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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璎登上马车,离开了。

江横怔在了原地。

他在星云观多年,每年的庆典上见识过不少奇妙的术法,开过眼,何况穿书之前也没少看烟花秀和无人机表演,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可是眼前的景象,真的是头一次见。

待看不见马车时,江横转头看面色冷清的谢辞,百思不得其解地问了句。

“禅璎是不是把这些信徒的骨灰都给扬了?”

谢辞垂眸,眉心微蹙,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江横扯了扯嘴角,跟上去。

正在这时,脑中响起熟悉久违的系统音——

[系统:太好了,爹你还没死!]

江横差点都快记不清有这号人了,怒极反笑:系统爷爷你好。

[系统:……爹,您太客气了,没有什么比您还活着更重要!]

江横:有屁快放。

说完江横就后悔了,因为系统这个屁放得真的很快。

快到他来不及阻止,脑子里就被叮叮当当砸锅卖铁的响声侵占。

[系统:叮叮叮,恭喜爹完成了春山城隐线:怀素神君的心愿]

[系统:叮叮叮,恭喜爹完成了男主好感+10,男主好感为正的情况下不会触发原著江横结局]

…叮叮叮×10…

[系统:叮叮叮,恭喜爹获得[断云玉]]

江横挑眉,手中玉扇一紧:断云玉是什么?

[系统:不知道]

江横:那你恭喜我什么?

[系统:神君给爹的,肯定不差]

江横:好的爷爷,我信了。

[系统:最后提醒一下爹,世界线已经发生改变,留给爹的时间不多了]

江横:什么意思爷爷?

[系统:新世界]

说完,任凭江横怎么喊,系统就跟断联了似的,不出现了。

禅璎走后,留下了满城花瓣与金色齑粉。

西华苑中活下来的百姓不过三百,修士十七。

剩余三座城门的禁制也都解开,在城外等候一天一夜的各家修士也终于得了机会入了城。

玄幽门的人最先进来。

白衣纵马,腰悬长刀,两队人马很是意气风发。为首的女子头上戴有一顶素白的幕篱,帽裙选用上品天蚕丝,长可遮身,缀以浮光明翠珠,幽幽光动似浮光掠影,高贵华丽。

这么多人,江横一眼就望见了她。

原著中幕篱遮面的绝世大美人,刀界惊鸿。

夕阳落在她的白衣上,淡淡的金色,光线透过幕篱薄纱,将女子皎美的五官勾勒,半明半透,朦胧而疏离的美。

不愧是让原主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女人。

江横站在人群之后,看着原先在西华苑中对谢辞大放厥词的狐毛小子,那小子挤开人群跑上去委屈吧啦地大喊‘师姐’。

江横刷的一下打开玉扇轻摇,翩然风雅。

他看着惊鸿仙子,内心洋洋洒洒地嘀咕了句:小美人,遇上我这个江横算你走运,保你逢凶化吉,逃过死劫。

与玄幽门一同入春山城的还有星云观的各宗弟子,由掌门师兄座下首徒丁湘云率领。

丁湘云领着众人来到谢辞与江横身边,与他二人施礼一拜。

江横挑眉,看着面前青色裙裳的小姑娘,扭头朝谢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丁湘云见到江横便不悦地皱起翠眉。

她入师门早,没少撞见江横欺负谢辞的事,哪怕这三十年江横是收敛了,可谁知道他骨子里打着什么样的坏心思呢?

丁湘云目光殷切地望着谢辞,“小师叔,你的伤势如何,我为你疗伤吧。”

达咩!江横内心双手抱臂画叉叉!

他追文多年,是坚定的主CP爱好者,高举谢辞和惊鸿仙子的大旗不动摇,原主江横不可以破坏,其他女人也不可以破坏!

眼看小姑娘都凑到谢辞跟前要撩袖子把脉了,江横一把将谢辞拉到自己身后,故作憔悴地捂住胸口咳嗽起来,摆出娇弱不能自理地病态之姿。

“师侄,你小师叔好得很,不如给我瞧瞧吧。”

谢辞瞥了眼变脸堪比翻书的某人,内心毫无波澜。

丁湘云气得一咬银牙,原地跺跺粉靴,碍于各宗弟子都在,她不好发作。

符箓宗的几位弟子见宗主身体抱怨,连连催促丁湘云给江横疗伤。

在丁湘云要为江横探脉时,不远处的玄幽门众人走了过来。

丁湘云不情愿,“江师叔,手。”

江横乖巧地伸出左手。

丁湘云柳眉再蹙,看向面前这只指骨修长,玉曜莹润的大手,比寻常女子都要好看。

但,江横给她左手做什么?耍她玩吗!

丁湘云眼珠子上挑,“右手。”

江横笑着道,“男左女右。”

“……”丁湘云忍了又忍,若江横不是星云观的,说出这种奇葩的话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星云观药宗问脉,以灵探之,且之探右手,没有男女之别。

谢辞余光瞥见在一旁逗丁湘云的江横,经历生死搏杀,卸下一身杀意后的片刻闲适。

江横眼底铺着浅浅的一层温柔笑意,在夕阳余晖下,如星辰般闪烁。

“江宗主,谢宗主,好久不见了。”白衣女子上前,音似山涧流水,徐徐如风,让人一听就会喜欢的声音。

江横反手屈指在丁湘云眉心一弹,便不再容她探脉了。

他闻声抖袖回身,朝来者望去。

正是玄幽门惊鸿仙子——舒沐心。

“我听宋瑜说了,此番无脸神像之劫多亏江宗主与谢宗主出手相助。”舒沐心道,带玄幽门弟子朝他二人施礼一拜。

江横抬眼。

时间在霞光中被刻意拉扯的漫长,他望向白衣仙子时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

江横一摸自己的小心脏。

雾草,原主这颗心还在为舒沐心跳动?

江横用力摁了摁心口,别跳了别跳了,那是你师弟的女人,别爱她没结果!

谢辞见江横神情古怪,瞥了他一眼,颇似警告。

而后谢辞朝舒沐心点了下头,淡声:“修道之人,该为之事,仙子不必言谢。”

舒沐心颔首莞尔。

城中幸存的三十余户人家,为答谢仙门弟子为春山城破除劫祸,备下了薄酒以待。

几番推脱无果,只好过去赴宴。

江横与谢辞一桌。

丁湘云与星云观各宗弟子坐在旁边的一桌,小姑娘满眼都挂在谢辞身上,撅着个小嘴。

江横觉得这丫头心思太明显,谢辞不至于不明白。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楼中诸位仙长聊起春山城之祸,又问了谢辞与江横二人此时的具体经过,得知是西京石观中的禅璎神像出走,导致了这场劫难后,众人纷纷唏嘘不已。

当年禅璎未飞升之时,满城百姓感染殇疫,封城不让殇疫传遍天下,后这些百姓选择葬生火海,结束了殇疫。

如今,无脸神像又何其相像。

只是,他们都想不通,为什么经历过殇疫的禅璎,会放出无脸神像来残害春山城的子民。

像是一种罪大恶极的报复,血腥的,残忍的,带走了数十万生灵。

大概是,禅璎堕神了吧。

人群议论纷纷,江横摇了摇头,问谢辞,“如今春山城的事情已经了结,谢师弟之后有何打算?”

谢辞望着窗外还在飞扬的金色粉尘,淡着脸色不说话,灰绿色的瞳仁里是江横看不懂的迷雾叠嶂,沉重的晦暗难明。

江横内心亦感伤怀,放下小酒杯,将桌上一坛未开封的酒掀了封泥,从窗口掷出,狠狠地摔入长街,酒坛四分五裂,酒水飞扬四溅。

当以薄酒敬远行人,来世安稳,不入劫祸。

谢辞闻声再看江横时,眸眼仿若被酒水洗涤过,已然清明如初。

“生死有命,相逢有期。”

或许,诚如混乱不堪的记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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