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跨境营救30(1 / 2)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旅馆去。

所有队员都到齐后,三十多个人挤进旅馆狭小的会议室里,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蹲在过道里,有的靠墙站着。大家神情疑重,气氛异常紧张。

王大鹏从座位上站起来,用严肃的目光环顾四周一遍,开始讲话:“刚才,接到省厅的命令,说我们打入贩毒集团内部的卧底已经暴露,被贩毒分子抓起来啦,省厅命令我们立即与前来增援的同志汇合,跨出国境,与境外警方一道组成营救队,全力营救卧底警官——明白了吗。”

“明白啦!”所有人齐声回答。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好,现在回各自的房间作准备,全部着便装,五分钟内到旅馆门口集合,等待增援的同志到来。”

不久,两辆盖着深蓝色篷布的大卡车缓缓地停在旅馆门口。队员们迅速爬上车,很快离开阳光小城,行驶在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上。

“辑毒行动变成营救行动啦,而且还要跨出国境,与外国警方联合行动,这一次把动作搞大啦。”坐在背包上面的王大鹏用略带紧张的口吻对一旁的陈永坤说。

“希望能够把卧底警官顺利营救出来。”陈永坤用忧虑的眼神看了王大鹏一眼。

“这次行动,把全省最好的警官都抽来啦,应该能够顺利完成任务。”王大鹏语气不是很肯定。

另一个角落里,一名警官兴奋地讲道:“这次任务,就像拍电影一样,一幕接一幕的。”

“想当主演啦?”另一名警官嘲讽地看了他一眼,大声笑道。

“我还没出过国呢,趁这次机会出出国。”第三名警官打趣道。

“小心你的脑袋,不要出去了就回不来。”一个幸灾乐祸的声音。

“各路英雄好汉,咱们去打它一家伙就回来,会平安无事的。”一个信心满满的声音。

罗警官抚摸着我的脑袋,低声对一旁的柏子成说:“你紧张吗?”

“当然啦,不过,你说,这样的事情还是很难遇到的啊。”

“是呀,能够有这样的经历,也是一件难得的事。”

“我们相互照应着点儿,尽量保证安全就好。”

“对,一定要活着回来。”

……

车辆在公路上颠簸了半天,停靠在一条宽敞的江边。我们和增援人员一起下车来,在公路边分别排好队。我发现,前来增援的那些人也全都穿着便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象要到什么地方去旅游似的。山高林密,江水湍急,阳光普照,蝉鸣声声。

王大鹏和增援人员的领队在一旁商量了一会儿,走到队伍前面,提高嗓门说:“同志们,等一下会有十艘快艇来接应,我们将从这里乘船顺流而下,与境外警方会合后,共同前往贩毒集团的老巢营救卧底警官——这里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我们绝不能暴露身份,警服、武器、标志等等一切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都要藏好——下面,请赵队长讲话。”

刚才和王大鹏商量的那个人上前几步,环顾队伍一眼,大声说道:“同志们,此次行动,事关卧底警官的安危,更重要的是,它关系到我们国家的尊严,我们要发扬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招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的精神,坚决完成祖国交给我们的这一光荣任务。”

赵队长讲完后,王大鹏讪笑着:“赵队长讲得真是太好啦,大家要把这句话牢记在心,坚决完成任务,好,现在请大家就地休息,等候快艇的到来。”

话音未落,已经听到马达声混合着江水的哗哗声远远地传来。

很快,乳白色的快艇一艘接一艘地驶来,激起高高的浪花,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鲤鱼般跳跃着迅速靠近,划出一条条弧线,在岸边一字排开。

快艇一靠岸,王大鹏便招呼大家上船。还没等柏子成开口,黑虎便第一个跳上船去,半蹲在不断摇晃的船上,回头看着我。看着左摇右晃的船和船身下迅速流淌的江水,我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这是我第一次乘船。

黑虎在船上鼓励我:“跳啊,跳上来,很安全的。”

罗警官也轻轻地拍着我的脊背:“跳,麒洛,跳。”

我来回走了几趟,踌躇了一阵子,见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上船去,便往后退了几步,助跑,跳跃——我的四脚刚好落在船头甲板上,但却打起滑来,纵使我使出浑身解数抓住甲板,整个身子还是向前滑去,最后“扑通”一声掉进水里,一阵凉意瞬间传遍全身。我拼命从水里钻出来,顺着水势慢慢游到岸边,上了岸。我使劲抖落身上的水珠,回到刚才上船的地方,助跑,跳跃——随着轻微的唰啦声,身体终于稳稳地落在了船上。我趴在船舱里,一动也不敢动。

所有队员都上船以后,快艇依次离岸,缓缓驶向江心,破浪前行。

航行一段距离后,我慢慢适应了船身的晃动,便试着站起来,努力在不断晃动的船舱里保持着平衡。慢慢地,我已经能站稳脚跟,后来竟然能在船舱里走动自如。

“你的狗学得可真快呀!”柏子成坐在船弦上,用惊羡的目光看着我。

“这狗挺聪明的,常常会做出一些让人预想不到的事情来。”罗警官抚摸着我的脑袋,得意洋洋地说。

快艇在江心顺流而下,船借水势,水助船威,迅速向下游驶去。江水湍急。两侧是长满阔叶林的高大险峻的山峰。鸟叫声夹杂在哗哗的水声和笃笃的马达声里隐约传来。太阳火辣辣地蒸烤着江面。迎面扑来的热风夹杂着鱼腥味儿,火辣辣地吹在身上,很快把我的毛发吹干。白云、山峰及岸边的树木投射在水里的倒影迅速向后退去。

行驶在这宽敞无比的绵长的大江里,我的心突然回到了本扎连村。在本扎连村,没有一条我跳不过去的河。就连最大的一塘水——核桃箐水库,它的长度也没有现在这条江的宽度长。而本扎连村最大的一条河就是流进核桃箐水库的那条河——索莫河。索莫河的水,清澈冰凉、甘甜可口,养育着本扎连村的男女老少,同时,还为另一个村庄——黑寨提供着饮用水。索莫河,夏天水量还算相对充沛,但一到干旱的冬春季节,水量就会变得非常小。

记得一个初春的早晨,主人一大早就叫上我,出门去浇菜水。我们家的菜园在本扎连村东面的山坡上。这天早晨,看不到一片云,天空碧蓝而高远。阳光暖洋洋地照耀着本扎连村,照射在主人挑着的洋铁桶上,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主人忙碌地在菜园里浇水的时候,我就躺在菜园上面的水沟边安逸地休息。娇嫩的小白菜密密匝匝地躺在菜园东侧那块狭长乌黑的菜地里,疲倦地等待着主人的到来。当主人放下沉重的担子,舀起一满瓢一满瓢的水浇上去时,喝到水的小白菜就会喧闹起来,相互拥挤着、推搡着,在温暖的阳光里唱起欢快的歌。而还没有喝到水的小白菜却踮起脚尖急切地盼望着,祈祷着甘甜可口的水早点落到自己的头上。白菜过来是青菜,青菜过来是豌豆,豌豆过来是菲菜,菲菜过来是芹菜,芹菜过来是蚕豆……各种各样的蔬菜都揪着一颗焦急的心,期待着甘甜的水早点落到自己头上。

正当我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菜园时,突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鲁冲,快回来,不要浇菜水啦。”

“发生什么事啦?”主人右手抬着正要浇出去的一满瓢水,扭头望着正在上面的土路上焦急地喊话的曲木克己。

“你快要浇不成水啦,连喝的水都要断啦。”曲木克己气哼哼地说。

“为什么?”

“为什么,黑寨人欺负到咱们的头上来啦!”

“他们怎样欺负我们?”

“你快到民事房里来,别再啰嗦啦!”

主人放下手里的工具,急匆匆地向村里走去。我寸步不离地跟在主人后面。

我们正走着,大个儿从后面赶上来,远远地喊:“等等我——黑寨这些龟儿子胆子还真不小,敢欺负到老子们的头上来。”

主人站在那里,回头望着大个儿:“他们怎么欺负我们啦?”

“我也不清楚,到民事房里就知道啦——反正这班乌龟王八蛋欺负到咱哥儿们的头上来,那就得让他们吃点儿苦头才行。”

“那是。”说着,主人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老远就听到民事房里人声鼎沸。

“黑寨人太小看我们本扎连人啦,不能让他们太便宜了。”

“对,得让他们尝尝我这拳头的味道。”

“倘若你不拿出点厉害给它看看,就连最温顺的小山羊也会挑人的。”

“那是,到了让黑寨人长长记性的时候啦。”

……

主人刚跨进民事房的大门,就被尔呷老爹给拉住,他那高高的三耳皮帽上粘着一大块黑泥巴,用瘦骨嶙嶙的双手紧紧地握住主人的手,把布满皱纹的黑脸昂起来,深陷的眼窝里满含着泪水,颤抖着双唇,艰难地,一字一句地把话吐出来:“阿宝,他们太欺负人啦!”

“老爹,怎么回事,您慢慢说。”主人扶着尔呷老爹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今天一大早,我就去维护吃水沟。象往常一样,我一边顺着水沟往里走,一边用锄头把水沟里的杂物捞出来。去到白石坡时,我感觉水沟里的水好象变小了,就加快脚步往里走。还没去到白土箐,水就断流啦,我于是匆匆忙忙往核桃箐里赶。”

“我来到核桃箐,老远就看见乌慕家的老四和其他二、三十个黑寨的小伙子扛着锄头在索莫河边打转儿。再往前走几步——啊呀,我们的吃水沟被挖得面目全非,足足被挖烂了七、八根牛绳长的沟面。我伤心极啦,一边用锄头修理被挖烂的水沟,一边破口大骂:‘是哪个没良心的龟儿子把我们的水沟挖烂的呀?’这时,乌慕家的老四冲过来,一把把我的锄头抢过去,恶狠狠地说:‘老爹,您别忙活啦,索莫河的水现在只够我们黑寨人吃。’我去抢锄头,他一只手握着锄头,用另一只手使劲儿推了我一下,把我推倒在烂泥地里。我一边爬起来,一边大声说:‘你这样对待老人,不怕被雷劈吗?’他哈哈大笑起来,说:‘我这拳头,就是雷公也怕它三分呢。’我看跟他讲理是行不通啦,就跑回村儿来啦。我回来时,他还在后面大叫:‘叫你们村儿的人排着队来啊。’”

“真是欺人太甚!”主人牙齿咬得咯吧响。

“走,找他们算帐去。”不远处,大个儿在振臂高呼。

“走!”

“踩死这几个龟儿子。”

“得让乌慕家的老四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脱一层皮儿才行。”

“大伙儿静一静,大伙儿静一静,”村民小组长高声叫着,等大家的声音稍微小了点儿,他便站到角落里的凳子上,挥舞着双手:“今天这个事儿嘛,大伙儿都清楚啦,黑寨的那些个后生,做得也太过分了点儿,但是,我们也不能太冲动,这个事儿要向政府报告,让政府帮我们来解决,我相信乡上的领导会为我们村儿做主的。倘若我们村儿的人自己找黑寨人去解决,再闹出个什么事儿来的话,还会对我们村儿的人不利呢。”

“都这个时候啦,还他妈的报告个球。”主人阴沉着脸,狠狠地低声甩了一句。

“不,我们现在就要去找他们算账!”大个儿大张着嘴吼个不停,唾沫飞出老远。

曲木克己擦了擦从大个儿嘴里飞溅到自己脸上来的唾沫,轻轻推了大个儿一下子:“走吧,你带个头儿,不要在这里乱叫啦,大伙儿会跟着来的。”

“走,大伙儿跟我来,找他们算账去!”大个儿踉踉跄跄地走出民事房去。

“走!”

“对啦!”

“给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放点儿血。”

……

大伙儿紧跟在大个儿后面,浩浩荡荡地向村外开去。

村民小组长把年轻的会计妹子叫过去,焦急地说:“你快去给乡政府打电话,叫他们赶快派人来处理,今天这个事儿保不准儿会闹出人命来的。”说完,他急匆匆地跟上了队伍。

不一会儿,本扎连村的五、六十名壮汉就已经快步走在去核桃箐的路上,大家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斧头,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拎着棍棒。布金、布都两位老汉跟在队尾,看上去精神不错。

“两位老爹就不一定去了吧?”村民小组长好心地笑着说。

“我年轻的时候,黑寨人一听到我的名字就会吓得发抖,现在虽然快六十岁啦,但我身手还不错,今天正好可以露一手给你们年轻人好好瞧瞧。”布金大爹光滑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去给你们年轻人打打气儿,打打气儿。”布都大爹很不自信地缩着双手,充满好奇的双眼在深陷的眼窝里直打转儿。

越往前走,吃水沟里的水就越小,还没到白石坡,就断流啦。

“你看,水断啦,我早就跟你说啦,咱们快喝不上水啦。”曲木克己紧跟在主人后面,用木棒划拉着干涸的沟底,幸灾乐祸地说。

“你是不是很得意啊?”主人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黑寨人怎敢做出如此无礼的事?”前面传来气愤的声音。

“得让他们长点儿记性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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