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船上45（2 / 2）

“东荒，泛指大旭东面大片大片的不毛之地。那里穷山恶水，耕种难收，根本不适合人类居住。甚至有传言东荒深处，还有蛮荒巨兽横行，遇者必死。这个传言，出自大旭前礼部侍郎所著的文集《东行记》，其真实性已不可考。”

“因为东荒地域广阔，如果纳入大旭国土范围的话，那大旭是妥妥超越珑璃，一跃成为东川大陆国土最大国家。如今世人争论点也在此，东荒到底算不算大旭的国土？”

“很久以前，大旭与珑璃每每战火绵延，都是因为大旭想要西扩，珑璃则极力收复丢失的疆域，如此反复拉锯。历经多任皇帝之后，大旭的一位皇帝一拍脑袋，开疆拓土不一定要执着向西啊，把东荒揽入怀中也算自己文治武功的。于是他派出军队进驻东荒，史官大笔一挥，当今官家拓土万万倾，功绩可毗太祖太宗。”

“从那时起，东荒就算是大旭的国土了。后面的历代大旭官方，也是这么坚持的。不过，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被珑璃、玄霜嗤之以鼻。他们的反驳观点直指要害——大旭的军队从未实际掌控过偌大东荒疆域。只有与大旭接连的东荒边缘，才有些许人迹存在。东荒深处，那更是人烟绝迹。如此境地，怎能说东荒是大旭国土呢？”

“那为什么大旭的皇帝，不派多点军队进入东荒，把地盘全都占下来呢？”黄幼芸适时提出了疑问。

“当初的大旭皇帝，确实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甄雨清平静地回答道。

“但是，很快难题就出现了。如我先前所说，东荒是不毛之地，耕种是大问题。在那里事农，难有收成。这也意味着，驻守东荒的军队，粮食基本要从大旭运输过去。路途越远，路上运输耗费的粮食就越多。到后面，接收点验粮食数量出现十不存一的境地。”

“这还是其中一个困难。第二个困难，随着向东荒推进，兵士开始陆续出现病恙。”看着黄幼芸又想开口的神情，甄雨清先一步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士兵出现的病恙，是否跟刚才船家所说的彩石对人体的侵害是同一回事。我可以告诉你，这两者并不是一回事。进入东荒的兵士，身体是发生了变异。先是皮肤逐渐发灰发黑，呼吸急促，四肢无力；到了后面，牙齿松动、视线模糊、耳朵老是听到怪声。”

“呀！”黄幼芸等人都吓了一跳。没想到甄雨清讲述的事情这么渗人。

“那赶紧撤回来吧。那鬼地方不要也罢。”柳影如急急道。

甄雨清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史书上已重重记了一笔，大旭开疆拓土，功炳昭彰。不管是当时的皇帝，还是后来的大旭皇帝，都不敢轻易说撤军的。因为只要他说出口，那史书上就会多记录一行字——某某年某某皇帝，丢疆弃土，愧对先帝。你们可知，在史书上被这么记上一笔，是多么颜面扫地的丑事么？”

“那怎么办？就这样无止境往东荒投入兵力和粮食么？那些士兵的性命就不重要了么？”柳影如气鼓鼓道。

“后来，大旭皇帝找到了不是办法的办法。”甄雨清瞥了柳影如一眼。“大旭在东荒外围建了一个军事要塞，着一主帅镇守。要塞落成那一年，大旭皇帝下令废除全境死罪之刑，改为发配东荒充军。原来进驻东荒的兵士，逐步低调撤回大旭，改由这些充军的罪人镇守东荒。后面，那个军事要塞，也逐渐转变为东荒镇守府。”

“啊！怎么变成这样。大旭不怕那些充军的罪人逃跑吗？”

“你们能想到的问题，大旭自然也想得到，而且大旭想得更为深远。比如，那些充军罪人，万一聚集在一起，向大旭举起叛旗该怎么办？”

甄雨清侃侃而谈。“要解决这些问题，并不难。大旭只要把控住输送到东荒的粮食，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大师姐是一方统帅，想必很清楚，据地坚守和劳师远征，两者消耗粮食数量是天壤之别。”见安陵雪轻轻点头，甄雨清继续说了下去。“更何况，镇守府的统帅一职，大旭也是费了心思安排的。”

“噢，噢，原来如此。”听众们恍然大悟。

“从那以后，东荒在大旭国民心中，成为禁忌且不祥的代名词，没人愿意提及。”

“想不到，外面有这么多新奇的事物和见闻啊。这次乘船去大宁府，我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呢。”黄幼芸一脸得意地感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船家听到船上的客人，是去往大宁府的，眉头微皱，在一旁提醒道：“恕在下多嘴，不知几位客人，可了解近期梁殷的局势啊？”

“什么局势？”众人一脸懵。

“啊呀呀！”船家看到众人的表情，就明白客人们还不清楚现今情势。他赶紧劝说道：“年前，梁殷那边就传来风言风语，说梁殷的新王，正在集结军队，准备发兵攻打大宁府。我们这些跑船谋生的，好多人听到这消息都是唉声叹气、叫苦不迭。万一真打起来，沄江到梁殷嘉余镇的航线，肯定会受到波及，到时跑船的入项必定大减啊。我说客人们，你们这时候去大宁府，可不是个好时机啊，尤其你们是女眷为主，更是危险呐。听我的，你们到了嘉余镇，先打探清楚情况再考虑要不要去大宁府吧。哎，世道艰辛呐！”说完，船夫摇头叹息。

听到船家的说辞，安陵雪与伊明弘眼神对视在一起，从对方眼睛里，两人都看到了焦急的神色。其他女孩子也是议论纷纷，想不到众人要去的目的地，可能已经陷入战火。

霎时间，原先乘船浏览沿江风景，悠闲听取新奇故事的轻松氛围一扫而空，众人眉头都多了一抹忧色。

打发船家退下后，安陵雪与伊明弘商量道：“船家刚才说的是年前的消息。局势瞬息万变，我们鞭长莫及。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秦将军能扛住乔翰博的攻势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唯有下船之后，尽快赶回大宁府。”

伊明弘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相机行事，见招拆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