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铺好了白纸,等待你的足迹(1 / 2)

202X年,我五(小虾米)

到上海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二姐(她把“你的”二字省掉了)。二姐见了我,听我一说跟你的关系,一下子就亲得不得了。现在学生不一定要住在校内的学生宿舍里,有许多住在学校附近的民宿里。二姐的工作单位在五角场,离复旦大学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于是,我找了个出租房,二姐听说我要跟她住在一起,也特别的高兴。我们就双宿双飞了。

说到双宿双飞,她就又咯咯咯咯地笑开了。

她说,她建立了一个诗歌群。她问我,你猜猜看,这个诗歌群叫什么名字。我说:那我怎么知道?可我马上又说:你先别说,我们都写在纸上。于是,我们就分别在餐巾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心意想通,我写的是“鱼虾诗群”,她写的是“鱼虾诗社会”。我们都笑开了,我抓起她伸过来跟我击掌的小手亲吻起来,吻了一鼻子一嘴螃蟹的味道。一因为她点的大菜是大闸蟹,因为她的小手刚从螃蟹的肚子里掏出来。我舔着这只蟹钳,舍不得放下。

我说:你为什么不叫这个诗歌群为诗社,却要加上一个会字?她说:你说呢?我想了想说:这个会字加得好。诗社太文气太孤独了,社会是面向大家的。好,好极!她说:你的语气象你师父呢。

她说,她的笔名没有更改,仍然是鱼子酱。她也给我注册了一个微信名,就叫小虾米,她用小虾米的名义发表了她那里收藏的小虾米几乎所有的诗。那次到山上的庙里,她也动员老和尚入了群。老和尚的微信名就叫二灯。说起来我还是老和尚名字的命名者呢。哈!

她说,老和尚也在群里发表了一些诗。她说,你知道吗?老和尚现在在民间诗坛上名气大得很呢,他的一首诗点击量破了二百万。我说:二百万,这可是了不得啊。是哪一首?她说:他说他的许多诗也发给你了。我们再用一下餐巾纸吧。我们再次出示的结果又是高度一致,我们都写着《草说》。她说,小虾米也成了大诗人了。他有几首诗点击量也破了百万,有的接近了二百万大关。我说,真的吗?哪几首?她说,比如《结果》。有人说,此诗虽短,但有情有意有理,意思的意,哲理的理。这位读者甚至称此诗为当代情诗之最。给这个评语点赞的也有好几千人呢,也就是赞同这个说法的意思。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就问:你还没说呢,鱼子酱一定也是女大诗人了吧?我听出她声音里的脸红色调了:有那么一点意思。我问她她的诗里点击量最大的是哪一首,她说,也是老诗了,就是那首《万花筒》。

我说,这首诗我的印象太深了。我就念了起来:我的心掉在了万花筒里。一开始她有点不好意思,到我念到最后那段的时候,她也跟了进来,跟我同声地念道:哪天我俩弥合了/它反而将会更碎/碎得更美/碎得更疼。

她说:我的心碎得好美好疼。我说:我也是的。我们就沉默了。然后我又拿起她的小手,那只仍然蟹味不减的小手啃了起来,久久不肯放下。直到我们的脸又贴到了一起,她坐到了我的腿上。

堤坝崩溃了。我幸灾乐祸地想着。我觉得幸灾乐祸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堤坝崩溃,鱼虾俱下。从这一天开始,鱼和虾又在一个池子里了。

我跟格格谈起劳工权利来了。原来我每周只有一个休息日,而且都是在周内。现在,格格不得不屈服于按摩房头牌的意志,允许我每周休息两天,而且是周六和周日,逢节日也休息。

于是,周末和节日都成了鱼虾的节日。他们俩手挽着手地走在上海的公园里,大街上,甚至还一起坐了游轮,呼吸来自四面八方的黄浦江的鼻息。我说:鱼虾上船,她就接龙说:江水乱翻。随时随地,鱼虾都会忽然地抱成一堆,去体验那种嫉妒的眼光(我感觉得到),个别人的世俗白眼,小鱼会告诉我(那儿有个老头在摇头呢)。鱼虾成堆自然地造成一种相互抵制的重温,小肚子的抵制和胸脯的抵制,那种全身血液的集中。

有时候,尤其在下雨的日子,鱼虾也会在房子里待一整天,有时候在我的房间里,有时候在五角场小鱼和二姐的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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