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太阳和月亮(1 / 2)

透过窗户,我看向月亮。

艾普斯已经一整天都没有出现了,这不像他。因为没有人安排,克罗托今晚又只能在艾普斯的房里过夜。她仍旧拘谨,但是相比起头一天晚上的惊慌失措,现在的她已经好了太多。可以肯定的是,克罗托非人的那一面暂时消停了——这是现在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但是我总有种预感,不好的预感。

算下来,我足不出户已有七年了。这无关禁制或是诅咒那类神秘力量。我的身份在拉卡奇斯相当尴尬,而且天上的那一位,也就是我的生父,在带走了我的弟弟后一直在寻找我的踪迹。毕竟我们兄弟二人中有一人能举起他的雷电。虽然测试起来简单,但是他是不会因为一个测试就将象征着神王权势的雷霆交出去的。在有关自己永恒王位的问题上,他永远都是那么慎重。

“真的是这样吗,西卡罗尔?”我问自己。

“这一切都如你所想,天神们拉帮结派,你可以在人与神之中的灰色地带中踱步,不受任何人干涉?”

“不,不会是这样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它的改变只流于表面。你在这栋大宅里躲藏的年岁里,无所事事,你没有做出任何实质上的改变。而且,你的成长过程是缺陷的。”

“认清事实,西卡罗尔。”

靠在窗边,我的心境已经杂乱到无法继续思考,回顾现状,我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自信心被瞬间击溃。

月光依旧皎洁,但月光下人的心境已经截然不同了。

只知道顺着过去的经验过完每一天,我甚至不知道前路究竟如何,我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能够体现。艾普斯是那种天塌下来他来扛着的人,其实,我也想……我也想摆脱这样浑浑噩噩的生活,我也想自己引领自己的命运。

但是,我真的做得到吗?

克罗托的到来预示着改变,有时我甚至在想,将这个双生魂的女孩送走,让其自生自灭,这样我就能回到原来的生活,暗无天日但是安全无比。

这种事艾普斯是不会答应的,我其实也……不能接受现在我的样子。除了那具光鲜的躯壳,我的灵魂早已在泥沼里挣扎,并且慢慢和它同质化。如果没有神之血带给我那自我审视的视界,我恐怕都认识不到这一点。

就在我挣扎不定,惶恐不安之际,房门被敲响了。

“西卡罗尔?在吗?我有点事找你。”

“噢,在的。”我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那,我进来喽。”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甚至都没从窗边起身,她就推开门进了我的房间。

“欸!?”我惊呼。

克罗托外面穿着合不拢的夹克,露出了里面的羊毛衫,普通的学生制式短裙配上黑色连裤袜将她修长的腿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不过,这都不是重点!我的房门居然没锁吗?不该是这样!莫非……

不过已经没有时间让我思考了,克罗托已经走到了我的眼前,弯下腰将脸凑过来对我说:“西卡罗尔,是在看月亮吗?”

“啊,嗯。”

太犯规了,实在是太犯规了啊!我突然发现,这种主动的女孩子,总是能在和我对话时占据先机。

“我一开始的举动很无礼,但那并不是针对你。我真的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只能用恐吓的方式强行终止交流。多有冒犯,请原谅。”沉吟片刻,我还是决定为自己昨晚那并不友善的戒备之举道歉。

“我没有生气哦,真的。毕竟在‘克罗托’这个人的人生中,由我这一面占据主导的时间并不多,在象牙塔学习时我就一直保持着沉睡,只有在午夜,我才能趁着她睡着后掌控身体的主动权。这次算是例外吧。”

“那你找我是为了?”

“找到彻底解决我和她融合的办法。”

“这一点……很抱歉我帮不上任何忙。如果你是让我去教训几个败类或是去神邸武士本部闹事那我可以奉陪到底,不过这种涉及神秘学深层奥秘的东西,还是神灵附身,我恐怕没有一点办法。”

“五十年前宙斯让一位凡间的公主生下了狄西罗克,狄西罗克让乌尔斯生灵涂炭。”克罗托开始讲述一个乌尔斯人都知道的故事,并且道出了一个乌尔斯人都不愿,也不敢提及的名字——狄西罗克,蔑神者。

“那个名字……”

“二十年前,也就是这件事刚结束,宙斯不思悔改,让一位退位的执政官的女儿怀上了双胞胎,也就是我们的日月双子——西卡罗尔,拉索尔。”

“你说这个是为了什么?”

“你们都是半神,相应的,我也是,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神的血虽然没有流淌在我的身上,但是神的灵魂却在我身上驻足。我想问,如果你们要放弃这一份来自父辈的赠礼,肯定是有办法的吧。”

“有是有,不过你这个想法相当危险。”

“现在不用告诉我,等到一切结束后,我希望你能陪我走一程。”

“你不会想要的!因为那是……”

她打断了我,棕色的眸子满是决绝:“我说过了吧,现在不用告诉我,既然那一个我和奥林匹斯将我的命运和你们联系在了一起,那就说明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了结。况且,你们也将我视作一张鬼牌吧?”

我不再说话,她太聪慧了,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处境和双方的博弈点暴露无遗。她甚至知道作为自己作为一枚棋子,定位在何处。

“别那么沉默吗~好了,我现在很高兴哦,毕竟知道自己有救了吗。”

“你高兴就好,将你拉进这么大的漩涡中来,我们都欠你一个说法。”

“别,我可担当不起。奥林匹斯天神内讧耶,我一个人类怎么违抗天命啊?顺其自然吧。”

“你倒是……坦然。”

我起身想要拍拍克罗托的肩膀,她笑着躲开,回身走向对门艾普斯的房间。

拍空,我愣了一下,回过神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我看向掌心,再次抬头,面前是一片火海,依稀可见周遭焦黑的断壁残垣。

这画面不是第一次出现,但是其它几次远不像今天这般清晰。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烈焰的温度,看出它舞动的频率,这场景从未如此真实。我向前走,火焰像是感受到了我的前来,它避开了我。走了一阵,回望来路,已然无路可退。火,在缩小它的包围圈。我向前走,那火焰改变了思路,它迎了上来,我的手被阻挡在了火墙之外。没有灼痛感,那火焰甚至没有温度。但,我就是不能突破这圈火墙。它慢慢地缩拢,将我包裹其中。

再次睁眼,阳光洒了下来。我的手很小,甚至挡不住头顶的阳光。

“哥哥,你不是属太阳的吗?”

(哥哥?)

我左顾右盼,结果一个人都没有。正当我松了一口气时,后面突然有一个人抱住了我。

“抓住你了,西卡罗尔!这次又是我赢了!”

我突然回想起了这个场景,那是艾普斯刺杀我母亲那一天正午发生的事。她的模样于我已模糊不清,我的弟弟也一样。当时,我和我的弟弟在玩游戏。具体的细节么,我记不太清了。

“好了,拉索尔,我认输。”

我举起双手示意,略显稚嫩的嗓音带着些许无奈。

他心满意足地松开了手,从我的背后绕到了我的身前。他的身高和我相仿,圆圆的脸上带着些许女性化的特征,那双拥有着着淡淡乳白色虹膜的眼睛和灰白色的短发让他整个人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神秘感。和我不同,他的五官更分明、更加立体,像是一尊雕刻出来的塑像。我的五官则更柔和,更注重整体,将我脸上的某一部分单独拿出来和拉索尔比较,我是没有任何胜算的。但是整体相比,我更胜一筹。这一点在小时候就可以看出来。

我几乎忘了他——拉索尔,我的弟弟。血脉之间的感情在时间的洗礼下也未免有些乏力。

我重新回到了小时候,这是某种虚幻现实的小把戏,我清晰地知道。但是我就是对眼前的一幕无法释怀,美好的童年时光啊……一去不复返了。我甚至不能将这种对过往的怀念归咎于任何人,这是我的问题,明明我还这么年轻。

“哥哥……”拉索尔似乎有话想说。

“怎么了?”我问。

“我在想,我们还能不能继续这样生活?记得妈妈说的吗,‘太阳和月亮……’”

“金雷二选其一。我没忘。”

“爸爸的力量选择了我们其中一位,那么剩下那个呢?”

“我不知道。”未来中蕴含的可能性,又有谁说得准呢?

“希望我们还能继续这样,一起享受这世界的种种哦,哥哥。”

我笑了,原来拉索尔他还有这样成熟的一面,就算这是往日的虚影,我也可以放心了。

“那么?”

我们手拉着手,异口同声地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什么一言为定?”

这不是我说出口的话。

那,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呢?这次往日的重现到底有几分真实?

“啊,嗯……”

在强烈的违和感中,我睁开了眼睛。

眼睛一睁一闭间,我经历了虚幻现实的旅程。

克罗托,命运三女神之一。

与其说宙斯是天穹下万物的主宰,那么命运三女神则是唯一能制约他的存在,至于其权能……无人知晓。众人皆知是她们诱骗提丰吃下一日果致其落败,但是这一日果到底是什么,又是如何影响这位最后的泰坦巨神的力量的,至今无解。

“难办哦。所以刚刚找我谈话的,到底是克罗托的哪一面?”

正在我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时,门被敲响了。

(今天我这里有些热闹啊。)

“请进!”

没有任何悬念,是那位老头子——盖尤安。神邸武士中的老斥候,说是斥候也许不太恰当,毕竟他参加过的斩首行动不下十次,而且成功率为百分之百。惊人的数据。几乎在他服役期间,每一次涉及到单兵作战的环节都有他的身影。而且,在带回艾普斯的那次行动中,他肉身下过冥府并且全身而退。虽说这是冥王默许后的结果,但是冥界可不只有冥王一派的人。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超凡者,但这么多战功加身,他在拉卡奇斯的非公民中有着相当高的地位。再到艾普斯七年前的那一举动……在成功地改变了我们这三个的命运之前、从他苏醒到成为英雄这段时间中,盖尤安给这个我并不了解的男人,也就是艾普斯提供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至于我?十二岁至今,我没有家,更没有家人。我不承认他们。

“真客气啊,西卡。”

“别用那个称呼叫我,叫我西卡罗尔。而且,门锁是你撬开的吧?”

“知道瞒不过你,西卡。”

“哎,随便你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个客人想见你,她说她是艾普斯的老相识。”

“见我?那个人知道我?”

“当然。”

“你认识那个人吗?”

“认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不算是人。”

“额,所以那个神现在在哪?”

“客厅。”

穿过走廊,走下楼梯,我和盖尤安老爷子越过中庭,来到客厅。

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身着纯白礼服的女性,我确实认识她,现在应该叫她……赫提德兰。当然,她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她有一个更大众,更令人心生敬畏的名字。

衣架上挂着一件灰色的带帽斗篷,那是艾普斯的东西。早在他外出游历时,这件衣服就伴在他左右。如今他人不在这里,衣服却回来了。那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艾普斯现在,怎么了?”我开口,尽力让声音听起来沉稳无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完美地打破了我那故作镇定的表象。只能说语气和说的话配合得不是很好。

“你很担心他呀,西卡罗尔。”这位女神轻柔,空灵的嗓音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是的,没错,她的话似乎带着些许魔力。她伸出了手,“来,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看看现在的你。”

我不自觉地向前靠,完全无视了盖尤安的拖拽。她的手摸到了我的脸颊,丝绸细腻柔和的触感拂过,况且隔着那只白色的长手套仍旧可以感受到她手掌的肌理。我的呼吸加重了,我感觉得到。

“哎,这可不行啊。”她收回了手,笑着叹气。

迷醉感瞬间消失,我后退一步,脸上开始泛红。

“这定力,哎呀。”赫提德兰没往下说,但是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要是阿佛洛狄忒那个男人心中的完美女人前来,我真不知道这小伙子得成什么样。”赫提德兰继续道。

“我,确实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而且……不是只是摸了摸我的脸吗?”强行解释,说出口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其实我确实是想看看你现在长成什么样了,其实我挺喜欢小孩子的哦?”

“我长大了。”

“想想你小时候,多可爱。你弟弟也一样。”

刚刚经历过的那一幕又在我眼前闪回:“拉索尔……”我不禁说出了这个名字。

这一次,她没有说话,而是起身将那件斗篷挽在怀中,看着我。

“艾普斯现在很危险。奥林匹斯山那边已经派遣宙斯之手前往卫城狙击他了。虽说几位宙斯之手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但是它们搏命想牵制住艾普斯还是勉强能做到的。”

“宙斯之手?那可是!”盖尤安惊呼出声。

“神邸武士的王牌,不死不灭的神之造物。”关于宙斯之手,我也知道些许有关信息。

“不止于此,在凡间的那几尊宙斯之手只不过是徒有其表。记得我说的吗,是奥林匹斯山那边的宙斯之手,由赫菲斯托斯主持躯体和武器的建造,全新的神造兵装。和神邸武士那几尊看门的半雕像完全不是一类东西。”赫提德兰向我们二人阐释了艾普斯如今面临敌人的不凡之处。

“但是,艾普斯可是拉卡奇斯的守护神、法律的保护神啊,他没几把刷子又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是这样。不过西卡罗尔,你才是重中之重,他们牵制住了艾普斯,下一步就是来找你,确定你的立场。我们要打破那个预言,你必不可少。我的弟弟,他必须让位。”

“我的弟弟……他已经在他们手里了,如果我再出什么岔子,那么艾普斯这个家伙坚持的道义就毫无意义了。”

“只是艾普斯坚持的道义吗?不,西卡罗尔,你还没能找到你前进的理由,你自己的理由。但是,时间不等人,你必须出发了。那把剑,不是必要之物,但你还是带上吧。”

“我不会用剑。”

“没关系,带上好歹是个威慑。实在不行,和艾普斯汇合后还给他吧。唉,喜欢托大的家伙,不对,他原话怎么说的来着?‘带上剑容易引来更大的麻烦’,是这么说的吧。”

“那还带不带?”

“听他胡说,带上!”谈到艾普斯,赫提德兰似乎放开了许多。其中缘由我并不明了,不过,有一个人关心他总是好的。虽说我和这爷俩不对付,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不尊敬他们的品格。

“明白了,我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迟则生变。”赫提德兰说道。

“卫城吗?”

“卫城现在恐怕已经封死了。”盖尤安提着那把由不知名老树根作柄的乌尔斯样式单手剑走了过来。

“也是,看来是我草率了,西卡罗尔。”赫提德兰沉思片刻,目光转向盖尤安手里提着的那柄出鞘的利剑。

“盖尤安,把达摩克利斯给我。”赫提德兰从椅子的一边拿出了艾普斯带出去的剑鞘,在接过盖尤安递过来的剑后,她收剑入鞘,“给,拿去吧。”

我接过那把剑,向赫提德兰躬身行礼:“多谢。”

“谢我什么?”赫提德兰问道。

“谢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你现在可没有站队,西卡罗尔。”赫提德兰提醒我道。

“我没得选择。在继承我生父血脉的众多英雄中,我算不上什么。”

“这是选择反抗你父亲的永恒统治了?”赫提德兰笑道。

“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

“那你的理由是?”

“为了找回我的弟弟。”

“西卡,现在我们进不去卫城,这是第一道关口。”盖尤安发话了,这位老斥候眉头紧锁,要说对于卫城,盖尤安十分熟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知道封闭的卫城是有多么坚不可摧,不管神邸武士是受了谁的指使,这明摆着是要把艾普斯拖住。下一步,神邸武士八成就要发布全拉卡奇斯的通缉令了。

“那就不去。”

“什么?”听了我的话,在场的两位瞬间变了脸色。

“艾普斯能拖多久?”

“只是神邸武士和那几尊宙斯之手还奈何不了他。”赫提德兰说道。

“即使没有他的达摩克利斯?”

“即使没有他的达摩克利斯。”赫提德兰强调道。

“据我所知,在拉卡奇斯城的只有本土的驻军,他们和神邸武士的差距极大。只要我们在这边掀起足够大的动静,神邸武士必将派兵前来。难道他们派兵不用开门吗,盖尤安?”

“很大胆,也可行。神邸武士那边的动向就交给我吧。”盖尤安说道。

赫提德兰望着我们,眼中含笑。看我们得出了结论,她也不再插手,而是……

“我听艾普斯说,你们这里来了一个小姑娘?”赫提德兰挽起她的秀发道。

“是克罗托吗?是克罗托吧。”我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就叫这个!她现在在哪里?”赫提德兰听到了我的小声嘀咕,对我说道。

“在后庭。穿过走廊,上楼。准确来说是艾普斯的卧室。”

赫提德兰走向后庭,道:“稍等,我换身居家的衣服。”

等到赫提德兰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我们两个才松了一口气。

首先是盖尤安,他叹气道:“没想到年纪这么大了还要和你这个小年轻一起拼命。”

“我看你这个闲不下来的老东西倒是挺高兴的吗。”我心中有怨,口中带刺。

盖尤安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虽说还有两位神明,但是他们看起来肯定没我老吧。”

“是的,毕竟死亡可是凡间生命的特权。”

“我这一辈子活得也算是精彩了。不是吗?”盖尤安说道,那双湛蓝色的眸子里充满着自豪,未见老态。

“当然。”

我实在不能理解盖尤安。当一个老人只剩下过往可以回忆时,他还算走在被称为“人生”的道路上吗?但是他就是活得这么自在,活得这么坦荡。全然不知衰老已经来临。比我好上千万倍。

我自认是走在“人”的道路上的。但是我和这条路上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样格格不入。除了这与生俱来的力量,我还拥有着什么呢?可能什么都不剩下了吧。

然后是我,和这位女神待在一起时总是要十分小心。这位女神随和,温柔,对任何人都没有敌意。但是因为我不擅长对付异性的缘故,所以和她相处的时间总是不甚融洽。算起来,还是我的问题?

无论怎么说,结束了,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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