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马闱三日:第一日——黑云翻墨未遮山(二)34(2 / 2)

说犯规的指着红色一方队员手中东西,那杆铁器长有十尺,上边锈迹斑斑,顶端之处一分为三同戟般锋利,那样子当然不会是球杆,而是兵器——赤裸裸的兵器。

似乎是因为痦子脸的特殊强调方才注意力集中在谁进球谁打架的众人才将视线转移到那个人所使用的“球杆”。

钱治文眯起眼睛,认真打量了一下所谓的“球杆”,看到黑下来脸的被指认的人,有些拿捏不准,又向右看了看那三位大人无事勿扰的样子,尴尬的将目光放到了安德身上。

他不过就是被塞过来的一个小官,这种事情几人事先也并没有料到,正常人谁会拿兵器来打马球赛呢?安德看到了钱治文为难的神色,抿嘴和身旁的小厮低语几句点头示意钱治文无需烦躁。

就在逍遥王亲信走到钱治文身边的这段时间,场下似乎有人认出了那人手上的兵器,大呼道:“九步血海?”

听到这个名字的人无不惊讶,九步血海是件什么兵器自然不用多说,它在器云榜上的排名足以说明一切而在它上榜之前不过是把默默无闻的小戟,肖之唤用它砍掉魔域将领努尔哈赤的人头后,才将这宝贝送上器云榜第二的宝座。

传说当时肖之唤深入魔域敌营,于九步之内将努尔哈赤周围士兵斩杀殆尽,最后夺得努尔哈赤人头,霎时尸横遍野,无人生还。九步血海由此得名。

钱治文人如其名,一进朝廷就是文臣,对于武略一窍不通,自然对于这桩几十年前的传说不知晓,他得了安德的吩咐,扯着嗓子:“马闱赛并无规定不可用兵器击打马球,这位卿士若是不喜,也可以用自己的兵器。不过依本官看,这兵器大多形态不规则,大小各异难以掌控,替代球杆反而麻烦。”

这话明显是偏向那名拿着九步血海的人。不过这本身就不是什么正经马球赛,一堆修行之人不准使用灵势已经减少了大半看头,如今在这些方面还要深究,也违反了元和皇帝办马闱赛选人才的初心。

痦子脸知道是逍遥王的意思气不过,也只能作罢,一甩缰绳策马离开。

坐在看台中间的长孙汗青捋着白须,缓缓张口:“那个就是雪霜宗的孩子?”

宋之问赶紧回应道:“是他,汤生的关门弟子。”

手拿九步血海,连进五球的便是宁如棠提过要徐潇然小心的阿侬。

“还没到满国试已经一睹九步血海真容,陛下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这些老家伙。”

钱治文听到这句话也加入话题:“都说马闱赛是逍遥王殿下与陛下合力举办,难不成真是因为这个阿侬?”

长孙汗青瞪了钱治文一眼,吓的他直哆嗦,而后才反应过来帝王心哪是他一个小小五品官能随意猜测的,没想到长孙汗青瞪完他之后竟然也跟着说起来:“既有师门为何还要跑这一遭?季贤啊,这人投在哪家门下?”

季贤是宋之问的字。

关于马闱赛参赛人员名单礼部并没有接触,一则人数太少,二则不是什么正经差事,犯不着朝廷派人专门查这件事,所以交给了与五湖四海同气连枝的安察院。

“回太尉,这事没递到礼部来,是京户司与安察院接了手,详细还要问柳大人。”

柳寒斌知道这话头早晚得绕自己身上,点头给长孙汗青表示行礼,语气生冷:“陈阁老。”

除了这三个字,柳寒斌再也没说任何,不过就这三个字足以让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谁都知道陈阁老三个字代表的是谁,刚刚被长孙汗青一瞪眼吓回的钱治文心里也暗道果然没猜错。这阿侬看着如此彪悍,元和帝既然要有把握能把第一交出去此人必须要有真才实学,再一看今日阿侬的言行举止,自然明白安南君为何放心名额不会拱手让给他人。

长孙汗青似乎并不惊讶,少倾嗤笑一声:“我还以为是司徒昕呢。”

场下重新归于比赛的紧张氛围之中,只有一个人,还在原地和他今日限定的冤家拉扯打闹,场下尘土飞扬,群马环绕。男子自以为把那马驯服贴了不敢造次,没想到骑到他身上竟然直接倒在地上,把他自己也摔得浑身疼。不管使出什么解数,这马是一点都不动。

厮杀之中,锣声响起。

当他听见锣声敲响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扭头一看鼎中的香还剩三分之二,不由得好奇是不是判官看错了时辰,往远处插旗子的球门处看去才知道,不是判官看错了时辰,而是红旗已经插满了旗框无多余的地方继续比赛,而白色一方竟然一面旗帜也没有。

他反复确认自己胳膊上绑的是何颜色才反应过来。

他?赢了?

他心里暗道:刚想着不知如何和东家交代,这下好了,连老天都帮我。

那匹怪脾气的没有对他的比赛造成任何损失,他自然也没再追究。从开赛时就注意到这一情况的柳寒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判台上来到场中,牵马的小厮一边咒骂一边把马往马厩牵,忽然看到了柳寒斌分神吓了一跳,行礼道:“柳大人。”

柳寒斌点头冷声道:“这是去哪儿?”

“这马凉州贡来的时候还正常,不知怎么发了颠,幸亏那位卿士没计较,小人先让马政瞧过,随后交由王爷定夺。”

“让我看看。”

小厮知道柳寒斌安察院院使的身份,更知道这位是南安历来最有学问的御兽师,二话没说就把马绳交给了柳寒斌。

烈马似乎感应到一股怪异可怕的灵势忽然狂躁不安,拼命想要离开柳寒斌的掌控,由于不安而发出的怪叫也响彻整个马场,让众人和准备下一场比赛的徐潇然将视线集中在他的身上。

只见柳寒斌伸出左手找准机会轻轻抚摸它的头部,马儿感受头部遭到侵袭瞬间慌乱万分,拖着柳寒斌跑了办了马场,过了一会儿却又竟然奇迹般慢慢安静下来,柳寒斌不断抚摸着马匹最敏感的头部,手从头慢慢移动到嘴唇上长长的触须,眼睛发着光一般钻入马的视线里,最后全场安静,那匹马耷拉着脑袋,没有任何意识的被送回那名小厮的手里。

“他只是不喜欢妖族,别打它。”

小厮木讷的点点头,还沉浸在刚才柳寒斌对这匹马的驯服中,少倾想了想后面参赛的卿士,回道:“没有妖族了,王爷说就那一个。”

柳寒斌这才想起来手下那日匆匆递上来一份从浔阳加急的名单。

柳寒斌眼神一亮,立马找寻那名刚刚与马“奋战”的年轻男人,不对,准确说是年轻男妖,望着那张若隐若现的背影,柳寒斌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紧张。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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