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郎中(1 / 2)

终于回到了村郊的茅草屋,他点燃桌上的煤油灯,将陈闲从怀中转移到了被窝里。

陈闲双目紧闭,情况不容乐观,或许是感受到了被窝的温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瞎子陈用手背一贴陈闲的额头,再和自己的比对,明显能感觉得出来前者更烫些。

床上躺的似乎不是陈闲,而是瞎子陈自己,这股手上传来的灼感和哭声让这个男人方寸大乱,他作为一个半辈子都没生病过的人,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

请郎中!对!得请郎中来。

于是瞎子陈冲出房门,顶着雪势渐急,以最快速度赶往村子。路上从一位村民口中发疯似地,像一只暴怒的野兽,“温和”地打听到了最近的郎中位置。闯进药铺,不由分说将郎中“请”到了茅草屋。

风渐渐,雨渐渐,雪渐渐。

郎中是一位年迈的老先生,“快请进!快请进!”瞎子陈帮他推开柴门,谁都看得出他心里的焦急万分。

此时陈闲已经连哭得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发抖,微微张着嘴哼哼。

仅仅是简单把脉之后,老郎中就确定这是寒凉引起的烧症。或许是医者的本能,或许是自己也有个这般大的孙女,他没有了来时的害怕,严声训斥着:

“你怎么就让孩子这样烧着?快,快去准备冷水浸的毛巾来!”

瞎子陈像一个做错事的学生,慌里慌张地去准备湿毛巾,手忙脚乱地东找西翻,在拿着一条浸湿的毛巾递给老者后,又被训了一顿:

“你多大的人了,这是你的孩子吗?不会思考吗?一条毛巾怎么够,端盆水你都不会吗?”老者怒气冲冲地接过毛巾。

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老先生没有什么好脾气。

看着瞎子陈笨手笨脚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瞎子陈没有停顿,此时他满脑子都是陈闲,顾不上其他,以最快的速度准备了一盆凉水放在一旁。

老先生三两下把毛巾叠成方块长条形,湿敷在陈闲的额头上。可能是感受到了丝微凉意。陈闲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

随后老先生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最上层的老花镜戴上。借着床头的油灯,翻找着下层,里面备用着各种对付常见病症的药包,其中就有针对小儿发烧所用。仔细分辨上面的名字后,拿出其中写着“小儿热症”的一包,准备起灶煎药。

煎药这种事让瞎子陈来他不放心,关系到这么小的孩子,可马虎不得。

煎药的空隙老先生让瞎子陈持续用毛巾蘸着冷水擦拭陈闲的颈部、胸背和腋下。

瞎子陈认真照做,小心仔细地擦拭着陈闲身子。眼前的老者是唯一能救这孩子命的人,他对老人不怎么和善的态度不仅没有一点反感,心里只有感激。

陈闲此时仍旧双目紧闭,脸上红彤彤的,难受的样子让瞎子陈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尽可能每个地方都擦拭到位。

煎制完成后,老先生捞出药渣,盛出药汤,正好满当一碗,用冷水加速放凉,端到床头一勺一勺地喂给陈闲。

陈闲虚弱地睁开眼睛,喂药的过程并不顺利,一边喂陈闲一边吐,还是老先生见多识广,有过给这般大的孩子喂药的经验,让瞎子陈捏着陈闲的鼻子再喂,这才强迫陈闲喝下。

看着陈闲咳嗽不止,瞎子陈于心不忍地别过头去。

喂药结束,老先生查看面色舌象后起身说道:“这孩子应该没事了,我先走了,还有情况再通知我。药钱的话等着孩子好了之后再说吧。”,随后请辞。

老郎中推开门走进风雪之中,屋外地面已经薄薄的结了一层白霜,走时没忘把柴门掩紧。

瞎子陈一夜未敢眠,时刻观察着陈闲的状态,所幸到了后半夜陈闲情况有了好转,高烧已经退去,体温也恢复正常。又怕陈闲再次着凉,瞎子陈收集灶灰,用竹筒装起,放在被窝之中。往火盆中补了些新煤炭后,这才准备上床休息。

夜里。

终究不是砖窑土墙,保温效果不好,陈闲本能地一个劲往瞎子陈胸膛里蹭。瞎子陈只能搂着陈闲,希望能用体温给他带来一丝温暖。

屋外大雪纷繁,雪势在后半夜愈演愈烈,瞎子陈甚至能听到屋外鹅毛大雪落地的声音。

两人在被窝中相互依偎着。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瞎子陈起了个早,陈闲还在酣睡,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老实地放在胸口。

确认陈闲体温正常之后,他往竹筒中换上了新的灶灰,抖落柴门上方堆积的白雪,推开门来。屋外白茫茫一片,差点把茅草屋湮没在白雪之中。

“呼~”吐纳了一口新鲜空气,他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感觉,面对昨夜的暴风雪,今早的平静显得如此可爱,如此难得。

他昨夜就想好了,今一早前往村子弹棉花的弓房,用这些年省下的银两灌床厚绒棉被。必须得抓紧,趁着陈闲还没醒来就把这件事办好。

走了一里地,“大娘,请问村子里弹棉花的那地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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