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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归晚回了郁秀院,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院内的两个仆妇是沈晏之的心腹,对她言听计从。
知春虽是杜氏眼线,但是心思并不沉,只负责盯着她平时言行,还算好打发。
不用再提着心和各路妖魔鬼怪打交道,她便让人把郁秀院前后院门都锁上。
借着和青枝聊贴心话的名义,支开所有人,躲在耳房做起了护膝,佯装是青枝所做。
这一日的沈府,注定不太平。
昨日送完沈安菁,沈成安凌晨才回来,回屋后一直在睡觉。
杜氏冲到他屋里,一把将他拽起来,狠狠扇其一巴掌,将兰香袖口里找到布块扔在他脸上。
“看看你干的好事!”
沈安菱落水了,沈安菁疯了,她本就心力憔悴,一早摊上兰香这事,真真是七窍生烟。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沈成安被打的头脑发懵。
定睛看清那块布料后,有些迷茫。
“这不是我衣裳上的吗?出什么事了?母亲为何生气?”
一张肥脸满面油光,被挤到眯成缝的眼睛里全是迷茫,杜氏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都是沈家人,沈晏之兄弟二人生的高大俊朗,从小聪慧过人。
沈成安天资一般,勉强靠着沈群山的关系才在工部混到了一个职位。
平日又喜大鱼大肉,不管如何劝阻都无用,这几年更是一日比一日痴肥。
“知道你贪图美色,我给你安排了这么多伶俐的通房丫鬟还不够吗?”
“你怎么敢把手伸到贺妙心那边,惦记上她的丫鬟兰香,事后还杀人灭口?”
“母亲,孩儿从没碰过什么兰香。”沈成安惊怒道,“更没做出杀人之事!”
除了挑拨小厮让兰香去勾引沈晏之,他从未和兰香有过交际。
兰香那种贱婢的姿色完全无法和贺妙心相提并论,他怎可能看得上。
“你没碰她,她尸身上怎么藏有这块布!”
杜氏劈头盖脸去打沈成安,“事到如今,你对我这个母亲也不说实话!”
“你怎敢如此胆大包天!”
沈成安不敢还手,躲闪着解释:“母亲,孩儿真的没撒谎,孩子昨日送完菁儿妹妹回来就睡了。”
“孩儿的小厮可以作证,孩儿根本没去过大房那边,怎么可能去杀人……”
“孩儿再蠢,也不会在府里干出杀人之事,还留这么明显的证据……孩儿是被诬陷的……”
杜氏猛然顿时手,如被雷击,呆立在原地。
是贺妙心那贱人在作祟!
昨日将照顾老祖母的事推到那贱人身上,她半夜就寻法子报复二房。
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贴身丫鬟。
见她立着不动,沈成安趁机往后退了几步,生怕对方再上来打他。
“母亲。”
他轻唤一声,杜氏回神,双目沉沉盯着沈成安。
“你不要骗母亲,再说一次,你昨晚送完菁儿回来,都做了什么?”
沈成安自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全说了。
杜氏询问小厮,俱数证实后,咬的牙齿咯吱作响。
若不是她强硬处理了兰香的尸身,真的被贺妙心闹大,哪怕沈成安是被诬陷的,背上杀人嫌疑,往衙门走上一遭,出来后有嘴也说不清。
这贱妇!
沈成安弄清楚前因后果后,也恨得牙痒痒。
分明是贺妙心怕和他的事情败露,想借此机会除掉他。
真是个贱人!
杜氏想通一切,冷静地带人去了柴房,让觅秋按押认罪,承认是她杀的兰香。
觅秋不肯,杜氏命人将她打到半死,最后拿着她的手按押。
而后命人将认罪书送给贺妙心,并询问,如何处理觅秋?
贺妙心看完东西连连冷笑,让小厮传话,觅秋交给杜氏随意处理。
杀人的奴婢,自然不能留。
杜氏干脆利索地命人打死了觅秋,尸身用一卷破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
并叮嘱府里人,谁敢对此事乱嚼舌根子,就将谁一起打死发卖。
这场人心惶惶的事还没平息,沈家就出了另外一件骇人听闻的事。
傍晚,沈晏之和沈群山乘坐同一辆马车,同时踏着落日余晖进了府。
下了马车,沈群山脸黑如锅底,沈晏之拧眉跟在他身后。
杜氏本想把兰香的事告诉沈群山,见他神色肃穆,不敢上去轻易触霉头。
叔侄二人进了书房,沈群山一掌扇在沈晏之脸上,怒道:“跪下!”
今日沈晏之私自进宫求见皇上,递了一封折子。
建议将所有王侯公爵的封地,从嫡长子继承制,改成部分嫡庶,长子、次子、三子皆可继承。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差点当场背过去。
此事损失最大的是八大世家。
他们一旦记恨报复,有千百种方法让沈家满门抄斩,诛九族!
“关系到沈家命运之事,你为何不与我这个叔父提前商量?”
沈晏之脊背如松跪下,微微垂着眼睫,一字一句道:
“叔父,沈家承蒙君恩,世袭罔替靖海侯之位,夫子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晏之作为臣子,只想为皇上分忧,自认为所行之事对的起良心和读过的圣贤书。”
“若叔父担心受连累,晏之明日便公然和沈家断绝关系,从此,生死和沈家无半点相干。”
第70章 风云
沈群山跌坐在椅子上,喘息加快,眼睛发黑。
沈晏之今日办完这事才去告诉他,还说皇上听完龙心大悦,誓要将此政推行到底。
这种事,闭眼也能想到,皇帝必然是支持的。
走到这一步,沈家已无退路和选择,怎么能平白断绝关系?
他就知道,沈晏之非池中之物。
每日派人监视,千防万防没想到,他走了这步棋。
此事若成,沈晏之功劳最高,届时,官位和权力想盖过他这个叔父简直易如反掌。
沈家靠着靖海侯这个爵位得到的封地,也将被分解完毕。
事情不成,整个沈家都要为之陪葬。
果然是大哥最骄傲的儿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惊天动地!
许久后,他仿佛垂垂老去了十几岁,有气无力道:“这个时候,说什么断绝关系的浑话,叔父一定会带着沈家全力助你完成此事。”
沈晏之伏地叩首,垂着的眼眸里是寒不见底的冷光。
“谢叔父!晏之定然全力以赴,绝不让沈家受拖累。”
晚饭时,秦归晚得知此事,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这就是沈晏之所说的大事,确实能震惊整个大楚!
再联想到白日的兰香和觅秋之死,顿时脊背发凉。
相处四年,沈晏之带给她的震撼依旧源源不断。
一个人的城府怎么可以如此之深?
利用沈家众人的阴暗心思和各自见不得光的秘密,将他们全部玩弄于股掌之中。
连沈群山都被打的措手不及,被迫成沈晏之的左膀右臂。
她当即打起精神,暗暗告诉自己,以后面对沈晏之,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只要被对方看出半点苗头,她这一辈子都逃不出沈家了。
当晚,沈晏之来到秋棠院,贺妙心提到兰香之死,说到最后,忍不住抽噎。
“婶娘压根就没打算为我主持公道,随便拿秦姐姐院里的觅秋就定了罪。”
沈晏之轻声安慰后,将自己上书之事原本相告。
贺妙心虽不精通朝政,但知晓其中利害关系,颇有些担忧。
“表哥,你怎么能如此冒失行事,这风险也太过于大了。”
“不管多大风险,我都要去做。”
“我巴结叔父婶母受些委屈就算了,一想到你也因此受委屈,还要被迫每日照顾祖母,我便寝食难安。”
“昨晚一夜未睡,才想到此计。”
他停下来,忽而温柔笑了。
“妙心,等我事成,为你挣个诰命夫人的封号,你以后再也不必被欺负了。”
贺妙心楞在原地,许久后,眼圈红热,泪水涟涟。
“表哥,你……”
上天入地,大概找不到比沈晏之对她更好的男人了。
她现在越来越后悔,越来越害怕。
后悔当初没为沈晏之守节;害怕事情暴露,她身败名裂,会永远失去沈晏之。
“为了你,我愿意冒一次险。”
沈晏之帮她轻拭泪水,贺妙心的泪水越擦越多。
沈晏之软声安慰许久,提醒她最近不要出门,防止被人报复。
“此事危险重重,我不想岳父被连累,准备暂时疏远贺家。”
“你这段时间也不要回去,不管发生什么,安心待在府中即可。”
贺妙心咬着唇没吱声。
沈晏之又叮嘱了许多。
最后道:“妙心,我最近都要忙此事,夜间要整理相关文书,需暂住书房。”
“表哥,我明白。你安心做事即可,我绝不会拖你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