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沼泽 part.3 大山深处（1 / 2）
丛林之中，两名年轻男子穿着麻布衣背着木制的短弓和箭袋，一前一后奔跑在这密集的树木之间。泥泞的土地和隐藏在遍地杂草当中的枝蔓碎石，没有对两人的脚步造成太多的影响，仿佛是林间的雄鹿，轻松得驾驭这种奇怪的地面。
就这样在丛林当中疾奔，甚至不需要停下来辨别方向，翻过了好几座大山。当两人跑到又一座山顶的时候，树木开始变得稀疏。视野可以从林间穿过，在他们的前方是另外一种景象，一片片被开垦的田地从半山腰到山底的狭窄平地，沿着一条从远处的山脉间流淌而来的小河的两周分布。
分散的木屋坐落在田地中间的地方，也有不少是被建立在离中央的聚落较远的地方，这是一片很大的区域，只有站在山上眺望才能把它尽收眼底。两人踩上坚实被修整过的路面，速度又变快了不少，经过的田地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农夫，或是站着杵着锄头休息，或是一下一下挥舞着锄头，或是观察作物的长势，或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
路上走着的和田地里干事的农夫看见两人大都笑着挥了挥手，但两人却没有回应，让打招呼的农夫脸上充满了疑惑。不过也没人太过在意，现在正是农耕时节，他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跟猎户掰扯。
来到中央的建筑群，在建筑之间羊肠的小道间穿梭，有的人家家里养了一两条狗或者猫，但它们都没有被两人的动静给惊吓。路边扎堆的妇女看见两人的身影，早早地让出了道路，待他们飞快地经过之后，又好奇地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议论。
比较奇怪的是，一个如此多人家的村庄，竟然看不见一个小孩。当两人逐渐靠近聚落的核心区域，原本经过简单除草和压实的土路变成了平整的石道，那看着像是经过严格切磋的抛光石面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青年的脚步终于放缓，但不知道是因为快要抵达目的地还是因为不想弄出太大的响声干扰到那稚嫩整齐的话语。“人之初，性本善......”朗朗上口的语句被响亮而又卖力的雏鸣念出，全是石砖构成的世界却仿佛出现了顽强倔强的嫩芽自砖缝间破石而出，青年的嘴角不自觉带上一丝莫名的笑容。
那是一座木屋，承重的柱子是完整的石质圆柱，透过细小的窗户缝隙隐约看见里面一张张幼小的脸颊。他们轻步走到门前，小心而又带着一丝恭敬地敲了敲门，门内的念书声顿时消失。不多时一句老却威严的话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继续念。”简单的三个字，不似远在悬崖边小路上金发少女那样使人信服，却带着另外一种奇妙的坚毅。
如初春惊蛰，似盛夏暴雨，那种爱动喜欢嬉闹的年纪，在这声音之下乖巧地再次念起早已说了无数遍的语句。两人站在门外有些远的距离，双手抱合放在腹前，低头身躯微弓，神色十分谦卑且恭敬。
门被打开了，一个个孩童坐在整齐排放的桌子后面，口中不停念书，眼睛却闪着好奇的光芒偷偷朝这边望。一位鬓发皆白的老人，皱纹并不太多也不算太少，有一些干枯的脸颊却带着无可置疑的刚毅，双眼沧桑却又异常明亮，如同初升的太阳。
他看向门前的两人，思索片刻便回头，对屋内的孩子们用严肃的语气说：“继续念，不准停。”偷看的孩子缩了缩脑袋，整齐的读书声又响亮了三四分，老人走出屋子合上木门，看向青年问：“怎么了？”
一名青年举起双手，作揖道：“老师，东边的‘沼泽’出状况了。”说话的时候他仍然低着头，似乎并不在意老人会是什么反应，又或者是什么表情。
老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思虑片刻，又问：“‘荆棘堡垒’呢？”青年立刻回答道：“泰瑞队长带士兵击退了里面的‘东西’，并且封锁了西边和北边。”说完他换口气，继续不急不缓，声音平稳地说：“队长让我们回来通知村里，这次可能需要撤离。”
老人点了点头，这时念书的声音早就消失了，他回过头只见狭小的窗户缝隙后面，几十张幼小的脸带着无穷的好奇观察着三人。当老人看向他们的时候，孩子们才反应过来，立刻作鸟兽散，随即屋内又传出朗朗上口的念书声。
他看着木屋，仿佛在发呆。“赤和苍你们有见到过吗？”青年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老人又点了点头，但青年却从来就没有直视过老人的脸，“去把他们给我抓回来，应该在东边的树林里面。”青年感觉自己额头有些冒汗，作揖称是，然后两人迅速离开。
待两人走后，老人面色才有些凝重和愤怒，他望着青年离去的方向，仿佛要穿透这一座座大山直接找到那调皮的两个小家伙。最后怒容消失，轻轻地叹了一声，然后开门走回屋内，之后屋子里面的声音似乎又大了几分。
村庄四面都被山脉包围，只有一条蜿蜒的小道从北面延伸出去，村民们大都是从那里进出，但这似乎对于村子里的猎户来说并不适用。在北面的丛林深处，离村庄很远的地方，两个少年小心翼翼地伏在地上，四肢宛如蜘蛛一样撑起身躯，脑袋从草丛上面探出，紧紧地盯着远处。
他们手上拿着和青年一样做工的短弓，而一直紧盯的则是一只浑身披着雪白毛发的兔子，一双红色的眼珠带着一丝妖异的美。它很谨慎，时不时直起身躯用小脑袋上的红色眼珠向四周张望，一名少年缓缓地放下大腿，用下半身撑起上半身，解放的双手小心地搭箭，箭头直指那只野兔。
弓被一点点拉开，做工良好的猎弓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正当少年要松开捏住箭尾的右手时，野兔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立刻窜走。少年们无奈地看着它消失在草丛中，只剩下时不时晃动的草尖和灌木丛。
身后的林间出现另外一个身影，她毫不掩饰的步伐应该就是惊走野兔的原因。两名少年起身，有些不贫地看着她，少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说：“怎么了？”少年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没什么。琳儿姐，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看着两人委屈着背上木弓的模样，少女心底乐开了花，但脸上仍然保持着平静的脸色，说：“你们偷偷跑出来狩猎，就不怕被抓到吗？”少年们感觉不对劲，猴急地问：“琳儿姐，你跟先生打小报告了？”
少女抿住翘起的嘴角，有些不悦地说：“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就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少年们松了口气，但是少女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又紧张起来，“虽然我没有打小报告，但你们觉得这点小动作瞒得住爷爷他老人家吗？”
狡黠的眼神，戏弄的话语，让少年有些抓狂。但比起抓狂，有更让他们在意的事情，一名少年缩了缩头，说：“老师他知道了？”少女想了想，摆了摆手，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记得以前你们俩偷跑出来的时候，都是他告诉张元你们偷跑的方向。”
少年们感觉自己的身后刮起莫名其妙的冷风，面色有些青白。对视片刻两人立即朝村子的方向跑去，琳儿捂着嘴笑了笑，也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很快朝着村子狂奔的少年便遇上了朝森林狂奔的青年，或许因为都是猎户，即使在肉眼无法看到五米外事物的森林里，仍然可以顺利的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