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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横笑着打趣,“很不错,对吧?”

谢辞沉默不语地看着站在对面的江横。

江横却以为他是在看自己身后远去的舒沐心,便也回头也看了眼。

长街空旷,星光落下,只余马蹄践踏过的尘埃待散。

江横打开玉骨剔透的折扇,掩嘴偷笑,“你啊,人都走了,看什么呢?”

谢辞瞥了他一眼,声音很冷,些微喑哑,“看你。”

江横当他酒喝多了难得说笑,没当一回事。抬手拍了拍谢辞的肩膀,颇有长辈教训小辈的意味,他眉眼尽是打趣的笑意,“这般魂不守舍,呵?”

谢辞不答。

江横又问旁边嘟着嘴的小姑娘,“丫头你说,惊鸿仙子美吗?”

丁湘云不服气地轻哼,“小师叔才不是庸俗之人!”

“哦?”江横乐了,“那我是?”

丁湘云这丫头胆大包天,朝江横翻了个白眼,冷哼,“江师叔方才红鸾星动,就差跟着惊鸿仙子回玄幽门去了!”

不愧是掌门师兄座下首徒,饭乱吃,话乱说!江横听着丁湘云胡说八道,暗道这还得了。

自己看了几十年的话本是好玩的吗?

江横是巴不得和原著狗血的感情线离得越远越好,丁湘云这话不打紧,却是直接把他推到了旋涡中间!

死丫头。江横白了眼骄横伶俐的丁湘云,他再次朝谢辞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天地良心,我江横对惊鸿仙子绝无半点爱慕之心,如有非分之想,天打五雷轰!”

谢辞身姿玉立,俊美的面容如覆风雪,淡漠不语。

江横暗想,该不会真是吃醋了?他紧忙又补上了一句,“赌上符箓宗的名誉。”

如此,谢辞才稍稍卸去眉眼的霜雪寒意,薄唇轻启,“师兄这话,当真?”

“半点虚假,犹如此剑!”江横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把宝剑,食指与中指夹住剑刃,当众一折。

断掉的剑落在地上,叮当脆响,十分干脆。

谢辞见他心诚,面色温和了不少,音色依旧淡淡的不辨悲喜,“师兄记得今日之言便好。”

江横点头,拍着胸脯表示忘不了。

酒楼里时不时有各家仙门的修士出来,与门外清风疏月的两位宗主道别。

飞鹤门的弟子红着眼,抓了一把金尘当做是柳云涛的齑粉,装入琉璃瓶中,便踏月御鹤离开了春山城。

天色已晚,辰星闪耀,月华如水。

江横亦打算与谢辞就此分道扬镳。

他计划回山上守着符箓宗咸鱼躺,下了一次山差点小命都没了,实在是不值得。若真要说唯一值得的事,那就是保住了谢辞的左臂。

江横收了玉扇。

回顾了一下剑仙装逼录,谢辞在春山城之后的剧情……凌云峰天下剑宗大比,独臂谢辞喜提剑仙称号;溯光城秘境,谢辞收获法器珍宝……

大都是九死一生的险局,好在一路上恰好遇见惊鸿仙子,辞宝总能逢凶化吉,修为更是一跃千尺,扶摇直上。

江横没什么不放心的,朝谢辞笑了笑。

谢辞淡然看着他。

江横转过头,去问丁湘云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山上。

丁湘云道,“此次下山的星云观弟子劳烦江师叔带回,我与师尊请示过,这次下山后跟随小师叔历练凡尘,就不回去了。”

她巴不得江横赶紧走人,这样她就能跟着小师叔走南闯北,识天地之浩瀚无穷。

江横一眼看破这丫头的心思,他可不想和这丫头一样当电灯泡。

一心摆烂,专注养老。

江横再度望向被月华镀身的谢辞,周身披了层冷月清辉,仙姿玉貌,气质冷绝出世。

袖袍被风吹动,江横几分酒醒,扬手朝谢辞挥了挥,“谢师弟,那师兄先行回山了?”

说完,江横从乾坤袋中摸出了一只精巧的乌夜轿,他念了个诀,掌心小巧的乌夜轿便腾飞化形。

四只赤乌白羽鸟抬着的一顶金丝软红的华轿,四角悬挂琉璃灯盏,一圈朱玉流苏串,是修仙界中赶夜路的绝佳法器。

星云观其他弟子也有动作,准备御剑回山。

江横正要上轿。

不想,谢辞喊住了他。

谢辞的声音很好听,清冷低沉,语气中带着些微不明显的遗憾。

他说,“江横,你大概回不了山上了。”

修仙界有三大鬼市, 阴山鬼市,三途鬼市,还有弥河鬼市。

相传, 阴山鬼市住着妖魔死去的亡魂,三途鬼市住着修士与世人的亡魂, 而弥河鬼市则住着飞升失败的大修士和天上神官陨落的魂。

前两个鬼市有迹可循, 只需要胆大的找到接引人带路, 换了鬼市通用的古币就能入。

而弥河鬼市, 只流传于志怪杂记中。

书中记载,上一回弥河鬼市门开, 是千年前的事了。

那时, 三界缔约条约,修仙界与魔界再无征战, 不管修仙界人族,还是魔族, 互通修炼术法,一心渴望飞升, 开启了全民修仙踏神梯的好时代。

岁月静好, 安然无波。

在安详和平的数千年里, 弥河鬼市也初现尘寰。

后随着晏西楼挥剑斩神梯, 修仙界与魔族大战数百年, 弥河鬼市早就在战乱中销声匿迹。

江横与谢辞离开春山城后, 在不远处的一座小城修整了一日,并去城中久负盛名的无极观查阅典籍,搜寻线索。

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前往阴山鬼市与三途鬼市。

遗憾的是, 寻遍这两处鬼市,都没能找到江横需要的东西。眼下, 只剩下最后一处无人知晓其踪迹的弥河鬼市。

荒凉戈壁上孤雁成行,地面植被如同被狗咬过一样的参差不齐,稀疏的树木又高又细,在烈日曝晒下,枯黄的枝叶卷着夏蝉最爱的边。

一辆由三匹骏马拉着的华盖马车不合时宜地撞入景象凋敝的戈壁中。

马车之后,跟着五个骑马的星云观弟子。为首的女弟子一袭华美的青色裙裳,粉色纱巾覆面,露出一双灵秀的杏眼,只是眼中透露着七分不悦。

女弟子单手抓住缰绳,再次抬手拂去空中飘飞的絮花,望向前面的马车!

“就他事多!”她语气骄横地低声抱怨,“耽误了小师叔去凌云峰的要紧事,回头看他怎么跟星云观的列祖列宗交待!”

丁湘云胯着个小脸。

百年前,小师叔就是天下剑宗第一人,如今又逢凌云峰举办天下剑宗大比的盛会,按理说小师叔应该去凌云峰才是,怎来了这种荒无人烟的鬼地方。

都怪江横!在上山时就爱给小师叔使绊子,下了山更是不得了。

丁湘云越想越生气,恨不得将江横拽出马车,狠狠地教训一番。

马车里的人打了个喷嚏。

江横揉了揉鼻尖,掀开车帘,眸光扫向外面,戈壁上树木稀少,空气中飘散着絮花,若是不慎吸入鼻腔,得打上七八个喷嚏才见好。

而马车有谢辞落下的术法护持,里面没有絮花。

他落下湛蓝云锦织就的双层车帘,继续翻着手中泛黄的破书,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些什么。心中烦躁更甚,江横撩开衣袖,看向手腕。

正看,反看,倒着看……将袖子撸到肱二头肌上在看,恨不得脱光了看。

原主的手臂修长,线条肌理漂亮,最重要的是看似苍白小鸡翅似的,实则紧实有力。江横握紧拳头时,雪白的肌肤上会鼓起青色的筋脉,很健康。

怎么看也看不出,这他妈是个将死之人!

他垂眼,眼神复杂地盯着右臂上那条鼓起的筋脉,看了许久。

是诡异的红色。

江横在内心将系统咒骂了千次万次都不足以泄恨。

这个不靠谱的小辣鸡!还有脸美滋滋地跟自己说恭喜!

是要恭喜你爹获得了[断云玉]绝版定时炸弹吗?

这是江横今日第七次撸起袖子看手臂了。谢辞掀眼注视着他,江横脸上笑意不复,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大难将至的愁苦面容。

谢辞抬手,将他卷起的袖子一层一层地放下,淡声道:“寻到另一截断云玉,你身上的咒术自然就会解除。”

江横抬头,望向此时此刻对自己不离不弃的辞宝,满心动容,真不愧是自己花钱打赏过的男主。

他勉力地扬了扬唇角,朝谢辞笑了笑,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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