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手足(1 / 1)

一路辛苦,当归不停的听刘望苍叙说着旧西楚多么辉煌,先帝多勇敢,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三个人一路靠着当归算命得来的铜钱,还有算计白鬼针倒也是撑到了汴州城,看到城头上汴州两个大字,白鬼针如释重负,向当归投入了同情的目光。

日上三竿,当归三人已经进了汴州城,白鬼针去七星殿交了任务便要回棋盘山。于是三人在城门处便分别了。

两人进了汴州城,刚想找个歇脚的去处,却发觉自己已是囊中空空。当归颓然道:“老刘,还有多远能到你说的地方啊”。刘望苍掐指算了算,说道:“按照这个速度,你死之前够呛”。“那你还磨磨蹭蹭的”当归翻了个白眼,刘望苍说道:“快死的人都不急,老夫急什么”。当归愤愤道:“我死之前,也告诉师傅,是你害的我”。

正在拌嘴,二人却见大队人马急转而出。刘望苍说道:“看到没,这南梁的女帝打天下无人能及,至于治理嘛,倒是差了些火候,慌乱不已,失了官兵气度。”当归撇了撇嘴说道:“你会治理,你不一样亡国了。”

当归到城下刚要摆摊算命,却见一纸榜文随风而落,城外吴氏男子,叛将之弟,背信离德,胆敢杀害八百里加急的文颂,见此人提供确切消息者,赏千金。摘此人头颅者,封百夫长,赏万金。落款处除了汴州府衙外,竟还印着一个私章,禁卫!

当归说道:“难不成?是那将军的弟弟”。刘望苍说道:“大概八九不离十,禁卫来人了,就证明灵煌城朝天阙里的那位凤首已经得到了消息”。随后叹息道:“这滩浑水,我们就不要去趟了”。当归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是说道:“这汴州府尹庸碌之徒,不堪大用。”想到自己也没有能力和时间去过问此事。叹了口气,嗯了一声,便摆摊算命去了。

半晌来了一对兄弟,一个身穿白衣,一个身穿黑衣。一胖一瘦,如果不是白天,一定会让人以为是黑白无常。走在大街上人们都避着这对怪人。在汴州民众衣服大多是粗布青衣。突然出现的黑白衣二人显得十分突出。路过了当归的算命摊前,齐齐蹲下了身子,当归问道:“二位算命,还是测字”。白衣开口说道:“我们是冕舒城来的,我叫杜仲,他叫杜衡,请先生算此行吉凶”。当归刚要掏出鼍甲,只见刘望苍伸出五指,夺过鼍甲。眯眼看向二人,说道:“死人也算命,判命殿崔判官教徒无方啊”杜仲笑而言道:“老先生,人死无命,而气犹在,看看运势总不会也是错叭”。

刘望苍冷哼一声:“多管闲事,必死之局!”杜仲杜衡没有多言,只是朝刘望苍深鞠一躬。二人齐道:“谢先生批语”。便齐齐退去。留下一锭黄金。当归问道:“老刘,这两兄弟是什么人,为何必死啊。你不说他们已经是死人了吗,即是死人,如何再死”。

刘望苍看着当归解释道:“他们不是真正的死人,而是出生就修习死气的人,想来这青州城附近又出了什么冥家密宝,崔判官到是铁面无私,手底下这帮嘛,当真有些差强人意。”再转眼黄金竟然变作了纸灰,随风飘散。

你断言他们必死无疑,又是从哪里来的结论。刘望苍又说道:“他们身上有禁卫的味道,不出格,崔珏这张虎皮倒是还能护他们周全,要是被抓住了把柄,便是崔珏也护不住他们啊。”

一老一少出了城,行至一片荆棘林,迎面走进了一匹战马。当归上前查看,发现就是刚才出城的兵士骑的。又走了三里路地上已有兵士死尸。当归和刘望苍隐藏起了身形,慢慢向前行进,只见十余个兵士和三个人争斗在一起,其中两人一黑一白,正是杜仲杜衡二兄弟,而另外一人,使一口关刀,天生神力,竟是一刀将马腿齐齐斩断。当归说道:“这人真是天生的冲阵大将,招式毫无章法,却力道十足,假以时日,军中抗大蠹绝对的万人敌。”刘望苍打量了一下,说道:“这十几个土鸡瓦狗,倒是不足挂齿;那边树上的应该是南疆禁卫,一股毒物的腥臭味,恐怕这几个小子应付不了。”

南疆,听到这两个字,当归双目尽是杀意,随机从靴子中甩出桃花匕,直接蜻蜓点水般飞了过去。“小王八羔子,你就惹事吧!”

这几个宵小之辈还叫老婆子我来一趟,青州城真是丢人。忽然毒娘娘面色一凝,飞身后闪,随手丢出了几枚毒镖,当归躲闪过后,飞身再进。毒娘娘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动了动嘴,竟是吐出了一条浑身赤红,口吐绿气的千足蜈蚣,一看就是一等一的毒蛊。随后扔出当归弯腰躲避。正是当归前力已尽,后力未生之时,毒娘娘欺身而上,一掌便打向当归的丹田。刘望苍飞身而出,一掌逼退毒娘娘,随后连出七指。毒娘娘脸色大骇,抽身便走。几个腾挪,便再不见踪影。当归回身要追,忽然一口鲜血喷出,昏死过去。刘望苍当即点了当归穴道。盘坐于地,给当归渡气。

少顷三人也终于把将士杀光,只见刘望苍面如土色。杜衡缓缓放下了双手。“小王八羔子,苗疆蛊师与你有什么仇怨,你竟然如此恨他们”,当归冷静了一下,摸了摸头说道:“不便与您直说,一段旧事,您也别算,这事得我自己来。”

当归又问道:“我们可还能追上那苗疆蛊师”。刘望苍说道:“她除了放毒,本事不高,应该跑不远,不过我给你这个小王八羔子治伤,多少伤了元气,短时间不可推算”。当归望着三人中的壮汉说道:“你哥哥是否是出边关抗敌的吴将军”。那男子当时上前道:“正是,你是我哥哥旧部,亦或是兄长的朋友?”当归道:“都不是,萍水相逢,为你嫂嫂痴情所动”。

那男子当时激动万分,问道:“恩人,嫂嫂现在何处”。当归眼神落寞,说道:“为你哥哥殉情而死,阴间相伴去了”。拿男子当时双目赤红,泪如雨下。

当归看着低头垂泪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想活命,去桃魂谷叭。找茯苓静,把这个给他。”说着递上了一只桃花镖,男子摇了摇头将桃花镖推了回去,从地上捡起了一只破阵戟。说道:“少侠埋葬兄嫂大恩,无以为报。杜衡杜仲兄弟,是我磕头兄弟,生死一命,以后少侠有用得上的地方,就招呼一声。”

又看向了杜仲杜衡说道:“二位兄长,我哥哥惨死,嫂嫂殉情,我与世间已无牵挂。望二位兄长看在往日情谊,少侠有难时伸以援手,小弟叩谢。”当归问道:“你要去哪里?”男子说道:“我兄长惨死,根本原因就是这汴州太守奉上了我嫂嫂的画像,我家嫂丈大人只是县令,位卑言轻,因此一家孤苦,我哥哥被他害的如此悲苦,我怎能饶他,这狗官我定要取其性命,祭奠我哥哥。”当归还想再说什么,刘望苍摆了摆手,说道:“小人躬身活千日,壮士得志一朝死。随他去。”

后来听闻,一位壮士在汴州打上公堂,一人杀十七骑,伤汴州府官兵无数,一刀斩断汴州府尹左手,血干而死。

对于有情人来说,一挽青丝便可无悔。对于手足来说,一丝不公,便是天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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