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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意怕冷着祝渂,便自己沾湿了手,然后再用自己的手去给对方洗。

杜友明放完东西出来便看到院子里,两个高大的男人蹲在水龙头旁玩水,给急得:“怎么用冷水洗,这么冷,要洗手跟叔说啊,叔给你们烧热水!”

“没事儿,叔,已经洗完了。”

迟意甩了甩冻得冰冷的双手,将上面的水珠甩干。

他的手指已经被冻得发白,刚要往屋里走,右手却被另一只手牵住。

祝渂的手比他的更凉,更大。

迟意捏了捏他的手指:“干嘛呢祝老师?”

祝渂将他整只手包进手里,牢牢握着:“给你暖手。”

迟意乐了,感受着那双跟冰棍似的手,“咱俩到底谁给谁暖啊。”

“那你给我暖。”

迟意没说话,牵着他揣进自己的兜里。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屋里,杜婶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了他们一眼,没什么反应。

今天中午是杜友明亲自做饭,做了满满一桌。

迟意刚才来的路上吃过一碗半的面,本来不怎么饿,但闻着香气后,突然又有胃口了。

他从桌上拿了两双筷子,递给祝渂一双,顺着这个姿势凑过去:“一会儿你要吃不下了,就给我。”

祝渂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你还吃得下?”

迟意睨过去一眼,小表情欠欠的,“小瞧我了吧。”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皮,说:“里面容量可大着呢。”

祝渂便低头看了一眼,表情莫名:“确实很大。”

迟意装作听不懂,偏头跟杜友明说话。

杜友明老是老了,但精神头很足,拉着迟意能说半天。

桌上,就他们两个聊着。

祝渂动筷的频率不高,大多时候都在听两人交谈。他第一次看到迟意这么健谈,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杜婶坐在杜友明的旁边,一直沉默地吃饭,从不曾抬头。

祝渂注意到,从进屋起,迟意好像一直没跟杜婶说过一句话,而对方亦是一句招呼都没打。

要不是同坐在一张桌上,他都快以为这个杜婶是个陌生人。

吃完饭,迟意去院子里摸了摸大黄,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好狗,长这么大了,我一直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迟意捡着它时,还是个小奶狗,躺在雪地里奄奄一息。

杜友明在一旁看着,眼神慈祥:“你走之后我就一直养着它,顿顿吃好的。你要喜欢,就把它带回去养呗。”

“不了,还是让它陪着您二老吧。”迟意说:“城里不适合养这种狗,况且我也没时间。”

“小意……”杜友明看着他,想说些什么。

“杜叔。”迟意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以前……多谢你和杜婶。”

杜友明慌忙摆手:“不不不,之前都是叔自己要做的,也是叔对不住你,这钱叔不能要。”

“没什么不能要。”迟意笑了一下,声音淡淡的:“谢谢杜叔的养育之恩。我知道杜婶一直不喜欢我,所以……我这次来,是告别的。”

杜友明怔住。

迟意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将站在一边的祝渂拉过来:“这是我喜欢的人,我打算和他开始新的生活了。”

他看向院内,半开的玻璃窗里,传出洗刷锅碗瓢盆的声音。

“杜婶,以前是我麻烦你们了。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您好好跟杜叔过日子。”

迟意朝着厨房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对着杜友明又鞠了一躬。

厨房内,杜婶将碗砰地一声砸进锅里。

玻璃窗被关上了。

迟意拉着祝渂走了。

回到镇上时,林婶已经回来了。

老两口送了一大袋蔬菜,迟意不要,被他们硬塞进后备箱里。

他看着这满满一大袋子,有些无奈。

都想着要告别这里了,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这是他们的心意。”祝渂在身后,替他将门关上。

大衣敞着,毛衣领子蹭在迟意脖子上,有点痒。

祝渂没有立刻起身,就着这么一个姿势从背后虚虚搂了他一下,问:“接下来去哪儿。”

迟意闭了闭眼,感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迟意说:“我想带你去见我的妈妈。”

作者有话说:

写不完了,下一章收尾。

迟意的妈妈叫梁梦, 97年暑期下乡支教,遇到了迟意的爸爸迟延兴。

梁梦出生书香门庭,这次支教是她第一次踏足社会。她早知家里不会同意, 于是便同舍友串通好, 对外声称去其家乡玩耍, 但实际上早已跟着志愿团队去了江苏与上海交际的某个乡村支教。

迟延兴脑子灵活、办事能力也强,又长了一张清隽俊秀的脸,一直很受支教队伍里的年轻小姑娘青睐, 梁梦也不例外。

梁梦家境殷实,长相貌美, 在校园时就一直是很多男生心目中的白月光。

支教的第一周, 迟延兴对梁梦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来支教的, 大多都是年轻人, 只凭着一腔热情,实际上都是没怎么见过世面, 轻而易举就被花言巧语打动。

梁梦着迷于迟延兴口中的爱情, 对他所描绘的世界心生向往,并且深信不疑,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一起。

同行的女伴还笑她:“那迟延兴样样都配不上你, 空有一副好皮囊, 家里还那样穷,这队伍里那么多优秀帅气的男生, 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他?”

迟延兴无父无母,由家里的老人带大, 读完大学回村, 发誓建设自己的家乡。

当时杜友明亦在支教队伍, 他是追着梁梦来的。他喜欢梁梦, 为了她甚至可以抛下去北师大实习的机会,来到这偏远的山村支教。

当时,他就坐在梁梦的身后,听见对方说:“你们觉得他穷,没有志向,可在我眼里,延兴却是样样都好。他会写诗,会画画,他很浪漫,重情重义,见识过城市的繁华还愿意回乡建设,他很厉害。”

十九二十的姑娘,提起自己的心上人,眼里满是倾慕。

两月支教转眼就结束,众人都认为梁梦和迟延兴这短暂的爱情也会随之结束。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两人一直保有联系,在那个通信还不是很发达的年代,就是写信,一个月也有二十多封。

梁梦要结婚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学院。

她的结婚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去年支教认识的迟延兴。

从认识到结婚,不过一年。梁梦瞒着家里人偷偷跟迟延兴领了证 ,还在村里办了婚礼,请了当初支教团的伙伴们前来吃席。

郎才女貌的新人站在一块,确实很般配。

杜友明混在恭祝新人的队伍里,默默放下了心中埋藏已久的情意。

酒席散,红灯笼从村口一直挂到迟延兴家中。

后来梁梦怀孕了,那时候她刚刚大四,隐婚的事情最终还是被家里人发现,梁父梁母怒不可遏,顾不得兴师问罪,第一反应是拉着她去医院将这个孩子打掉。

可梁梦一心盼着她和迟延兴爱情的结晶诞生,怎会甘心去医院。

于是她趁着两老不在家,偷偷从家里溜了出去。

梁梦找到迟延兴,说要跟他私奔。但迟延兴见到她之后,却是满脸冷漠地问她带钱没。

梁梦虽不明白自己丈夫为何态度这般冷淡,但还是乖乖地摇头。

“迟延兴用我妈妈的名字签了很多欠条,他跟我妈结婚本就是为了钱,听说我妈跟家里断绝来往后,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成天问我妈要钱,没钱就上手打。”

乡村的路窄而宁静,整条道上只有迟意的声音。

“外公外婆因为这件事很生气,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我妈妈大概也觉得再无脸见他们,所以之后就算再难,都没有想回去。”

祝渂本不想打断他,但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你外公外婆……”

迟意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我就是迟延兴的儿子,毕业后我从杜叔那儿打听到地址,曾偷偷去看过一眼。”

梁家二老当年见梁梦如此决绝,便也狠下心来,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过了两年,他们又要了一个孩子,是个白白胖胖的男孩。

迟意眼前浮现当时远远瞥见阖家欢乐的那一幕,轻声道:“外公外婆很喜欢那个孩子。”

祝渂顿了顿:“不打算跟他们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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