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刘子豪遇害(1 / 2)

手机屏幕的光有些刺眼,高鸣将手机放到地上,又晃了晃空掉的酒瓶,仰头将最后一点倒进嘴里,几滴酒液掉进嘴里,顺着舌头滑进喉咙,喉结上下滚动将酒液送进胃里,舔了舔还是发涩的嘴唇,将易拉罐捏扁扔到地上,叮当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尽兴的吐出一口烟,又打开一罐啤酒,仰头咕咚咕咚的痛饮,将酒瓶从嘴上移开,之后便随意的躺倒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高鸣知道这名警察肯定会找到这里,所以对于翟江的来到并不感觉奇怪。

结果确实如高鸣意料的一致,翟江来的时候并没有配枪,高鸣看着翟江咧嘴笑笑,“翟警官,您来了。”

“为什么?”翟江点燃一支烟坐在高鸣对面。

翟江迫切的想知道,关于这间事情的意义,三个人为了证明十三年前的事情,甚至是说是否值得用两条生命去尝试。真相对于他们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您说为什么,”高鸣带着些许酒意坐起身子,又给翟江递过去一罐啤酒,被翟江拒绝后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是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翟江一口烟吐在高鸣脸上。

“您跟我说不应该是这样的?”高鸣咧嘴笑的更开心了,但是很快脸上又是痛苦的表情,“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和我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安暖和韩博一样,都觉的自己很聪明,可是到头来你发现他们干的都是傻事。”高鸣两只手掌盖在脸上,“怕水就不要过去,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句话,他就犯傻呢你说。韩博做了傻事聪明,已经熬了十三年前了,或许再坚持一下人们也许就忘了这件事情了,对吧,您说为什么翟警官。”

翟江没有回答,只是沉闷的抽着烟。

“安暖去世后,包括警察在内,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嫌疑人。然后传言就像瘟疫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高鸣手臂挥动指向并没有人的四周。

“那时候我恨那个调查我的警察,也恨安暖,把我的人生变成了孤岛,我感觉航行的海岸线上我距离船队越来越远,甚至我努力靠近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受惊的候鸟,距离我更远了。”

“我以为初中结束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可是并没有,那些谣言如影随形,永远会有人知道我们三个做了什么,不管这件事情是真是假,但是那些谣传者他们是不问原因和结果的,他们只关系谣传的信息本身。”

“我又坚持了三年,我觉得到了大学就好了,那样就没有人知道了,可您知道吗翟警官,并没有,还是会有人知道。”

“我做了那么多努力,抵不过可有可无的谣言,我觉得那四年我过得很痛苦,我甚至想到杀了那些谣传者,这样我就安心了,可我不能这么做,我曾经答应过他们两个,我要好好地活下去,不在乎谣言的传言,庆幸我没有陷在那种深渊越来越深。”

高鸣深吸一口气,“走出深渊的时候,是大学毕业以后的时间。”

“那是高中毕业后,第一次见到韩博他们,庆幸自己没有成为最可怕的那种人,我觉得毕业后,我又可以走在阳光下了,可是总有人会突然出现,将我对生活的希望打的细碎,我再怎么努力,。”

“翟警官,我觉得我活的挺失败的,年幼时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害了最好的朋友,青年时因为活在阴影里而碌碌无为,中年时为了自己生活的更好,导致最好的朋友自杀。但我又觉得我是幸运的,幼年时我遇见了安暖,青年是遇见了白念,中年时还有能够为自己去死的韩博。”

高鸣又灌了一口啤酒,此时已经满面泪痕,“翟警官,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您问您想问的事情吧。”

翟江很好的掩饰了泛红的眼眶,也许是因为他们的过往,也需是因为朋友慷慨的赴死,也需是感慨他们无论怎样都没有称为抱怨社会的人。

翟江试图从高鸣的眼神里看到对于社会的抱怨,那种因为十三年的时间积累下来的怨念,是否因着时间的流失而变得深刻。

翟江没有得到结果。

拿出记事本深呼了一口气翟江问道,“韩博是自杀吗?”

“是自杀。”

“以什么方式?”

“服用安眠药然后割腕。”

“你当时在现场吗?”

“不在,韩博决定自杀那天,和我们商量的这件事情,然后将纺织厂的股份转让给我们,他希望我们能够帮他继续将纺织厂经营下去。”

他详细说了割腕的细节吗?“

“说了,韩博知道您会查到我和刘子豪。”

“他是怎么完成自杀的。”

“先是服用安眠药,然后在门口的书柜割腕,手腕用卫生纸垫一下,回到凳子上将卫生纸扔到地上,血液浸透卫生纸的时候,韩博父亲收拾地上的血迹,会将卫生纸与地上的血迹一起收拾掉。”

“你在韩博自杀的过程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韩博自杀后,通过他在医院和那名叫刘亚律师的铺垫,让您顺理成章的怀疑到我身上,并且是因为韩博知道了十三年前案件的证据,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只是为了证明十三年前的真相吗?”

高鸣点点头,抹掉脸上的泪痕继续抽着烟。

“刘子豪自杀又是因为什么?”

“当察觉到您的追查改变方向的时候,就要办法让您的目光重新回到十三年前的那场案子。”

“这样的牺牲有意义吗?”

“如果是为了真相,那么如论怎样都是有意义的。”

“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所讲述的事情的真实性?“

“刘子豪还活着。”

“可如果他死了呢?”

“那就没有了。”高鸣摇头。

“还有其他证据吗?”

“没有,韩博说过,留下任何的线索和证据,都会让您提前知道计划的目的,所以没有任何后路。”

“如果你的故事不能另我信服呢?”

“那就按照故意杀人起诉我就好,”高鸣回答的坦然,似乎是已经做了准备,“只要是能让站在阳光下就好了。”

高鸣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不仅仅是在说给自己和翟江,还有另外两个人。

“我想知道,如果我没有能后证明十三年前的案件是意外的事实呢?”

高鸣摇摇头,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也怀疑过这个问题,但是韩博好像是格外的相信你,我挺羡慕他的,至少他的大学四年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而现在的结果也表明,他的相信没有问题。“

“其实韩博已经查到了是吗?”翟江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向外面的看去,他在想很多事情,但是很多事情在脑海深处浮现后,又很快消失。

“看来您已经找到答案了。”高鸣回答。

“韩博发现的吗?”翟江问。

“很早之前就发现了,但是那时候安伯母的身体太差了,怕她接受不了,于是就没有选择告诉他们,韩博说只要他们心里还有坚持的东西,就有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哪怕那个理由是恨也罢。”

“没有觉得这样的牺牲不值得吗?”

“你是说安暖和韩博吗?”

翟江知道高鸣话中的意义,没有反驳,反而是问道是否知道水库的事情。

“您是说什么?”高明疑惑的问道。

大概是韩博并没有查到水库的事情,翟江原本以为韩博已经调查到了水库的事情,原来韩博并没有查到导致安暖意外死亡的真相。

翟江也确实明白,自己按照韩博预先的设想,通过钮扣为纽带,找到了当年安暖去世的另一个版本,并且翟江现在仍旧不能确定那一个版本是真实的。

随后翟江向高鸣讲述了十三年前水库泄洪的事情,因为水利局没有及时发布泄洪预警,导致那天的下游湖泊水位上升数十公分,以及安暖因为蹲在湖边捡石头而被逐渐上身的水位惊吓到,并且因此晕厥过去,导致安南最后在湖中溺水身亡。

听到这里隐忍克制的高鸣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找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居然只是因为毫不起眼的一则泄洪的通告。

“有些可笑,您说呢,翟警官。”高鸣哭着说道,一些回忆断断续续的涌进脑海。

“走吧,去试试,我们在呢,我们帮你。”这是高鸣说的话,但是视线对面是安暖畏惧的神色。

“你不去可就不拿我们当朋友了。”说话的还是自己,而画面已经是来到了湖边,身后刘子豪已经拖了衣服跳进湖里。

“我赢了。”

还是自己,高鸣看到自己兴奋的从水里拔起来,抹掉脸上的水珠,而刘子豪已经驻在水里石化,目光所看的方向,安暖已经趴在水里,水从头发上淌下来,看不清楚山丘上韩博的身影。

高鸣睁开眼睛后看到,翟江已经走到了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进来,驱散了房间内的阴暗,高鸣看着阳光笑着。

坐牢吗?

都好吧,至少现在解脱了,总要有人生活在阳光之下。

翟江带着高鸣来到庄园外,这是两个人唯一交集的朋友,最后生活过的地方,只不过此时两人的身份不同而已,一位是警察另一位则仍旧是嫌疑人。

高鸣在韩博去世的书房躲了两天,其中他的心里翟江猜测不到,或许是对于朋友的怀念达到顶峰。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里,翟江并没有给高鸣带上手铐,只是将对方押如车内,随后开往分局的方向。接下来是对于高鸣的调查,至少在没有能够证明他与韩博的自杀无关之前,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高鸣要在警局度过。

车子驶入市区的时候,车速便降了下来,车流稀少的时候,翟江会通过后视镜偶尔观察一下高鸣,几次两个人视线对上,高鸣也只是点点头,始终一言不发。

看到高鸣脸庞存有一种释怀,与翟江破获案件时那种神情相似,翟江抽出一根要放进嘴里,又向后面扔过去一根。

“快到了”翟江抛出一句话。

“谢谢,”高鸣回了一句,高鸣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只是接过烟小心翼翼的点燃。

也需是真的释然了,可谁知道呢,如果刘子豪真的死掉的话!

翟江这么想的时候,扔在车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放到耳垂声音对面传来的声音不是很大,是刘亚的声音。

“翟警官,刘子豪......死了。”

此后的路上车一直开到分局,高鸣还是如常的安静。

审讯室内的灯光昏黄,说了要换好久的设备迟迟批不下来,在翟江回到分局之前,徐龚刚刚更换了审讯室的灯球。

灯光昏暗不晴,也照应在高鸣的脸上,蜡黄乏善可陈,只是在翟江说道刘子豪去世的消息时,才稍微的漏出些痛苦的表情,闭着眼睛说了句‘傻X’。

刚经过一场熬夜的徐龚成为这次审讯的笔录员,克制袭上心头的倦意,兴致盎然的打量着沉默的高鸣,显然对于翟江正在经办的案子兴趣浓厚。

翟江调整了下坐姿,点上一支烟,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样审讯,关于刘子豪的死亡的消息,在他心里此时产生了另一种萌芽。

“高鸣,现在说说八月十二晚,你在南郊博弈庄园和韩博、刘子豪都商量了些什么?”

高鸣到审讯室便闭着的眼睛睁开,原本以为高鸣会吐露所有的事情,将十三年间的事情说出来,但事情的发展出乎翟江的意料,对于所有的事情高鸣闭口不谈。

“翟警官,您还是怀疑我对么?”

“也对,确实值得怀疑。”高鸣不假思索的继续说道,“您怀疑这是我编造的一场故事,从韩博去世那天便开始编造的故事,对么?”

不可置否这个怀疑是从知道刘子豪死亡的消息的时候,翟江开始产生这个疑问的,刘子豪能够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当然这是翟江期望的结果,但刘子豪死后,这个隐忍许多年故事便没有证明的可能。

所以当翟江知道刘子豪死亡的消息,这个想法就像是雨后破土滋生的春笋,开始发芽并且不可遏制。

翟江没有回答高鸣的问题,而是继续问,“你和刘亚认识吗?”

“认识。”

“通过韩博认识的吗?”

“十三年前就认识,但是如果按照翟警官您理解的认识,那应该是在几个月前,通过韩博认识的。”

“他知道你们的整个计划吗?”

“不知道,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我们三个人。”高鸣又说,“或许韩博和他说过一些事情。”

“你的未婚妻白念不也知道吗?”

“她知道的不是事情的全部,她只是知道她需要知道的。”

“包括我也是这样的。”

“当然不能这么理解,您知道的是事情的全部,而我们不知道的是您调查到的。”

“也许事情真相不是我调查的那样。”

“那您觉得是什么样的?”

“你要听我和你讲讲吗?”

“当然,却之不恭,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给我也点一支香烟。”

两支香烟的红光在审讯室相互交应,一明一暗,高鸣将香烟吞进肚子里,烟雾从鼻腔里出来,看着翟江的目光也不再平静。

“或许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计划确实如你们预计的一样,但是在计划开始实施的的那个晚上,你和刘子豪反悔了,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韩博的纺织厂,以及你或许突然产生的恶念,觉得或许他们两个人死了,才能够更好地掩盖当年的真相。”

“翟警官您继续说,”高鸣吐出一口烟雾,抓着锁铐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或许那天晚上按照约定韩博服下安眠药,但是你希望韩博能够死的彻底,因此你或者是刘子豪,你选择多补了一刀,你需要韩博彻底死亡。只有在警方的调查下,进行你们计划的同时,你有向办法杀掉刘子豪,这样无论是十三年事情,还是韩博死亡的真相,都变得无从考证。“

“你利用韩博为十三年前的故事真相的计划,想办法私吞韩博的纺织厂,洗掉关于十三年前的阴霾,并且得到了一份价值不菲的纺织厂股份。“

“确实是很有说服力的推理,但是您没有关于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情。”

高鸣脸上洋溢着自信,被熄灭的香烟把玩在手指间,看向翟江的目光再一次变化。

“你将整个案件的故事真假参半的讲述给我,以至于我在调查的时候确实没有找到明确的证据,因为韩博在自杀前就帮你们销毁了所有的证据。”

“非常有道理的推断,可惜没有证据。”

“总会留下证据的,希望你的那位帮凶朋友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祝您好运。”

高鸣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

翟江也没有打算继续严审的心思,对于高鸣现在的心理,证据才是唯一的解法。刘子豪死亡的真相则是唯一的线索,高鸣不可能同时完成两件事情,那么总会有一名协助高鸣完成杀人的帮手。

当然翟江还有另一个猜想,只是翟江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关于刘子豪的的死亡的真相。

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间,大概是多数人午休结束后不久,当然也有仍旧在为生活奔波和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的人。

医护人员拖着沉重的步伐从翟江身边走过,有些颓废和疲倦,大概是刚刚完成一场战役,脸上是洋溢着幸福的表情,说明他们取得了胜利。

再往上走是医院的停尸间,翟江赶到的时候,刘子豪的妻子正在和医护人员争执,其中不见刘子豪父母的身影。

也是,那些父母能够接受孩子的突然离世。

“您不是说而丈夫状况很好吗,恢复的也不错,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

孙馨看起来三十多岁,上次在医院走廊见到的时候,透露着冷清的气质,与现在的咆哮完全不相符,脸上抹着的泪痕紧紧的抓着医护人员的手臂。

“孙女士,我们医院也正在调查,希望您冷静些。”

翟江打断了争执,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医护人员疲倦的向翟江道了谢,随后逃离了楼层,随后冒着冷气的楼道只剩下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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