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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砚青:“......”

“好好好。”为了稳住梅赤仿佛下一刻就要窜出去的大魔头,杨砚青赶紧一连串答应,哄小孩一般道:

“不看,不看了,来,坐下喝茶。”

屋内墨踪猛地收起了掌心,一旁的柳六似乎听到了玉石裂开的声音。

“师傅?”柳六瞠大一双桃花眼,浑身打了个寒噤,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你先下去。”

柳六:“......”

书房中,梅赤并未喝茶而是举着酒葫芦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在沉默了半晌后,梅赤似乎终于被酒压下一腔烦躁,这才又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药包走了过去放在杨砚青的书桌上。

“赵司业给的,还是上次那药,你看何时再去趟楼里吧,或是再把那个叫荣儿的接来府里故技重施一次。”

梅赤话音一落,卧房内墨踪的手蓦地一松,白玉猪果然已经裂成几块掉在了地上。

墨踪眼中一道流光划过。

那一晚他没跟荣儿寻欢?也是假的?

杨砚青在书房挠了两下眉,把药包往外推了推,“......我回头就把凤儿接来府里了,这药,暂时应该用不上了。”

墨踪:“......!”

“凤儿?”梅赤片刻怔愣,下一刻猛地把酒葫芦撂到桌上,“你还真要找个女子回府给你传宗接代?”

墨踪盯着地上碎裂的玉猪,眼中流光也在此刻碎成万片。

杨砚青脑门三道黑线,立马从椅子上又无奈起身直抓后脖子,一着急便脱口道:

“哎呦小梅梅呦!她就是我徒弟呀,就跟柳六实际是墨踪的徒弟一般,所有娈宠都是假的,假的明不明白?这你不一直都心知肚明吗?”

梅赤盯着杨砚青突然不说话了,随后蓦地唇角一勾,“你方才叫我什么?”

杨砚青:“?”

梅赤:“梅梅?”

杨砚青:“?”

杨砚青:“啥时候?”

梅赤猛地向前一探身刮了下杨砚青的鼻尖,“这个爱称......我爱听。”

“咳,咳咳......”杨砚青差点儿没被自己口水呛死,“谁叫了,酒上头了吧你,喝你的茶去!”

墨踪耳中听到的是梅赤畅怀的笑声还有杨砚青似乎羞赧的揶揄,这一切甜蜜都像一刀又一刀利刃,剜骨扣髓。

墨踪的拳头狠狠垂在自己腿上,这双残腿仿佛也险些被他捶裂成了千块。

这一瞬,墨踪深深嫉妒着梅赤,嫉妒他有勇气肆无忌惮讲着浑话,嫉妒他和杨砚青有着多年心照不宣的竹马情谊,也许还有杨砚青自己都没看清,对梅赤无法割舍地隐秘情愫......

然而墨踪更嫉妒的是梅赤健全的身体,他嫉妒梅赤可以毅然立在杨砚青身前替他挡下所有刀枪剑戟。

听听,要灭曹祭酒满门。

你一个残废能做到吗?你能为那人做什么?你连站都站不起来!

墨踪的心像被彻骨严寒冻成不再跳动的血石,干涩的喉头发出一种似哭似笑得咽声。

你不仅没法保护他,甚至还要让他身陷荆棘替你抗下所有伤害,你配得上喜欢他?你从来不配!

你就是个废人,你拿什么去爱别人,你竟还想跟他表白心意,你何来的脸面表白!

晚饭时杨砚青把梅赤赶出了屋,自己又猫在房里闷头批课业,却看着那些艳图批出了一脑门的汗。

擦,这特么就是老天给我的惩罚吧!

杨砚青啊杨砚青,你的心啥时候这么赃了,你就该被你的神鞭笞数遍,千刀万剐!

第二天杨砚青让宋小宝抱着连夜批好的又一波仿画去了画院。

典卷接过宋小宝递来的课业准备拿走发下去,见杨砚青顶着乌黑眼圈,两眼发直孤魂野鬼一般。

典卷又噤了声,心说这画院好几百的学子,要这么天天批下去,哪怕就是画个圈,他也扛不住啊,何况这每张仿画上都圈圈点点,还歪歪扭扭写出好几十字。

虽然咱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但放眼整个画院也见不到一个学录这么认真......

但......什么都不懂的曹监丞,这么乱写乱标一通,这不误人子弟招人恨么......

典卷难以理解转身要走,却听到行尸走肉的杨砚青忽然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老卷呐。”

典卷:“......”

典卷:“大,大人是在叫我?”

“我不行了,今儿个别再往上收课业了。”杨砚青有气无力,“让我缓两天。”

典卷:“......是,大人。”

典卷刚要转身,又见对面俩学生手里各抱个比脑袋还大的瓜满头大汗向杨砚青走来。

典卷立刻慌了神,怀里仿画都差点儿撒一地,“小宝,快保护大人!”这瓜要砸脑袋上还不得出人命?

“大......大人。”抱着瓜的两个年轻小画师显得羞赧异常,眼神飘忽,说话声越来越小,“这是从西域刚运来的瓜,我俩挑了两个最大的抱来给大人尝尝鲜。”

杨砚青:“这,这是给我的?”

“嗯。”两个小画师不停点头。

杨砚青瞬间傻在原地,他看着两个瘦小少年吃力抱着两个大西瓜,太阳底下满头亮晶晶的汗珠,杨砚青的鼻子倏地就酸了,脸上蓦地绽出笑容。

“谢谢你们。”

杨砚青眼角不由湿了,他其实本不想收学生送的东西,但瞧着两个孩子费劲抱来西瓜不容易,便快速抹了下眼角应承道:“我留下一个,剩下的你们两个分着吃,好不好?”

两个小画师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其中抱着稍大一些西瓜的孩子把瓜递了过来,宋小宝刚要抢先接走,被杨砚青一胡撸给推开了,亲手接过了西瓜。

好家伙,这么沉......

两个画师随后鞠了躬,一边擦汗一边跑远了。

典卷在旁都惊呆了。

宋小宝眯着眼,悄声道:“少爷,这瓜......恐怕有毒。”

一旁的典卷如梦初醒,惊呼道:“大人呐,这瓜可是万万不敢吃啊!”

杨砚青:“......”

杨砚青各翻俩人一白眼儿,抱闺女似的搂着大西瓜往前走了,如同打了兴奋剂般走路带风,甩出一句:“又不是给你俩吃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宋小宝:“?”

典卷:“?”

俩人对视一眼,没听懂。

杨砚青神飞色舞又回头道:“对了,小卷卷。”

典卷:“......”

“大,大人......在叫我?”典卷嘴角都抽上了。

杨砚青美滋滋抱个大西瓜身轻如燕,“今天给我照常收生员们的仿画啊,一张也别少,没瞧那帮孩子老稀罕我了,走走走,请你俩回屋吃西瓜去。”

宋小宝:“......”

典卷:“......”

俩人脸绿了,这是要同归于尽?

回到理事房后,宋小宝和典卷俩人被杨砚青强行“关”在了屋里。

杨砚青对着大西瓜手起刀落,准备啪啪打对面二人的脸。

小样儿,我就让你们瞧瞧你俩那肮脏的心,怎配得上我学生的纯洁小红心。

杨砚青刀落的那一刻才发现西瓜上竟然原本就有个圆圈,像是被人掏出来又塞回去的。

杨砚青:“......”

杨砚青用刀扎在了那个圆上,将瓜皮往外一拔,再往里一瞧,立刻傻了眼。

作者有话说:

今晚大放送,连更两章!别走远哈,另一章片刻就到。

求被海星砸碗夜宵啊/(ㄒoㄒ)/

呜呜,饿,饿

第九十章 那人的伪装

宋小宝和典卷俩人也把脑袋探了过来,在看到西瓜肚子里满是金银珠宝时,宋小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带着一旁的典卷也一起潸然泪下。

杨砚青:“......”

擦,啥毛病?

杨砚青挠眉,“你俩哭个啥!”

“少,少爷。”宋小宝抹着泪儿,“终,终于有人送礼孝敬您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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