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惊无险29(1 / 2)

一阵欢快的鸟叫声把我吵醒。我吃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罗警官还舒舒服服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只花喜鹊正在榕树顶上扯开嗓子欢唱,悦耳的声音优美动听。两只黄肚皮的松鼠在大榕树上窜来窜去,似乎想要搅乱花喜鹊的美好心情。几只黑头翁早早地来到空地上,寻觅着藏在草丛里的吃食。一只黑头翁似乎口渴啦,用嘴轻轻地吮吸着草尖上的露水。阳光普照,草尖上的露珠闪闪发光,地面上蒸腾起阵阵水汽,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芳香。一个多么美好的早晨。

很快,气温急剧上升,露水被晒干,鸟叫声停止,蝉鸣声四起——又是一个炎热的夏日。

贩毒分子还没有踪影,危险还无从谈起,四野和平而安宁,一切高度的戒备似乎都是多余的。

罗警官整天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眼始终注视着空地。我慢慢觉得无聊起来,好几次想跑到空地上去跟鸟兽们嬉戏一番,但都被罗警官制止,于是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中午,又下了一场雨。也象昨天一样,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天气凉爽益人,空气分外清新,感觉舒服极了。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过了白天是夜晚,过完夜晚又是白天。

到第三天晚上,贩毒分子仍然不见踪影。半夜里,一名队员在对讲机里问王大鹏贩毒分子还会不会来,被王大鹏狠狠地批评了几句。由于在执行任务,不方便过多地去批评,不然的话,也许这名队员还会受到更加严厉的批评呢。

有些事情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突然暴发。

下半夜,前天晚上让我大吃一惊的那只猫头鹰又在大榕树上演唱起。虽然已经不再害怕,但他那如泣如诉的歌声还是搅得我心烦意乱。月光普照,灰色悠远的大地展现出一种无法言语的美。无数的萤火虫飞来飞去,似乎在忙着进行一项意义深远的工程。隐约传来布谷鸟的叫声。大自然正在忙碌着它自己的事,似乎和人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这支潜伏在密林里的辑毒小分队似乎被整个世界遗忘啦。

突然,对讲机里传来微弱的声音:“报告总指挥,报告总指挥,有两名武装分子刚刚从第一小组潜伏的地方经过,有两名武装分子刚刚从第一小组潜伏的地方经过。”

不一会儿,对讲机里传出王大鹏的声音来:“第一小组和第二小组注意,第一小组和第二小组注意,把两名武装分子放过去,把两名武装分子放过去,由第三小组负责处理,由第三小组负责处理。”

过了一段时间,对讲机里又传来微弱的声音:“报告总指挥,报告总指挥,又有四名武装分子和两匹马从第一小组潜伏的地方经过,又有四名武装分子和两匹马从第一小组潜伏的地方经过。”

然后又是王大鹏的声音:“各小组注意,各小组注意,打头的两名武装分子由第三小组负责处理,中间的四名武装分子和两匹马由第二小组按预定方案实施抓捕,如果后面还有人,就由第一小组负责处理,其它组保持警戒,遇有事情灵活处理。大家听好啦,整个行动以第二小组为中心,由第二小组首先展开行动,第二小组展开行动之前,其它各组不得有任何动静,第二小组展开行动之后,其它各组再以最快的速度投入战斗,最重要的一个原则是确保我方无人员伤亡,再说一遍,必须确保我方无人员伤亡。”

罗警官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脑袋,耳语道:“打起精神来,最关键的时刻到啦。”

然后,他轻轻地把冲锋枪推到前面,打开保险,把枪托抵在肩膀上,左手握住枪身,右手食指放在枪机上,作出准备射击的姿势。

我调整好匍匐的姿势,稍稍抬起脑袋,竖起耳朵,作出随时准备出击的姿势。

皓月当空,那只讨厌的猫头鹰仍在大榕树上低吟,萤火虫仍在飞舞。除此之外,四野一片寂静,就象什么事情也不会发生一样。

突然,唰唰唰的脚步声从远处隐约传来,我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罗警官小心翼翼地把右手从枪机上缩回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示意我保持镇定。

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出现在空地边上。虽然罗警官他们戴着夜视仪,但我仍然比他们看得更清楚。我看见,那个高个子的人端着一杆长枪走在前面,腰间配戴着一把匕首。那个矮个子的人提着一把短一点的枪,背着背包紧紧地跟在后面。两个人不断地向四面观察着,小心翼翼地向前推进。看来,这些贩毒分子已经感觉到了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危险。

当快要走到空地中央那个水塘边时,高个子突然站住,蹲下身子作出准备射击的姿势。矮个子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端着枪四处张望,就象一只受惊的鼬鼠。他们是不是发现我们啦,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感觉罗警官的手缩了一下——是不是他也和我一样想呢?然而,接下来他按住我的力量却更大了。

高个子蹲了一会儿,慢慢站起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唉……原来是一个水塘,看到反光,我还以为是一条蛇呢。”他甚至把一直端着的枪都放了下来。

唉,他们虚惊一场,我们也跟着虚惊一场啦——看来他们还没发现我们。

矮个子从地上爬起来,嘿嘿嘿地笑了几声,笑声把大榕树上的猫头鹰惊了起来,她扑腾着翅膀,无声地飞走啦。

两个人又继续搜索前进,不一会儿就从空地上消失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接下来将要面对面地与持枪歹徒进行战斗的预感让我心神不安,觉得胸口一阵一阵地憋闷,身上似乎爬满了虱子,空气里好像充满了辣椒粉。我感觉到罗警官抚摸着我的那只手越来越热,并且清晰地听到了他咚咚的心跳声——看来,他也在紧张呢。

此时,森林里却格外寂静,似乎一切都是凭空捏造的,什么都将不会发生。

过了很长时间,森林里仍然一片寂静。天高云淡,月朗风轻,斑驳的树影,芳香的草地。慢慢地,我的情绪稳定下来,呼吸也顺畅了,身上也不痒啦。

突然,从树林深处隐约传来“嘚”的一声,我的心猛地缩了一下,全身一下子热乎起来。渐渐地,嘚嘚嘚的马蹄声清晰可辨。这时,一股暖流传遍我的全身,我打起精神,竖起耳朵,目视前方,作出随时准备出击的姿势。罗警官把右手缩回去,握住弹夹,食指放在枪机上,略微抬起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随着身体与树叶相互磨擦发出的嚓啦声,一个人影闪现在空地边上,他蹲下来,端着长枪,警惕地环顾四周一遍,静静地听了一会儿,然后左手一挥,站起来继续前进。一个人左手牵着一匹马,右手提着一杆长枪紧跟上来。那匹马高大健硕,身上驮着两个大袋子。紧接着是第二个牵马的人。然后是一个背着背包,端着长枪的人殿后,他半蹲着身子,一边观察后面一边倒退着走来。

当他们走到空地中央,寂静的森林里突然响起了李超通过扩音喇叭喊出来的声音:“空地上的人听着,空地上的人听着,我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检查,你们已经被包围啦,请缴械投降,接受检查。”

听到喊话声,四名持枪歹徒一下子扑倒在地上,端着枪四处观察。

李超的声音又响起来:“请你们缴械投降,不要负隅顽抗,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这时,一名歹徒用什么东西打了那匹高大健硕的马一下子,那马便放开脚步,向我们这边直冲过来。我一跃而起,飞快地冲过去咬住马缰绳。马一看到我,就转过头去,想要往空地中央跑。但这时对面火光闪闪,往对面方向跑的那匹马在响亮的哒哒声里倒了下去。他于是又调转马头,往山上冲去,把我拖出去两、三根牛绳远,幸好罗警官及时赶到,迅速把缰绳绕在一棵小树上,牢牢地栓了起来。

“赶快卧倒!”罗警官一边扑在地上栓着缰绳,一边轻声对我说。

话音未落,几条明亮的光线随着清脆响亮的哒哒声从空地中央飞过来,越过我们的头顶,嗖嗖嗖地钻到树丛中去。

“你们已经被包围啦,反抗是没有意义的,请你们放下武器站起来。”李超的声音回荡在空地上空。

哒哒哒,空地中央火光闪闪,三条明亮的光线向李超喊话的方向飞去,瞬间消失在密林里。同时,随着“哒”的一声巨响,一条光线从对面的山坡上射向空地中央,于是就有一名歹徒在那里“啊啊啊”地大叫起来。

“还想打吗?”李超愤怒的声音格外响亮。

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空地中央传来:“不想打啦,不想打啦,我们投降。”

“不想打就赶快站起来。”

一名歹徒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咣当一声把枪扔在地上,不断地挥舞着双手,慌慌张张地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们投降。”

“其他人也站起来。”

另外三名歹徒陆续站起来,其中一人用左手扶着右手,在那里不断地嚎叫。

“双手抱头,向前走十步,慢一点……好,原地站好别动。”

第二小组的人从四面八方站起来,端着枪迅速向四名歹徒靠近。走到歹徒近旁,其他人保持瞄准姿势,罗警官把枪背起来,掏出手铐逐一给歹徒戴上。当罗警官握住最后一名歹徒的手,准备戴上手铐时,那名歹徒突然转过身来,左手抱住罗警官的脖子,右手迅速伸进裤包里去。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地咬住他的右手,那歹徒“哎哟”一声蹲在了地上。罗警官愤怒地猛击了那名歹徒的头部一拳,使劲把他的双手扭到背上,哼哼着铐了起来。一搜查,发现那歹徒的裤包里有一支上了膛的手枪。

手电光下,右手被枪打中的那名歹徒扭曲着脸,痛苦地呻吟着,深褐色的血水不断地从伤口里涌出来。一名警官从背包里拿出一包药来,为他止住血水,用白布把伤口圆圆实实地包起来。

“等了三天三夜,真正的战斗却一下子就结束啦,连五分钟都不到。”把歹徒押送到大榕树下去的时候,罗警官说。

“难道你希望在这荒山野岭里折腾半天,然后被人家打死一两个人?”一名警官愤愤地说。

“当然不是啦,当然是希望像现在这样顺利啦。”罗警官讪笑着说。

把歹徒押到大榕树下后,李超左手叉腰,右手掏出对讲机,一只脚踏在榕树上,得意地说:“报告总指挥,第二小组顺利完成任务,无人员伤亡,无一人漏网。”

“我们这边可麻烦啦,”对讲机里传来王大鹏焦急的声音,“你们那边枪声一响,这边这两名歹徒就钻到树林里去啦,天黑林密的,追也追不上,找也找不到——第一小组那边情况怎么样?”

“第一小组这边顺利完成任务——已经抓到两名武装分子,现在正在原地保持隐蔽警戒状态。”

“好,第一小组继续原地保持隐蔽警戒状态,第二小组留六个人看守歹徒,其他的人沿山路跟上我们,一起去追击两名逃跑的歹徒,李超,把两条警犬带上,这回可要靠他俩啦。”

我们沿山路向第三组的人追去。这时,月亮从西山头上慢慢落到山背后去,森林里一下子变得漆黑一片,只有满天的繁星不断地眨着眼睛,似乎正在观看我们的表演。虽然夜色比以前黑了许多,但因为警官们都戴着夜视仪,所以行动起来还是很迅速。对我们狗来说,就更不在话下了。

在一处两面都是山坡,只有一条狭窄的山道从中间穿过的地方,王大鹏正靠在一棵树上,焦急地等待着我们。第三组其他的成员正以树木、石头和凹地为依托,匍匐在地上,端枪瞄准前方。

“情况怎么样?”李超迅速靠在王大鹏旁边的一棵树上,低声说。

其他的警官则迅速匍匐在地上,端枪瞄准前方。我和黑虎也匍匐在地上,抬起头来注视着前方。

“那两名歹徒从前面那棵野橡胶树那里钻到树林里去了,天黑林密的,又没有警犬,我们不敢贸然行动,就在这里等你们——好,现在由两条警犬带路进行追击,所有人排成纵队跟上,相互间保持安全距离,出发。”

罗警官把我叫到野橡胶树旁边,轻声说:“嗅。”

我围着野橡胶树转了一圈,很快找到嗅源,便沿着嗅源快步向前追击。黑虎紧跟在我后面,罗警官和柏子成紧随其后,其他警官在后面排成长长的纵队迅速跟进。

在漆黑的夜里,我披荆斩棘、穿树越林,快步搜索前进,警官们在后面紧紧地追随着,没有一个人说累,没有一个人跟不上,甚至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多余的话或发出什么不必要的声音,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不久前在山海镇的大山上追捕抢劫犯那天晚上的情景。那天晚上,当我从山路上岔到树林里时,后面的人打着手电筒还跟不上,滑倒时发出的扑通声、哎哟声、抱怨声响成一片,和今天晚上这种纪律严明、行动迅速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沿着嗅源爬上山顶,翻到山的另一侧去。这一侧的树林没有刚才那一侧的稠密,树的种类也有些不同。地上的泥土松软潮湿,踩上去感觉凉丝丝的。我判断,翻过山顶后两名歹徒的距离在不断地拉开,因为在刚才那一侧两个不同嗅源的新旧程度几乎是一样的,而翻过山顶后两个嗅源的新旧差别越来越大。我还判断,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一名歹徒是可以追上的,而另一名是追不上的,因为,一个嗅源越来越新鲜,而另一个却越来越陈旧。为了确保两名歹徒都能够追上,我加快速度向前冲去。这时,天空里的星星逐渐减少,天色已经开始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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