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沼泽 part.2 意外（2 / 2）

骑士似乎有些迟疑，重新带上覆面盔的他让人看不见表情，但贴身打造的战甲明显地僵硬了瞬间。“小姐，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他毫不忌讳地说道，声音不带有一丝疑惑也不曾降低音量。但现场的所有人却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出现异样的神情，这是理所应当的。

马车里的女孩没有说话，气氛沉闷了下来，骑士倔强地看着地面，至少他覆面盔上用来观察外界的眼缝是对着自己身前土地的。“我来殿后吧。”青衣平静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闷，众人闻声望去，他一身青衣就像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一样，一起走了很长的路，却只带有薄薄一层灰尘，干净的脸庞是和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小麦黄，棕褐色的眼瞳有着难以言喻的刚毅，那种平静的刚毅。

年轻的侍从用审视的眼光盯着青衣的眼睛，而稍微年长的侍从则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青衣，但他的眼神也是异常严肃。骑士依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也没有抬头，骑士在战场上和战争中有着可以坚持主见的权力，可以依据自己的判断做出决断，这是他的固执。

车门被打开，这次出现的不是刚刚那个棕褐色头发的女孩，她穿着白色蕾边花纹连衣裙，棕褐色的皮鞋，平淡的脸庞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双手提着裙子，端庄的动作和成熟的礼节让人不自觉地认可并尊重这名在所有人当中最年轻的女孩，除了那些痴痴地望着她的孩童之外。

她走下马车，皮鞋稳稳地踩在湿软的土地上，另外一只脚也平稳收拢踏下。松开提起连衣裙裙角的双手，然后合拢放在腹部，天然的金色长发似阳光一般泼洒在双肩，干净整洁而且美丽的脸上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带着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青衣。

青衣自然而又大方地站在原地，右手放到左胸前面，覆上。微微弯腰俯身行礼，少女眼睛中出现一丝异色，随即双手提裙，右脚提起将脚尖点在左脚脚跟的后面，轻轻低头屈膝还礼。结束礼仪之后，两人对视，少女开口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异乡人。”

骑士在两人行礼的时候就已经起身，站在少女身侧面对青衣。青衣微笑着用奇怪的发音说道：“尚渠。”少女听见了他的发音，但明显是从未接触过的语言，用有些怪异的方式发出类似的声音：“尚渠？”

青衣没有笑，平淡地用回本地的语言，说：“家乡的名字，也是我本来的名字。似乎很难用这里的语言说出来。”少女点了点头，疑惑的神色从眼睛里消失，再次注视青衣，说：“我可以相信你吗？”

青衣脸色有些变化，似乎露出一丝好奇，但转瞬即逝。他看着少女的眼睛，说道：“很遗憾，我并没有你们用来让人信赖的荣誉，或者名义。”顿了顿他又说道，“但如果你愿意，可以相信我的忠诚。”

少女微微皱眉，疑惑问道：“忠诚？对谁的忠诚？”青衣的笑容带着奇妙的神色，那是少女和其他人都难以理解的情绪和意味，他平淡地说：“对语言的忠诚。”

少女有一丝明悟，她明白青衣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不能理解。青衣面色有些缅怀，眼睛依旧在看着少女，但似乎却在看着其他的事物。

“我的老师曾教过我一句话。”仿佛从记忆中收回思想，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在少女的眼睛上，那种无法理喻的刚毅再次浮现在那双棕褐色的眼瞳当中。“如果一个人自己的话都无法使他忠诚，那这个人或许与禽兽无异。”

用本地的语言，别扭地解释着那遥远的话语，青衣继续说道：“我说出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无论是何种结果，我都会承受。”这次换成了他们可以理解的逻辑，那仿佛传言一样虚无缥缈的承诺，完全无法让人信任的语言，吐露着不曾被人理解的道理和坚定。

少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色，有些相识却又有些迟疑，难以被认定的疑惑。最后她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青衣，再次行礼道：“那就麻烦你了。但是请小心，现在的威胁并非来自那些强盗和匪徒，异乡人。”

青衣微笑道：“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关心。”少女点了点头，转身走进马车。骑士移开望着青衣的视线，看向马车后面的众人，说道：“准备出发。”两位侍从表情怪异，看了两眼青衣，透露着不信任的神色。

骑士走到青衣身旁，拍了拍他的手臂，用最简单也是他们这种人最容易理解的方式表达着某种感情。点点头，说：“他们就拜托你了。”这次他的声音很小，只有两人才能听见。青衣耸了耸肩，没有说话。

骑士转身前又说了一句话：“不管看见了什么，把头砍下来。”他念到“头”的时候，语音十分沉重。青衣点头表示明白，脸上浮现某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很快骑士和侍从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带着马车和众人沿着幽森的小路前行。

在那马车之中，棕褐色头发的女孩如同马车后面的众人一样，时不时紧张地看向车窗外面，确认两侧视线难以穿透的丛林当中没有那未知的恐怖。金发少女则是端正地坐在对面的座位上，用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声音喃喃道：“死亡沼泽出现在这里，荆棘堡失陷了吗？那...那个村庄的人们有没有逃脱呢？还是...沦落为‘死亡的仆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