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逼(二)(1 / 2)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

四马如飞,奔驰在通向济南的大道上。

车厢不大,却布置得华丽而雅致、干躁而温暖。

狄杀懒洋洋地倚在一块宽大而松软的垫子上,将腿尽量伸长。

生活就象一条鞭子,不停地驱赶着每个人,谁都不能停下来,即使再苦再累,你也得挣扎着向前。

而仇恨更是一条冷酷无情的鞭子,十三年来,无时无刻不抽打在他心上,叫他痛苦,叫他一刻也不能放松自己。

一想到过去那种生活,狄杀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过去的都已过去,今后暂时却可不管,而现在,至少这一刻,他可以放松一下自己。

昨天一日一夜的奔波,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离济南城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他必须抓紧这段时间休息,让自己尽快恢复体力。

狄杀慢慢地放松向上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胳,让它们处于一种浑然无觉的状态。

但他却无法让自己的思想也放松。

莫含沙豪放洪亮的大笑,典秋毫临死那惊惧而又略带嘲讽的神色,麽刀老人神秘的话语,还有他生活了十三年的碧云山庄,不停地在他脑海中翻滚,他不能不去想。

更叫他不能平静的,却是那个即将遭遇的人,那个他天生的对手和天生的仇人。

杨爱。杨爱。

他现在在干什么?他知道我来了吗?

他的武功有多高?

能与海扬波、耿耿风并称为三大名捕,武功绝不会低。能只身摛获翻天云的人,江湖中已寥寥无几。

但是,比我高吗?

高手相争,不仅仅是武功高下的决定,时机的选择、地形天时的利用、临机的应变能力和判断,甚至身体状况和心情,都是很需要的因素。

这些,又能强过我吗?

不要听的时候可以不听,不要看的时候可以不看,不要想呢?

狄杀不愿去想,却又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人有时连自己的思想也无法控制,这本就是人类的一个极大的悲哀,一个极大的讽刺。

--人生就是充满了矛盾和痛苦,任何人都无可奈何。

狄杀情不自禁地吧了一口气,他已打算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事了。

事实上他已经用不着了。

因为变化在这瞬间发生了。

变化来得太快,太忽然。

四匹骏马连同车厢一起忽然下沉,掉进一个丈余深的大坑,数十道暗器带着锐利的风声从大道两旁里扑进车厢。

狄杀却仿佛早已料到似的,也许是一种长期紧张训练的本能反映,在车厢下沉的那一瞬间,狄杀身子忽然腾起,将车顶“砰“地撞开一个大洞。

他的人已如一只飞鹰腾空而起,从那个在洞中穿了出来。

只可惜飞鹰飞得再快,还是有比它更快的东西。

两道乌光如闪电般一左一右地追杀上狄杀。

--这才是致命的杀着。

狄杀力道已尽,在半空中又无借力之处,竟然无法躲避。

幸而他还有两只手,十个手指。

狄杀伸出双手一弹,两枚暗器已经送回,去势竟比来时还急。

两声嚎叫从树林中发生,两个蒙面汉子狂奔而出。

可是他们仅仅奔出几步,忽然一齐脚步,两个人就像忽然被钉子钉在地上。

他们的额上赫然嵌着两枚闪闪发亮的钢珠,鲜血汨汨的不断从他的额头冒出。

他们虽然蒙着面,他们的眼睛却已流露出一种无法描绘的恐怖表情,仿佛看了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因为这两枚钢珠,本来是应该嵌在狄杀额上的。

狄杀情不自禁地想叹息一声,可惜他已经没有时间。

身子还未落地,一片刀光水泼似地从左面倾来,一道剑光流星般地从右面刺来。

一根哨棒抢起,以雷霆万钓之势,迎头盖下,哨捧的黄铜套头,在夕阳下耀出夺目的光辉。

狄杀来不及闪避,甚至来不及思想,在这间不容发的瞬间,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向后疾退。

可惜他却不知道,背后也有一杆长枪在等着他。

“刀要方,枪要圆“,长枪舞动,抖起碗大的枪花,使枪的蒙面汉子显然要这条枪上也下过功夫,一枪刺出,又快又准又狠,宛若出洞的毒蛇,这一瞬间他已看见锋利的枪尖刺进了狄杀的后衣。

他正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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