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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刘老师说,“像我也只跟我夫人谈过恋爱,比如我当兵的时候跟她全靠书信联系,后来写军旅剧的时候,有个角色就是这么跟他女朋友写信联系。”

台下又是一片“哇”,连主持人都说被塞了一嘴狗粮。

李昭便想,他把爱情戏写得这么糟糕,可能就是因为他本来和梁泊言之间就谈得很糟糕。他固然没有给梁泊言拎过热水壶,但相对应的,梁泊言也没有给他织过围巾手套。李昭车祸住院的时候,梁泊言在外面商演,忙得都没来医院看他几次,艺考都是他自己坐着轮椅让护工推着去的。

还有今年年初,他跟很多人一样新冠阳性,烧得人都不清醒了,打电话给甲方,告知不能按时交稿,对方回复:没事,你现在交了也没人看,大家都阳了。还有布洛芬吗?我让闪送去取。

那么难捱的时候,梁泊言也没有在他身边,可能还在香港跟人鬼混,沉浸在返老还童的喜悦之中,把他这个已经迈进中年的无聊人士抛之脑后。

李昭突然明白为什么观众那么讨厌他写的爱情线,照理来说,爱情线这么气人,最后当然该分开,但他又不愿意,非要强行在一起,最后引得观众差评无数。

交流会告一段落,刚认识的刘老师看李昭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又多关心了几句:“你还在想那个事情啊?要不然把你写过的剧本发过来,我看看能不能提点建议。”

但他也开玩笑说:“其实你现在可比我成功多了,我现在写的剧本,一个个都说好,说起投资,人就不见了,全都怕亏得底朝天,说怕不过审,过了也怕没人买。”

李昭加上好友,看对方背上包准备走,又问:“刘老师,您也背帆布包出门吗?”

“对啊。装东西多方便。”刘老师说。

“您夫人会说看起来很土吗?”李昭问。

“你怎么知道?”刘老师大概是回忆起自己老婆,说话都带着笑意,“她说过好几次了,一直想给我买新的,我穿衣服她也看不惯眼,让我起码去买几套正装,哇一看那价格,算了算了,我们这种天天蹲家里写剧本的,花这钱干啥。就只有一套,上红毯穿的。”

“我也有一套西装,”李昭说,“但去红毯一般都不叫我。”

编剧在影视圈是底层,在电视剧圈更是,很多人都狗眼看人低,一部剧爆了,导演演员频频出镜,却很少有人关心到底是谁写的剧本。尤其是电视剧,独立编剧很少,功劳变成大家均摊,就更少人关注。

好在现在是网络社会,李昭可以有自己的个人微博和,也可以去参加许多活动,他不断增强着自己的存在感,虽然被许多人嘲讽他想当网红编剧,但他更知道,那些人不是不想要关注,只是没有。存在感等于成就感。

“不过,”刘老师话锋一转,“你跟我还是不一样,我一把年纪了,你很年轻啊,又不难看,还没找到女朋友是吧,那要打扮一下。”

李昭又随时随地开始出柜:“我喜欢男的。”

“男……”刘老师一下被噎住,但李昭太淡定了,他也要装作若无其事,“男的也一样嘛,我听说gay更精致啊呵呵。”

回到北京已经是傍晚,柯以明准备送李昭回家,李昭说:“你先回去吧,我有别的地方要去。”

柯以明是个称职的助理,但看眼色的功力还欠奉,不知道此时的意思就是让他回避,还要多问:“去哪里啊,现在晚高峰到处都在堵车,我可以看看怎么走方便。”

李昭说:“那你帮我找个近点的可以吗?我想去gay吧。”

……柯以明快受不了这个工作了。

但敬业的柯以明还是把李昭送到了位置最近,且评价也不错的酒吧街去,告诉他,经过搜索,哪几家是接待彩虹人士较多的。李昭一个人左右走了走,外面有很多招揽生意的店员,但看到李昭走过来,没有一个主动打招呼的。

李昭又觉得自己很不受欢迎。

他随便走进一家酒吧坐了坐,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这是个清吧,没什么表演,也没有脱衣舞男,来的人也都是差不多二三十岁的年纪,一部分打着耳钉,大部分都穿得颇有特色,毕竟出来要么见朋友,要么想带人回家。只有李昭,坐在那里半天也没什么事可做,直到酒吧里放了首梁泊言的老歌,李昭才有点反应。

旁边坐着的人也同样有了动静。

“也不知道梁泊言到底去哪里了,我很喜欢他这个类型,”那人感叹,“之前说失踪,后来又说隐退,不懂搞什么鬼。”

另一人说:“我听说他也是gay,不会是出国结婚去了吧。”

“你听谁说的?”

“我有个朋友在大裤衩工作啊,他跟我说的。”

“我靠,难道他找鸭子被法治进行时拍到了?还是今日说法?”

“你他妈……满脑子都是法制节目是吧。他是负责晚会的,需要跟歌手联系。梁泊言不住北京嘛,但从来不用负责安排他的酒店,说他有地方住。”

“那顶多是有情况吧,怎么知道就是男的。”

“我朋友见过那人来接啊,那男的脾气还够大的,梁泊言一边走还要一边安抚他,说这几天都是春节,超过了十二点也是过节。我靠,春晚诶!人家表演完节目就跑回去陪,居然还嫌弃没一起过节。”

“真够作的。”另一个人点评。

那个够作的人就坐在旁边,听着自己的八卦,心情复杂,气得不轻。

他想,这些陌生人都不了解实际情况,明明是自己等了梁泊言一晚上,梁泊言自己承诺会在十二点前结束,但突然又说节目编排变了,他的节目需要往后调,等着等着,就过了零点。

这和诈骗有什么区别,真应该上法治进行时,作为受害者控诉一番梁泊言。

李昭一点都不想观察这些人穿的是什么了,反正也不是很有品味的样子。

恰在此时,梁泊言给他发来消息:

“我在你的朋友圈看到你了。”

李昭发了个问号:“你怎么有我的朋友圈?”

“我现在用的是你的备用机啊,微信号也是你的小号。”梁泊言说,“都是去参加戏剧节的,好像今天结束,很多人发了朋友圈,还有人来私聊你的,我没回复。”

“是今天闭幕。”李昭说,“我下午的航班,但没直接回来,现在在外面。”

梁泊言没太在意:“哦那你有事就晚点回啦,我先睡了。”

李昭再一次怒从心起,因为梁泊言对他毫无关心,丝毫不在意,从来没想过自己安心去睡觉的时候,李昭正在gay吧里勾三搭四的可能性。

“不行。”李昭发消息,“十二点之后再睡。”

“有什么事吗?”梁泊言很迷惑。

李昭暂时还没想到有什么事,但反正他就是要提这种要求。

“等我回去再睡。”他发了一段语音,提出了好处,“我带包烟给你。”

话一说完,他就去前台结账走人,旁边的两个gay听到了,面面相觑。

“草,这人在这儿坐半天,我还想要不要去问问有呢,居然有伴了。”一个人说。

“我还以为他走错吧了。”另一个说,“苍天无眼,怎么就我们单身。”

第25章

梁泊言不是那种苦守空闺的人,李昭非要让他等到十二点以后才睡,他自然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钢琴肯定是不能弹了,他本来也没那么热爱,这半夜三更弹起来,怕是要被楼上楼下给骂死。刚刚直播看了一堆AI梁泊言,让他现在连网都不是很想上。

好在李昭住的小区并不在荒郊野外,出去不远就是商业区,虽然已经快凌晨仍然热闹,许多年轻人支起个摊位就卖小吃和手作饰品,再往前走,还有个小展台,不知名的小乐队正在表演,设备一应俱全。音箱旁边是用来直播的手机支架,地上还放着收款的二维码和放零钱的吉他盒。梁泊言能听出来,这个乐队唱的原创歌曲质量还是不错,只是主唱的唱功实在是烂,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甚至好几次地方明显进错了拍,让其他乐手都皱起眉头。他本来就没钱,自然只听免费的,不会给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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