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你的爱一文不值（1 / 2）
晚春天，蔚蓝的天空之下，河水沿岸草深柳暗，花开百艳。
一条散发着热浪的苍黄土路，从着充满生机的花海碧湖之中穿出，格外显眼。
空旷之中，一阵风卷起黄土，片刻消散，两席白衣一前一后的身影渐渐显现。
顾青山咬着牙，喘着粗气，汗流满面，两腿打颤艰难的走着，每踏出一步就会在土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湿痕。
先前在莽川镇，那众人抢夺的秘籍名叫《提枪决》。
顾青山便返回镇子，将那绿林李文的长枪取走，纯银制，枪身雕花繁重，重达二钧一权，顾青山将其用白布包裹，背在背上，以练习枪法。
也在那些死人身上翻出些银子，却只有零碎的几文钱，这些人出入江湖，朝生夕死，身上从不带什么值钱玩意。
林裴月抱着发出阵阵凉意的残缺铁剑静夜思，背着一个尚未褪去青衣的竹筐，昏昏欲睡的走在顾青山的前面。
看着林裴月竹筐里摇摇晃晃的鲜花与草药，顾青山饥饿之时吃花充饥，但难免会被前者狠狠瞪一眼，也只能以此了事。
等出了莽川界，顾青山回头看去，镇上的硝烟还未彻底消散，依旧不断有人马向它赶去。
自香山脚下茶馆开始，这一路走来，先后已经有太多人死去，着与顾青山心中的江湖不同。
顾青山背着沉重的银枪，这与他心中的快意江湖相差太大，面露难色叹息道：“你死我活罢了。”
林裴月也回头看去，见顾青山那身子被银枪压弯许多，脸上倒是多出一丝坚毅。
就这样两席白衣，一人抱剑，一人负枪，走向那座大大的江湖。
在距二人千里之外的南景，同样有一席白衣，不过那人坐在轮椅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枯槁的手掌，指如白骨，却始终握着书卷。
即使是晚春天，他的身上依旧披着一件残破的厚大杉，手心出着虚汗。
扑通！
男人独自一人在栈桥上缓缓行驶，由于太过投入书中，没有注意到断裂的木板，不小心掉进了荷塘中。
在不远处的长桥上，站在许多才子佳人，他们欢声笑语的交谈着，纵使有人看到男人落水，也不过是多看一眼。
在上官府，像落水男人这样的门客很多，大多都是一些读过几年书，走投无路来投奔上官家，死皮赖脸的讨个吃住的地方。
上官家的家主上官金虹，是南景第一权臣，南景相国，更是当今景王的恩师。
上官金虹出身贫苦，对于同样贫苦的读书人带有惋惜之情，不关多少人来，只要考试过关，就能居住在他府上管吃食住宿。
但这些读书人，除了读书大多什么也不会，却一个个都自命清高，不愿参与下人的劳作，成了上官府上白吃白喝的存在。
那些前来上官府游玩的才子佳人自然瞧不起这些人，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些吃完就睡的猪而已。
李观棋自然也在其中，那些长桥上的人吟诗作赋，又怎会去救一只落水的猪？
“叶鸾，那投湖的人好像是赢你一局的人？”
阁楼上，两名女子对弈，其中一名黄衣女子笑着将失足落水调侃成投湖。
“哦？”
青衫女子翘首一观，确实是那个瘸子，那日父亲安排她坐考，百名读书人与她对弈，到了最终无一人有资格进府，收盘时只有这个身着褴褛的瘸子半趴在地上，也只有他胜了她。
他叫什么名字？
上官叶鸾皱眉，好像从来没有询问过，那日与他在棋盘上杀伐，抬眼已经是漫天星辰，连相貌都未曾端详过一眼，只记得他是个瘸子。
可如今见他那副模样，哪有棋盘上兵法如云，杀伐果断的样子，到是成了一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哗哗哗！
上官叶鸾回过神来，黄衣女子已经将其必输的棋盘打散，人也不见了身影。
“带他上来。”
上官叶鸾轻声说道，随后旌帘散落几道黑衣闪过，她抬手棋盘上的白子一枚枚捡起，放进棋笼中。
片刻之后，落水的猪就被打捞上来，护院高手用内功给他蒸干了水汽，将人架上了阁楼。
“那日与百人对弈，水平参差不齐，多少有些精神疲惫，让你胜了一局，今日你若再赢我，这上官府中只要你看上的，都能取走。”
上官叶鸾端坐团蒲之上，凝视着眼前的消弱男子。
李观棋不语，骨指执起白子，待上官叶鸾执黑先行。
这一局，不知又要多少时日。
当顾青山二人抵达纯州时，已经过去一旬之久。
一路上，顾青山不断的将一些铁石放进包裹背在背上，以增加负重，达到锻炼的目的。
如今，顾青山的腰不再弯曲，身体也精瘦了不少，漂亮的脸上妖异猥琐之色散去，取代的是一份坚韧，与之前判若两人。
而林裴月自从递出蟒川镇的一剑后，只要抱着静夜，就会浑浑沉沉。
站在纯州城的楼匾下，顾青山会心一笑，他与张子扬自小便是穿一条裤子玩耍，要比后来的郭子瑛关系更亲密，但自张子扬入赘纯州，他们二人一面也未曾见过。
“林林，你说张子扬见到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大吃一惊？”
顾青山声音轻快，脚下生风，一把拉着行走缓慢的林裴月，穿梭在闹巷人海之中。
林裴月揉了揉眼睛，回复道：“或许会不认得你。”
“嘿嘿！”
顾青山一笑，向行人打听着宋府方位后，带着林裴月没入街头。
城南宋府深院中，张子扬跪在青石板上，他面前的房屋内，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男子带有阴柔的声音，哭诉道：“张子扬昨日可是夜宿烟柳巷，娘子你这次可不能放过他！”
女子声音清脆，安慰道：“你且安心，过不几人就把他休了！”
男子撒娇道：“娘子……”
女子又宠爱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张子扬满面苦色，跪在院中，始终一言不发。
屋内那二人也不曾注意到他，直到一个时辰后，宋翠翠从屋内走出，却对着他冷声道：“从今天起，你便从这座主院搬出去，后山有几间空着的柴房可住。”
说罢，宋翠翠直直的从他的身边走过，待到行远后，张子扬起身离开，刚刚转身，身后便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张子扬就凭你，斗不过我，识趣的话赶快离开宋府！”
张子扬低眉，若是以前，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让身后的男人消失，可如今不行。
杀了他，宋翠翠会很伤心的。
太阳落山，顾青山二人来到宋府门口，让管家去唤张子扬。
“你们要找大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