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丽娟带着朵朵出走(1 / 2)

193X年,我二(戴望舒)

二哥来了也。

小虾米,我听到了你跟小鱼的对话。我同意你的看法。离开雨巷之后,我试图写其它主题。确实,世界上有的是主题,但爱的主题却是大多数诗人和作家难以离开的。爱不光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延展开来,可以包含乡愁、爱国、人道主义关怀,很多很多。但两个人之间的爱情却也确实是谁也离不开的。离开雨巷后,我试着去写别的主题,反正只要是有感而发就行,可是直到好几十年后的今天,人们仍然认为我所有的诗里写得最好的是《雨巷》,许多人甚至把我这首诗放在中国现代诗数一数二的地位。这让我颇有些烦恼,但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现实。我后来才意识到,就象二灯师弟说的,关键不在于一首诗属于哪种大主题范围,而在于你写的诗是否能引起广泛的共鸣。许多人尊李白通俗浅显的《静夜思》为中华千古第一诗,这首诗不是写两人的爱,而是写思乡,思亲人,是另一种爱。可是千古以来,它能引起特别广泛与强烈的共鸣。

继续讲我的事吧。

那个多事的年代,回想起来,生活内容是丰富的,非常之丰富。国家和个人的命运空前地联系在一起。这在我的身上有着充分的体现。通常形容丰富用的成语是五彩缤纷或者五光十色。不是那种,对于我和当时的许许多多人来说,形容那时的那种丰富要用的成语是胆战心惊,魂飞魄散,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尤其是对于我来说。

忽然辞去《星岛日报》的工作,返回上海去投靠汉奸汪精卫和胡兰成的时英,在上海街头被子弹击毙。人们说,这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干的,属于锄奸范围。

这件事情在我家里掀起了大波澜。因为时英不仅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更是我的太太丽娟的哥哥。我和丽娟的结合还是他牵的线搭的桥。

我恨死了日本鬼子,也恨死了为虎作伥的汉奸。当丽娟说她要回去给她哥哥送丧时,我爆发了。我说:你竟然要去为一个狗汉奸送葬?你是也要当狗对吗?我可不想当狗老婆的狗丈夫。如果你一定要去,你就再也不要回来。

丽娟那些天一个劲地哭。她对她哥哥很有感情的。她说:她绝对相信她的哥哥,她哥哥绝对不可能当汉奸,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或者什么原因。我说:铁板钉钉的事情你还要说是误会?你打开报纸看仔细了。这可能是误会吗?我把好几份报纸扔在她面前,甚至扔在她脸上。

我觉得丽娟对她哥哥的信任完全出于感情。完全是感情用事。她说不过我,拿不出误会的理由。她就是哭,然后就是跟我彻底地展开冷战。这回她没有完全不理我,但比完全不理更可怕。她跟我说的话每一句都充满了愤怒或者怨气,也就是说没有好话。除了这些怒话怨言,她就当我不存在。

丽娟的母亲回上海去给时英送葬了。结果她母亲在上海病倒了。也许白发人送黑发人给她带来的刺激太大。三个月后,当年秋天,我听说了她母亲在上海病逝的消息。是蛰存告诉我的。用当时的一句上海俗语说,我把这个消息压箱底了,也就是说没有告诉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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