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聚散如浮萍(一)(1 / 2)

“丁统领?”

徐潇然向外探头,只看到一个蓝袍少年踩着碎光进门,嘴上喊着张若虚,犀利的眼眸却落在她的身上。

“徐姑娘也在。”

“这位公子风尘仆仆是有什么事情吗?”

泖庭微垂头颅,眼睑半敛,修长的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晚辈前来感谢丁统领对小棠的照顾,还有,来道个别。”随后起身,眼神停留在某处。

“我和宁如棠。”张若虚清清嗓,“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是做个买卖,钱没到手,我不会撂挑子的。”

少倾,张若虚想是想到了什么,散漫道:“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此番只是顺路到了运都,还要往南走呢。”

张若虚抬眼,意味深长的露出一个微笑,却是没有再就这件事情做文章。

“你们这辈中没什么好苗子,好不容易有个放响的,还进京当了文官,南安啊......一代不如一代喽!”

那位少年英才,现如今的安察院指挥佥事,沈重。

听着是极大的官职,可到头来确实高高架空的瓷器而已,其一令人疑惑的是,此人是司徒昕遣来的,自然不应该入安察院——他虽掌控朝局,可唯一动不得的便是这只听皇室调遣的安察院了。若要限制沈家,不管安在谏台还是御史台,六部还是刑狱司,都有他的人暗中操控,可为什么偏偏,去了皇室的安察院?

其二便是他的年龄。

太年轻了,这种青枝绿叶,初入安察院之时未满十八岁便得了这么一个高官做。每天不是陪皇帝聊天嬉笑——这是继司徒昕掌控朝堂后安察院为数不多的用处;就是自己流连于烟花柳巷之中,棽都鸣春台岳诗诗是为红颜佳人,在岳诗诗那里待的时间,比在家时间都长。

在凉州的少年英将就这样陨落烟火,张若虚可惜一声也是发自内心的遗憾。

“徐姑娘......”泖庭将视线转到徐潇然身上,“也要去棽都吗?”

他明明已经从宁如棠嘴里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多一句嘴。

“是的。”

“棽都不比西北,脚踩的未必是石砖,他们那些人落套都不会露尾巴。”

泖庭一边慢吞吞地说,眼睛从来没离开过徐潇然。徐潇然明显的感觉到,泖庭对她关注非常,这让她激发了本能。

那是充满警戒与防备的内心,是外人根本触碰不到的世界。

“...”徐潇然刚想以“某兄”作为开口点,不出意外的又忘记泖庭的名字了,“多谢提醒。”

泖庭看着轻声回答的清唇,勾起嘴角想要张嘴,还是收回了嘴边的话,点头致意离开了房间。

泖庭前脚刚走,张若虚就带着打量的语气说:“知道他是谁吗?”

徐潇然摇头也没问,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能和姓宁的有这般关系的人就是棽都商界另一位少爷了。”

徐潇然搭话道:“前辈认识?”

张若虚嘿嘿笑道:“呵呵,不认识,没见过,就是好奇。”

林家那位少爷叫林听,怎么也应该是在棽都,刚刚这位少年姓名不对,还要走向南方。张若虚心里默默盘算着此人的身份,最终也止于前往棽都的马车。

布庄别苑的后门外,一驾驾车马成一字型排开堵满了巷子口,下人们来来回回的紧张着,不停清点着数目,确定马车周围没有可以漏风的地方,这才让宁如萌踉踉跄跄的走上了马车。

前脚宁如萌刚坐下,后面的帘子却迟迟未放下,少倾,一双大脚乍现在她眼前,少女睁大了眼,虽然惊讶却并没有慌张,足足展现了一派大家闺秀:“渡儿少爷?”

荀渡将身子放低了一半才勉强进入车厢内,一双大脚显得无所适从,他赶忙坐下一边整理起皱的衣服一边略显羞涩的说:“你哥哥托我为你问诊,这一路上只是做好望学,冒犯之处请多海涵。”

宁如萌半掩玉颜,声音虚弱问道:“你真的是荀渡吗?”

荀渡瞳孔放大:“姑娘怎么这么说?”

“川江是个好地方,荀老太爷怎么放你孤身在外?”

荀渡嘴唇微微颤抖,或许心中犹豫,但还是没有开口,只听着宁如萌一个人说着话:“不会是荀家出了什么变故吧?不然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飘落他乡呢?”

少年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左手覆在右手上,嘴唇将张未张,大脑运转一番后似是想出了一番说辞,喉间微微抖动,言语未出就听着宁如萌轻笑一声,语气与先前很不一样:“在家待久了就喜欢胡思乱想,不承想把这毛病带到运都了,渡儿少爷勿怪。”

荀渡稍稍冷静一番,缓缓开口道:“宁小姐这病只怕是心病盖过了身病才难以痊愈。”

宁如萌歪起脑袋,亮起的眼眸将一张脸衬托的更为动人:“心病?”

“高墙大院烦闷枯燥,多年病体拖不跨身子,心也要拖跨了。”

“不会。”宁如萌这声显得十分突兀,随后看向荀渡的眼神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会错了意,总觉得薄薄眼底充满了无尽的愤怒,“我很充实,甚至,一馈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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